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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吃飽睡足，由母給換了一新裳，才被抱到周婷的面前來，二阿哥弘昀已經五歲了，人卻瘦瘦小小的，瞧著就沒什麼神，胤禛知道他這是不足之癥，上次一病養到現在臉上的還沒能養回來，三阿哥弘時卻胖嘟嘟的，被母抱著還拿兩隻圓球一樣的小手去眼睛。

「快抓著小阿哥，免得把手上不乾淨的東西帶進眼睛裡去。」周婷肚子大了，只母嬤嬤給抱過來了青頭皮，三阿哥不會說話，被嬤嬤抱著手磕了個頭，二阿哥已經知曉些人事了，知道上頭坐著的是嫡母，一直著自己親額娘的人，來的時候母嬤嬤跟邊的大丫環叮囑了又叮囑，一定要待親熱，心裡卻還惦記自己的額娘，抬起眼睛咬著看了周婷一眼。

小孩子是最敏的，就算當著他的面什麼都不說，邊人態度的改變他也能察覺出來。他原來倍寵，突然間不僅親娘病得下不來床，親爹也不來看他了，不單丫頭們，就連母嬤嬤在提起周婷的時候都萬分小心的樣子，心裡對周婷有些敵意，周婷他頭的時候，把臉一扭不讓，還抬起手想把的手推開，被母一把抓住了往下按。

胤禛皺眉頭發起脾氣來：「像什麼樣子，誰教你的！」弘昀的樣子落在胤禛眼裡就是不敬嫡母，既然周婷慈和了，那麼幾個孩子就必須孝敬，說著就狠狠瞪了眼母，跟著的奴才被瞪得背脊發涼。

母趕跪下來請罪，弘昀被嚇著了，子一扭，把頭藏在母懷裡，看得胤禛直皺眉，心裡估算著年紀嘆了口氣。

周婷攔住了胤禛：「你也真是的，他還小呢。往常他子不好，並不常來給我請安，如今到了陌生的地方自然就有些害怕，怎麼能這麼兇孩子呢。」一句話既扮了慈母又暗指李氏不懂規矩，偏上還趕母嬤嬤把弘昀抱過來，坐在自己邊，拿出些事先就已經準備好的小玩意兒給他。

弘昀起先還不肯，但到底還是孩子，見著鮮豔的東西，忍不住拿在手裡把玩起來，周婷這時候才一句句的慢慢問他「屋子好不好呀」、「住的舒不舒坦」、「有什麼想吃的」之類，不一會弘昀就一手拿著布老虎，一手想去夠炕桌上的糖糕了。

瑪瑙絞了巾過來，周婷親自拉過弘昀的小手給他乾淨，再了一塊糖糕給他，到這時候弘昀才算不鬧彆扭，吃著的時候還沖抱在母手裡的弟弟揮了揮手。

胤禛看向周婷的目都放了，坐在周婷另一邊握住的手微微用力，周婷側過臉來沖他出笑容，反手也握住了胤禛。

弘時被裹得像只粽子，看見有新鮮玩意也想要，咿咿呀呀兩聲，周婷就注意到了，拿了個小風車遞過去，珍珠笑咪咪的拿在手裡吹，弘時的眼睛就跟著轉，一笑就噴出個口水泡泡來。

罪不及其子，更何況這兩孩子上還流著胤禛的，周婷經了下午的事也想明白了，能主提出來，胤禛心裡肯定是高興的，要不然不會破天荒的抱了一下午。

只要他還沒冷到極點，肯定還是心疼孩子的，就算他心裡再厭惡李氏，孩子總還是他親生的，現在是他沒想起來，等他想起來了，怪得人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周婷。先一步做好，胤禛就覺得是個好母親好妻子。

兩個孩子鬧了一陣也累了，弘昀比弘時的神頭還不足，五歲了還由母嬤嬤抱著來回，等到他們都回了屋，周婷才提這茬：「都養了這麼久了，弘昀這子怎的還調理不好呢，明兒是不是把太醫再請回來看看，該吃什麼喝什麼的也好有個數。」

胤禛心裡知道這個兒子活不久，本來也沒抱著希，應了一聲說：「我瞧著他是個福薄的，你不必很花心思。」弘昀上一世就一直七病八災，能活到十一歲上本就很勉強，調理的藥不知喝了多就是不見好，是以這一世胤禛也沒對他抱太大的希。

周婷皺皺眉頭，心裡把這話來回反復了三遍，也沒能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才開口：「爺怎麼能這麼說呢，我用心養著就是，我瞧弘昀雖有不足，神卻還好的。」這時代孩死亡率太高了，就算生在皇家也是一樣，父母討論一下並不大出格，但胤禛的語氣卻讓周婷覺得奇怪，不再把話題往下續，反正盡心盡力的養，時不時的展示給胤禛看，要是這樣還有個什麼不好，起碼胤禛心裡不會覺得了什麼手腳。

兩人又說了兩句，周婷就把話題帶到了詩會上：「我今兒還問了三嫂，三哥府裡是常辦這個的，來的這些人喜歡吃什麼喝什麼也已經有了譜，只一條，到時候是不是開了院子給他們賞玩？我好先吩咐下去，下頭人不要走。」其實主要的是看好下面那些人，不能像八阿哥府裡的新月似的，一個沒看，就被八阿哥的幕僚撞見了個正著。

「他定要瞧瞧我們院子裡的玉蘭花，你想想在哪設宴好些。」胤禛解開腰上繫的荷包往炕桌上一扔，往後一仰倒在大迎枕上，轉著手裡的扳指，允禩的好名氣一半是何焯給他傳出來的，同允祉往的人裡，不泛同何焯齊名之人，既然他有心要在江南文士中博個好名聲，自然要在這方面也下功夫，前面既有允祉又有允禩，任誰也不能說他別有用心。

周婷在心裡回憶了一遍園子裡的賞玩路線，何有花何有亭何有池，想了想就說：「如今春暖，最適合在水榭裡頭擺宴，我人把大件的傢俱清出來，多擺上些桌椅，三哥要瞧的寶華玉蘭不獨正院裡有，園子裡也有幾株，桃梨開得正豔，池子裡頭再放些禽鳥，總能有可看的東西，也算應了春景。」

胤禛「唔」了一聲，心裡還在想著允祉這回請來的汪士鋐，他與何焯齊名，又在南書房走，不必立時就拉攏過來，只須為他說上幾句好話，也能將名聲先傳開來。

「你可請了八阿哥？我琢磨著，咱們在院子裡開宴這樣大的靜，瞞不過左邊府裡的耳朵去，不如大大方方的把八阿哥也請來。」周婷說到這裡故作小心的瞧了胤禛一眼：「我知你往日與他並不親近，但既然汗阿瑪稱讚了你，你總不能只親近自己的親兄弟吧，論起來你們既是兄弟又是鄰居，還這樣涇渭分明的，豈不是辜負了汗阿瑪的安排？」

周婷是抱著私心的，胤禛當了皇帝還不斷被非議，有多野史小說電視劇戲說他的皇位來路不正，穿來這些日子已經知道名聲對一個人多麼的重要，印象分能加一分是一分，就算到時候他並不是滿分，有個八十，也不至於讓人隔幾百年還在吐他的槽，杜撰他搶了自己親弟弟的皇位。

說完了心裡有點打鼓，對歷史只知道個大概，但八爺黨赫赫有名，萬一這時候兩人已經掐起來，也不知道這位爺會不會遷怒，但能說的還是要說，不為了胤禛，也算為了宜薇，這樣爽利的子，往後丈夫不好了，也不會好的。

胤禛對允禩有種生理的厭惡，一開始兩人就不親近，後來允禩又是他爭大位最大的敵手，連同老九老十甚至還拉走了自己的兒子弘時，平時面對現在的允禩他還算能繃得住，此時躺得正舒服，一聽見他的名字差點就皺了眉頭。

周婷靠在他邊輕輕拍他：「，得先有往才能出來，你同十四弟一母同胞尚且如此，跟八阿哥難道就例外了？要我說，你把他也請來，到時候在水榭裡鋪開筆墨酒菜，男人間的際我並不很懂，可三哥那些清客們，不就是這樣常聚的麼？」

說了一大段，筆墨才是重點，周婷知道的那些文人稱頌的對象沒一個不是自己也擅長詩書琴棋的，論到八阿哥，雖然文人們都稱讚他，但據周婷所知，他在藝領域還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胤禛是一筆字就能倒的勝過他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到時把兩人排在一起，自然能分出長短來，想來胤禛也不會那麼傻，在他的地盤自然知道怎麼揚長避短。

胤禛還沒回過味來，現在他看中的是康熙對他的評價，想到汗阿瑪把他們兩人安排了鄰居，宴客的時候不捎帶上他就有些不好看了，到時候往朝上一說剛建立起來的好形象不免就要打點折扣，更何況允禩來了，還能把何焯一起帶來，於是勉強點了點頭說道：「明兒我下帖子給他。」

周婷笑一笑：「今兒八弟妹也幫了忙呢，我大著肚子，下面又沒個說話算數的人，只好麻煩去吩咐了一回。」忖著胤禛的臉幫說了兩句好話：「其實就是個熱心腸，也不知怎麼就不討汗阿瑪喜歡了。」康熙對有意見，長眼睛得人都能看得出來，哪家阿哥家裡，也沒一指就十八宮的，還個個長得一臉富相，就差在臉上刻「好生養」這三個字了。

胤禛嗤笑一聲，拿起桌上洗好的果子咬了一口，酸得直皺眉頭，知道這是周婷吃的，就遞過去給，看著就著自己的牙印邊上咬了一口，勾了勾角：「再麻利，只要無子，就不會得汗阿瑪的喜歡。」這個無子是後院子皆無所出，要是老老實實的不著丈夫不放，後來的允禩也不會被說畏妻如虎。

周婷張張言又止，胤禛挑挑眉頭：「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手了的背，周婷這才低了聲音：「我也不是沒去過那邊府裡，那院子可比咱們家滿得多，八弟妹如今只求個孩，自己邊的丫頭原說配出去，也留下來給了八阿哥，這再沒消息……」後面的話就不再往下說了。

胤禛整個人都愣了，臉上一貫的神都持不住，他的思維跟康熙一脈相承，這一點上所有兄弟都很相像，護短的人髮指，就是在他拼命打允禩的時候也沒想過他是真的「能力不夠」，只以為他是怕老婆。

胤禛扭過頭來看看周婷的臉，就見到妻子面頰一紅，扭過臉去弄著擺，聲音不仔細聽都要聽不見了：「又不是只這一畝地欠收，畝畝顆粒無收呢。」總不可能畝畝都是鹽鹼地吧，那就只能是種子炒了發不了芽。

周婷扭過頭去看那琉璃燈，不去看胤禛臉上的表，男人卻把爪子了過來，在了的肚皮上，一邊一下正好踢個正著，胤禛咧開笑了，心裡自滿，種子是好種子，地也是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