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鎧徽進矮牆，他目往四周巡弋一番，點了點頭，顯然對矮牆的防務滿意，然後他看向對面塬地，神凝重下來。

新軍楊千總站在他的右邊，看著對面黑的人，他的雙拳慢慢握，松開，握，又松開，最後他堅定地道:“流賊雖多，今日我們仍會大勝！”

站在韓鎧徽左邊的營兵高遊擊嗯了一聲，他神一樣堅定，不過放在矮牆上的手卻不由自主有些哆嗦。

人海似的闖營大隊人馬越來越靠近塬，雷鳴般的轟鳴響起，塬上濃煙滾滾，這邊的火炮再次開炮，一煙塵在對面塬上騰起，夾著一些泥土霧。

不過甲五號這邊的塬兩端離得較遠，距離超過兩裡，火炮轟打不到，流賊在對面塬面上從容不迫的整兵，然後喧嘩聲中源源不斷進下方的道路，進道路兩邊的臺塬上。

道路與臺面都經過拓寬，他們速度顯得很快，韓鎧徽切關注著，他看流賊在臺面上擺了十個陣面，這些陣面由半坡開始，在道路兩側各有五個，每個陣面約有千人左右。

韓鎧徽舉著千裡鏡細看，每個臺面上的賊兵步卒民都有，似乎步卒的數量更多一些。而且步卒中至有一半的弓箭手，火手，余下刀盾手，還有一些冷兵手，一些人手上好象還抓著鐵鉤什麼。

那些民則大多扛著土袋，部分抬著短梯，木板，手上大多沒有武。

顯然流賊吸取了教訓，投了更多的遠程力量製己方火力，然後以民為人盾牌。刀盾兵押陣，伺機突破。

韓鎧徽看最下邊兩個陣面人數更厚，中的弓箭手火手更多，顯然是為了防止潰敗後，己方追著他們潰兵上塬。

韓鎧徽猛地放下千裡鏡:“此次流賊來者不善，我等戰需要調整。待會聽我吩咐，若流賊以民為盾，則用弓箭，待賊步卒衝上，再用鳥銃排，火箭覆蓋敵方弓手。若流賊步卒衝到近前，鳥銃未力，用三眼銃轟擊，最後用萬人敵。”

楊千總與高遊擊沒有韓鎧徽看得清楚。不過也約看到對面一些布置，聽韓鎧徽這樣說，連忙將他的話傳下去。

對面人越來越，又一刻鍾後，猛然對面塬地傳來號鼓的聲音，天地間似乎一靜，隨後喧嘩聲大起，一個臺面的流賊開始離開陣地。從塬間道路下來，余者九個陣面流賊仍然不。

韓鎧徽千裡鏡眺著。這波流賊估計有千人左右，兩頭是步賊，民們夾在中間，他們從道路下來時較為沉默，不象前日那樣驚天地的吼，不過給人力一樣不小。

他將目向余。除了甲五號對面的流賊，陣陣號鼓聲中，源源不斷有流賊從各塬坡臺面上下來，就算他們了兵力，然滾滾而下的洶湧人仍然讓人之怎舌。

他又看向對面。那波流賊仍然順著山路下來，由於道路拓整過，他們速度顯得快一些，行軍隊伍也更為壯。

千裡鏡中這些人甲為黃，仍然是流賊後營兵馬，大部分戴著紅纓氈帽，穿著布製的黃罩甲短號，號上有著番號。隊伍後有一桿掌旅的旗幟，相當於明軍中的千總，看來對今日的進攻，流賊確是下了本錢。

很快他們下到遠底，然後在塵土與腳步聲中，一個個過了來。

讓人意外的是，他們不再是直衝上來，而是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很注意借著斜坡各高低不等的土崖小坡掩護自己。而且在離矮牆約七十步後停了下來，貓著子，沿著小道往兩邊斜坡上散開。

隨著上來的人越多，他們往兩邊散開的人越多，而且部分人還借著地勢的掩護，繼續貓著腰，從斜坡上往第一道矮牆後百多步的第二道梯崖矮牆前去，同樣在距離矮牆六七十步外停下。

韓鎧徽看著他們作，流賊果然聰明了許多，其實闖營常年打仗，戰略上不好說，但在戰認知上確有獨到之。

守軍們依在矮牆後，看下方滿坡的流賊，張等待著上命令。

韓鎧徽看幾十步外賊兵不斷呼喝布置，在眾多步卒分散到斜坡各後，一些扛著土包的民被從道路後方推上來。

這些民滿臉張，他們後面跟著一些監督的刀盾手，這些刀盾手一邊驅趕他們上前，一邊咆哮什麼。又似乎許下什麼諾言，比如死戰不逃者，活下來就可以象他們一樣為步卒。

那些民被煽起來，又退無可退，個個神變扭曲猙獰，韓鎧徽心中一歎，本是尋常百姓人家，奈何被賊裹脅。

他說道:“都注意了，弓箭手預備！”

“弓箭手預備！”

高遊擊連忙將他的話傳了下去。

第一道矮牆後有營兵弓手五十余人，火箭手一百多人，立時有弓手火箭手五十人上前，弓手取箭搭在弓上，火箭手則將镋鈀正鋒上綁著的火繩點燃，同樣從箭壺中取出火箭搭在镋鈀間。

下方流賊也似乎布置完畢，猛然他們發一聲喊，就見一群民從道間直衝上來，他們扛著土包，以隊為單位，衝了一隊又一隊，他們吼著，對著矮牆前的壕直衝而來。

看著這些最低等的兵直愣愣衝上來，韓鎧徽搖了搖頭，他沉聲道:“預備……”

第一層的弓手緩緩將弓拉開，弓胎嘎吱嘎吱的響，那些火箭手也瞄準敵人，將箭緩緩向後拉，镋鈀緩緩向前移，引線越來越湊向火繩。

那些民仍狂著衝來，很快，他們就衝四十步。

“放！”

一片弓弦的振，還有火箭的呼嘯，二十多個民就撲倒在地，有些人直接從坡上滾下去。

第一層弓手退下。第二層上前。

“放！”

又有近三十個民發出慘嚎，一個民更被中面部，他捂著臉容大聲慘。

第三層弓手火箭手又發一次齊，更多的民滾落路上，坡上，撕裂空氣的尖嘯中。一個兵更被一隻帶著煙火軌跡的火箭飛出去，他在半空中飛了兩米，然後從斜坡上一路滾落。

火箭除了速略差，準頭有些不理想外，就沒有別的病，特別不象弓手那樣需要訓練個幾年。

如果火藥推力強，那力道更不用說。

“弓箭手自由擊……”

猛然下面一聲喊，斜坡上的流賊弓箭手站立起來，他們前方直。後方拋，弓弦的響中，一片的箭矢就呼嘯過來。

悶哼聲響起，矮牆後守軍有人傷，雖然那方離這邊略遠，流賊也很有強弓，但腹地兵披甲率不高，特別鐵甲的裝備率不高。敵方的箭矢不論直還是拋，對他們都頗有威脅之力。

流賊快速了幾。箭羽傾瀉中，矮牆後弓手火箭手的擊頻率大減，那些抬著短梯木板的兵趁機上前，一些流賊刀盾手也接在兵後面，舉著盾牌開始近。

“注意蔽，大火箭。將他們弓手下去，火銃手準備！”

韓鎧徽一把將當頭落下的一箭矢拍飛，高聲吩咐道，他看矮牆後的營兵有些慌，倒是那些新軍還算鎮定。就算有人中箭也是咬著牙齒，一聲不響。

一些醫士及助手出現，將傷的人等抬扶走醫治，那些新軍銃手則依著吩咐，開始將自己鳥銃架在矮牆之上。

靠著前方民盾，還有後方弓手掩護，越多的流賊刀盾手來，一邊將那些未把土包扔到壕就跑的民砍翻在地。

他們弓箭手也從斜坡起來，開始走近掩護，他們不斷向矮牆箭，斜坡上空布滿劃破空氣的尖嘯。

紛飛箭矢中，忽然矮牆上起一連串耀眼的火，大大濃的白煙騰起，呼嘯聲中，一帶著煙火軌跡的利箭從矮牆後尖鳴而出，它們在空中利嘯著，拖著長長的白尾，劈頭蓋臉向斜坡上的流賊弓箭手撲去。

卻是矮牆後的守軍點燃了一窩蜂、火龍箭等大火箭，這些火箭一打就是三十發，就算下邊的流賊弓箭手是守軍的倍數，但矮牆後守軍不過點燃十筒火箭，局勢立時翻盤。

嗚嗚呼嘯聲不停，矮牆後的守軍接著又發兩火箭，一火箭從箭筒中鑽出，它們帶著火焰，帶著輕煙，不斷劃向天空，眼可見的白煙很快覆蓋了這一片的矮牆范圍。

隻片刻間他們就發了上千隻的箭矢，雖然不是直，但在火藥的推下，這些火箭仍然相當於強弓重箭的拋力道，集的箭矢當頭落下，斜坡上的流賊弓箭手慘一片，不時有人被中，從斜坡上滾下去。

見流賊弓箭手一下被製住， 韓鎧徽暗暗點頭，火箭威力不錯，特別覆蓋非常好，只可惜箭矢製作不容易，特別消耗太大，防線上雖然還有不火箭，但戰事不是一日兩日就可結束，必須省著點用。

流賊弓箭手一團，不過趁先前那個機會，抬著短梯木板的兵，還有跟在後面的步卒已經靠上來。也因為先前流賊弓箭手的製，不的民衝到矮牆前，紛紛將扛著的土包扔到壕中。

“火銃手預備！”

對這些民韓鎧徽倒不在意，他只看著那些抬著短梯木板的兵，還有跟在他們後面的步卒們。先前的火箭覆蓋也有一些箭矢落向他們，但這些賊兵個個舉著盾牌，火箭並沒有對他們形威脅。

“預備！”

眼見那些兵步卒越來越近，猛然他們發一聲喊，喊著狂衝上來，韓鎧徽厲聲道:“放！”

矮牆後的銃手猛烈齊，洶湧的硝煙噴出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