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鬥快三十了，現有兒九個，其中兒子五個，兒四個，很快他們進來，依嫡出到庶出的順序，一一給王鬥行禮。

長子王爭，己經七歲，長得虎頭虎腦，材壯，頗象王鬥，依鍾氏的話:“我這寶貝孫子，跟那臭小子小的時候，真是一個印子裡模出來一樣。”

王爭本來甚是頑皮，不過進講武堂磨練後，沉穩了許多，小小年紀，己經知道拉攏人心，頗有父親王鬥的幾分風范。他是堂一乾小屁孩的頭，被人尊稱為“將軍”，接班人出眾，舜鄉軍各將都是心下歡喜。

給王鬥施禮後，他高聲頌揚:“啊，父親，您就象天上的太，您的輝，溫暖了東路百姓的心。您的懷，象大海一樣遼闊……”

廳一乾人都是竊笑，王鬥擺手道:“好了好了，臭小子，你見過大海嗎?你進講武堂，就是學會怎麼拍馬屁啊?”

父親喝斥，王爭也不惱，說道:“父親，孩兒進講武堂，也是學到不東西的。”

他想了想，說道:“孩兒有一事一直不明，想向父親請教。”

王鬥來了興趣，問道:“我兒有什麼事請教的?”

王爭說道:“父親出戰流賊，斬殺了獻賊巨寇，聽說崇禎初年起，大明各地就鬧流賊。孩兒不明白，為什麼流賊這麼多，剿了又有，剿了又有?”

王鬥欣地看著兒子，說道:“你現在就能想到這一點，很好。”

他略一沉，拿起旁糕點籃一塊甜餅，說道:“你看這塊糕點，把它比作大明整個財力。”

他掐了一小塊下來，留了大部分在手中，說道:“財力九，是大士紳。大軍頭，大員，大商人。還有皇族，勳貴，太監們佔有，他們大多不納稅。或是納很的稅。”

廳各人都著王鬥的手沉思，王爭也著額頭在想。

王鬥繼續道:“然國家總要運轉，士兵要發餉，員要俸祿，災民要救濟。流賊要剿滅，怎麼辦?佔了財力九的人不納稅，府隻好將稅征到那些隻佔財力一的人頭上去。”

“然這些人本來就窮，加上天災不斷，稍一迫，就賣兒賣，活不下去，膽大之輩。就起來造反。他們越造反。國家要征的稅就越多，讓越多的人活不下去，更多的人起來造反，這就是為什麼流賊不斷，剿了又有的緣故。”

王爭眼睛咕嚕嚕轉，鍾氏歎道:“老太婆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流賊不斷。現在懂得了，唉。大明這天災人禍的，何時是個頭哦。”

廳妻妾侍護衛們則以崇拜的目看著王鬥。很多人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麼流賊不斷，經大將軍這麼一說，都明白了。

紀君看著王鬥，眼睛更一閃一閃的。

王鬥道:“現在我兒明白了嗎?”

王爭向王鬥施禮道:“孩兒明白了，多謝父親解。”

王鬥道:“明白還不夠，若換是你，你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廳各人都著王爭，謝秀娘更是神張，輕咬下，生怕兒子說出的答案讓相公不滿。

王爭著頭苦思，他嘀咕道:“向那九的人征稅?難度好大啊，我們家現在就是勳貴，要拿錢出去，我也不想啊。”

他忽然眼睛一亮:“那塊糕點小，我們可以將它做大啊。聽說大明外疆土頗多，也有很多富饒的地方，我們可以把他們土地財帛搶過來，把他們人殺，移我們的百姓過去懇。都是死，死外國人，總比死中國人好吧。”

廳各人啞然，謝秀娘蹙起秀眉，嗔怪兒子:“爭兒，你怎可這麼說?”

王鬥卻哈哈大笑:“雖不足，也總算有一個解決之法，吾家有麒麟子啊。”

……

王鬥其它的子們，因為家庭氣氛寬松，所以各人大多活潑外向，紀君生的兒王，還有謝秀娘又生的兒王婉，都還小，從通房丫頭抬為妾室的蝴蝶與蜻蜓，子也小。

柳卿，柳姬二崇禎九年就跟隨王鬥，各人生的子倒都有五、六歲了，個個生好，三個男孩還好，柳卿生的兒王瑤，在王鬥上爬上爬下的，摟著王鬥的脖子隻爹爹，不停撒。

因王鬥是後世人，骨子裡對子有一種寵溺，雖有時看起來嚴厲，但小孩子是最敏的，誰好誰壞，心裡都知道。

所以王鬥子，各人反而怕母親居多，跟王鬥親熱。

看著這些孩子，王鬥心中滿足，古時嫡庶當然不可能一個待遇，所以王鬥著力培養長子王爭，余下的子，則按他們自己喜好，可以選擇將來的道路。王鬥並不要求他們多有出息，只要平平安安長就好，當然，也不會讓他們為紈絝子弟。

當日舉行家宴，王鬥對謝秀娘等人歎道:“為夫經常出征在外，隻苦了你們及孩子。”

謝秀娘道:“相公不必擔憂，妾會帶好孩子，服侍好婆婆。”

紀君道:“男兒志在四方，為朝中大將，出征在外難免，相公隻管安心作戰，勿以妾等為念。”

王鬥著謝秀娘，紀君諸，謝秀娘為伯夫人，自己正妻，當日鄉下姑娘，氣度也養了。

不過了幾分大家氣魄，這是自小環境造的，不可能有多改變。糟糠之妻，也不影響的份地位。

現在封為伯夫人，連朝中一品大員都要向施禮，謝秀娘更非常滿足，一心隻想帶好孩子，服侍好婆婆。

紀君……現在的，相貌更豔了，骨天生，一舉一都帶著說不出的華貴嫵。服侍的侍都心下歎息，二夫人風華絕代，出高貴，卻不得為正妻，對將軍了真，然的風資，經常無人欣賞。

王鬥對紀君有些歉仄，但不可能以謝秀娘之位讓之。在東路，現在謝秀娘作為慈母形象，賑濟流民，恤孤老，為王鬥拉了大量形象分。紀君對此沒有興趣，對災民流民其實心下不喜。

當年幕府完善後，紀君這個書就失了業，無所事事一段時間後，又找到新的工作，便是夫人外。

紀君為巡之，遊廣闊，份高貴，在永寧城經常舉辦詩會，宴會什麼的，宣府鎮，甚至別的軍鎮各太太，將夫人都以邀為榮，在各夫人中威素著，也為王鬥拉攏了大批外援。

各人有各人子，紀君討厭接平民，王鬥也覺得夫人外對比較合適，畢竟枕邊風威力不小。

柳卿幾人在府中當然不能與謝秀娘諸相比，們對王鬥敬畏，又帶著尊崇自豪。

大婦謝秀娘是溫和的人，但份地位在那，紀君的份，學識，同樣對們力不小，也不敢爭寵。未雨綢繆，王鬥給了們一些莊田產業，讓們管理經營，有族人也可安排，也給們留下息與自由的空間。

總而言，王鬥后宮還是安靜的。

晚宴過後，柳卿，柳姬二，還有紀君，為王鬥等人歌舞助興，都是家人，也不必計較那麼多。

柳卿，柳姬二彈奏琵琶弦曲，紀君歌舞唱曲，徐徐而舞，和著樂聲，輕啟櫻:“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是客，一晌貪歡……”

雅音古樂，總有一種悲傷人的韻味，王鬥微閉雙目，和著曲意拍打，妙的曲樂中，隻覺心中所有鬱節，盡數散去。

謝秀娘拍手好，鍾氏微笑點頭，這生活，真沒什麼不滿意的。只可惜男人早死，否則看到兒子現在，不知該如何開懷。

……

永寧城，郊西北軍營。

高尋部甲總甲隊的鳥銃兵陳晟，正在屋整理自己行李。與舜鄉堡時一樣，該的軍營，也是一隊一排營房，每甲一個大間，大通鋪形式， 冬天可以燒火炕。

大通鋪對面靠牆，擺著一大排桌椅等，上面擺放臉盤面巾等士兵生活用品，下面的櫃子，可以儲放各人私。靠門，擺著兵架，上面擺放各人兵盔甲等，上面牆上，還著務條例。

出征將士放假十日，眼見要回家歸鄉了，人人歡喜。依軍例，回家時，為顯軍人英氣，各舜鄉軍士兵，可以著盔甲，帶腰刀與解首刀，但戰矛，鳥銃等兵，不得攜帶出兵營。

還有各人馬騾，也可以騎出兵營，不過陳晟等人屬於乙等兵，卻沒有自己馬匹。他們這一甲，只有甲長屬於甲等兵，為當年的老兵，可以騎著自己馬匹回家，那多威風，多讓人羨慕啊。

陳晟再次打開自己包裹，中除了換洗，最重要的，就是一大疊的“糧票”，沒錯，就是糧票。

當年民政司大使張貴無意發行的糧票，己經風靡東路各，為東路各地的通貨。

現在的大明朝，白銀還好，那銅錢啊，簡直不堪目。私錢泛濫，而且品質劣，什麼歪脖、尖腳、胖頭，所鑄之錢，文字、大小、輕重不一，相差極大，讓老百姓怎麼用?

不說銅錢，便說白銀，現在也越來越貶值，因為災荒不斷，不就鬥米千錢，經常要一石米三、四兩銀子，使得糧價飄忽不定。所以東路糧票一出，便大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