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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八部》第11章 向來癡

崔百泉突然聽到段譽的聲,一愕之下,快步奔將過來,只見一個和尚騎在馬上,左手拉住段譽坐騎的韁繩,段譽雙手僵直,垂在側,顯是給點中了道,奇道:“小王爺,是你啊!喂,大和尚,你干什麼跟這位公子爺為難?你可知他是誰?”

智自沒將這兩人放在眼里,但想自己從未來過中原,慕容先生的家不易找尋,有這兩人領路,那就再好沒有了,說道:“我要去慕容氏的府上,相煩兩位帶路。”

崔百泉道:“請問大師上下如何稱呼?何以膽敢得罪段氏的小王爺?到慕容府去有何貴干?”鳩智道:“到時自知。”崔百泉道:“大師是慕容家的朋友麼?”鳩智道:“不錯,慕容先生所居的參合莊坐落何,霍先生若是得知,還請指引。”鳩智聽段譽稱之為“霍先生”,還道他真是姓霍。崔百泉搔了搔頭皮,向段譽道:“小王爺,我解開你手臂上的道再說。”說著走上幾步,手便要去替段譽解

段譽心想鳩智武功高得出奇,當世只怕無人能敵,這崔過二人是萬萬打他不過的,若來妄圖相救,只不過枉送兩條命,還是他二人趕快逃走的為妙,便道:“且慢!這位大師單一人,打敗了我伯父和大理的五位高手,將我擒來。他是慕容先生的知好友,要將我在慕容先生的墓前焚燒為祭。你二位和姑蘇慕容氏毫不相干,這就快快走吧。”

崔百泉和過彥之聽說這和尚打敗了保定帝等高手,心中已是一驚,待聽說他是慕容氏的知,更加震駭。崔百泉心想自己在鎮南王府中躲了這十幾年,今日小王爺有難,豈能袖手不理?反正既來姑蘇,這條命早就豁出去不要了,不論死在正點兒的算盤珠下或是旁人手中,也沒什麼分別,當即懷,掏出一個金燦爛的算盤,高舉搖晃,錚錚錚的響,說道:“大和尚,慕容先生是你的好朋友,這位小王爺卻是我的好朋友,我勸你還是放開了他吧。”過彥之一抖手間,也已取下纏在腰間的鞭。兩人同時向鳩智馬前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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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譽大:“兩位快走,你們打他不過的。”

智淡淡一笑,說道:“真要手麼?”崔百泉道:“這一場架,做老虎頭上拍蒼蠅,明知打你不過,也得試上一試,生死…………啊唷,啊唷!”

“生死”什麼的還沒說出口,鳩智已手奪過過彥之的鞭,跟著拍的一聲,翻過鞭,卷著崔百泉手中的金算盤,鞭子一揚,兩件兵刃同時手飛向右側湖中,眼見兩件兵刃便要沉湖底,那知鳩智手上勁力使得恰到好鞭鞭梢翻了過來,剛好纏住一垂在湖面的柳枝,柳枝,一升一沉,不住搖。金算盤款款拍著水面,點一個個漪漣。

智雙手合什,說道:“有勞兩位大駕,相煩引路。”崔過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鳩智道:“兩位倘若不愿引路,便請示知燕子塢參合莊的途徑,由小僧覓路自去,那也不妨。”崔過二人見他武功如此高強,而神態卻又謙和之極,都覺翻臉也不是,不翻臉也不是。

便在此時,只聽得(矣欠)乃聲響,湖面綠波上飄來一葉小舟,一個綠杉手執雙槳,緩緩劃水而來,口中唱著小曲,聽那曲子是:“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采蓮遲。晚來弄水船頭灘,笑裹鴨兒。”歌聲無邪,歡悅心。

段譽在大理時誦讀前人詩詞文章,于江南風早就深為傾倒,此刻一聽此曲,不由得心魂俱醉。只見那一雙纖手皓如玉,映著綠波,便如明一般。崔百泉和過彥之雖大敵當前,也不轉頭向瞧了兩眼。

只有鳩智視若不見,聽如不聞,說道:“兩位既不肯見告參合莊的所在,小僧這就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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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劃著小舟,已近岸邊,聽到鳩智的說話,接口道:“這位大師父要去參合莊,阿有啥事?”說話聲音極甜極清,令人一聽之下,說不出的舒適。這約莫十六七歲年紀,滿臉都是溫,滿盡是秀氣。

段譽心道:“想不到江南子,一至斯。”其實這也非甚,比之木婉清頗有不如,但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溫,便不遜于十分人才的

智道:“小僧到參合莊去,小娘子能指點途徑麼?”那微笑道:“參合莊的名字,外邊人勿會曉得,大師父從啥地方聽來?”鳩智道:“小僧是慕容先生方外至,特來老友墓前一祭,以踐昔日之約。并盼得識慕容公子清范。”那道:“介末真正弗巧哉!慕容公子剛剛前日出仔門,大師父來得三日末,介就著公子哉。”鳩智道:“與公子緣慳一面,教人好生惆悵,但小僧從吐番國萬里迢迢來到中土,愿在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完當年心愿。”那道:“大師父是慕容老爺的好朋友,先請去用一杯清茶,我再給你傳報,你講好(口伐)?”鳩智道:“小娘子是公子府上何人?該當如何稱呼才是?”

嫣然一笑,道:“啊唷!我是服侍公子琴吹笛的小丫頭,做阿碧。你勿要大娘子、小娘子的介客氣,我阿碧好哉!”一口蘇州土白,本來不易聽懂,但是武林世家的侍婢,想是平素話聽得多了,說話中盡量加上了些話,鳩智與段譽等尚可勉強明白。當下鳩智恭恭敬敬的道:“不敢!”(按:阿碧的吳語,書中只能略韻味而已,倘若全部寫蘇白,讀者固然不懂,鳩智和段譽加二要弄勿清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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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道:“這里去燕子塢琴韻小筑,都是水路,倘若這幾位通通要去,我劃船相送,好(口伐)?”每問一句“好(口伐)”,都是殷勤探詢,語商量,教人難以拒卻。

智道:“如此有勞了。”攜著段譽的手,輕輕躍上小舟。那小舟只略沉許,卻絕無半分搖晃。阿碧向鳩智和段譽微微一笑,似乎是說:“真好本事!”

過彥之低聲道:“師叔,怎麼?”他二人是來找慕容氏報仇的,但弄得如此狼狽,實在好不尷尬。

阿碧微笑道:“兩位大爺來啊來到蘇州哉,倘若無不啥要,介末請到敞喝杯清茶,吃點點心。勿要看這只船小,再坐幾個人也勿會沉格。”輕輕劃小舟,來到柳樹之下,出纖手收起了算盤和鞭,隨手撥弄算珠,錚錚有聲。

段譽只聽得幾下,喜道:“姑娘,你彈的是‘采桑子’麼?”原來隨手撥算珠,輕重疾徐,自節奏,居然便是兩句清脆靈的“采桑子”。阿碧嫣然一笑,道:“公子,你通音律,也來彈一曲麼?”段譽見天真爛漫,和藹可親,笑道:“我可不會彈算盤。”轉頭向崔百泉道:“霍先生,人家把你的算盤打得這麼好聽。”

崔百泉然一笑,道:“不錯,不錯。姑娘真是雅人,我這門最俗氣的家生,到了姑娘手里,就變了一件樂。”阿碧道:“啊喲,真正對勿起,這是霍大爺的麼?這算盤打造得真考究。你屋里一定關之有銅錢,連算盤也用金子做。霍大爺,還仔撥你。”左手拿著算盤,長手臂。崔百泉人在岸上,無法拿到,他也真舍不得這個片刻不離的老朋友,輕輕一縱,上了船頭,手將算盤接了過去,側過頭來向鳩智瞪了一眼。鳩智臉上始終慈和含笑,全無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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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左手拿著鞭鞭梢提高了,右手五指在鞭上一勒而下,手指甲鞭一節節上凸起的棱角,登時發出叮、玲、東、瓏幾下清亮的不同聲音。五指這麼一勒,就如是新試琵琶一般,一條斗過大江南北、黑道白道英豪的兵刃,到了一只潔白的手中,又了一件樂

段譽道:“妙極,妙極!姑娘,你就彈它一曲。”阿碧向著過彥之道:“這鞭是這位大爺的了?我七八糟的拿來玩弄,忒也無禮了。大爺,你也上船來罷,等一歇我撥你吃鮮紅菱。”過彥之心切師仇,對姑蘇慕容一家恨之切骨,但見這個小姑娘語笑嫣然,天真爛漫,他雖滿腔恨毒,卻也難以向發作,心想:“引我到莊上去,那是再好不過,好歹也得先殺他幾個人給恩師報仇。”當下點了點頭,躍到船上。

阿碧好好的卷攏鞭,給過彥之,木槳一扳,小舟便向西去。

崔百泉和過彥之換了幾個眼,都想:“今日深,不知生死如何。慕容氏出手毒辣之極,這個小姑娘和溫雅,看來不假,但焉知不是慕容氏驕敵之計?教咱們去了防范之心,他便可乘機下手。”

舟行湖上,幾個轉折,便轉了一莊大湖之中,極目去,但見煙波浩渺,遠水接天。過彥之更是暗暗心驚:“這大湖想必就是太湖了。我和崔師叔都不會水,這小妮子只須將船一翻,咱二人便沉湖中喂了魚鱉,還說什麼替師報仇?”崔百泉也想到了此節,尋思若能把木槳拿在手中,這小姑娘便想弄翻船,也沒這麼容易,便道:“姑娘,我來幫你劃船,你只須指點方向便是。”阿碧笑道:“啊喲,介末不敢當。我家公子倘若曉得仔,定規要罵我怠慢了客人。”崔百泉見不肯,疑心更甚,笑道:“實不相瞞,我們是想聽聽姑娘在鞭上彈曲的絕技。我們是人,這位段公子卻是琴棋書畫,樣樣都的。”

阿碧向段譽瞧了一眼,笑道:“我彈著好白相,又算啥絕技了?段公子這樣風雅,聽仔笑啊笑煞快哉,我勿來。”

崔百泉從過彥之手中取過鞭,手里,道:“你彈,你彈!”一面就接過了手中的木槳。阿碧笑道:“好吧,你的金算盤再借我撥我一歇。”崔百泉心下暗危懼:“要將我們兩件兵刃都收了去,莫非有甚謀?”事到其間,已不便拒卻,只得將金算盤遞給。阿碧將算盤放在前的船板上,左手握住鞭之柄,左足輕踏鞭頭,將鞭拉得直了,右手五指飛轉彈,鞭登時發出丁東之聲,雖無琵琶的繁復清亮,爽朗卻有過之。

阿碧五指彈抹之際,尚有余暇騰出手指在金算盤上撥弄,算盤珠的錚錚聲夾在鞭的玎玎聲中,更增清韻。便在此時,只見兩只燕子從船頭掠過,向西疾飄而去。段譽心想:“慕容氏所在之做燕子塢,想必燕子很多了。”

只聽得阿碧漫聲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雙飛燕。凰巢穩許為鄰,瀟湘煙瞑來何晚?紅樓,低飛綠岸,畫梁輕拂歌塵轉。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珠簾卷。”

段譽聽歌聲唱到曼之,不由得回腸氣,心想:“我若終生僻南疆,如何得能聆此仙樂?‘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珠簾卷’。慕容公子有婢如此,自是非常人。”

阿碧一曲既罷,將算盤和鞭還了給崔過二人,笑道:“唱得不好,客人勿要笑。霍大爺,向左邊小港中劃進去,是了!”

崔百泉見還兵刃,登寬心,當下依言將小舟劃小港,但見水面上生滿了荷葉,若不是指點,決不知荷葉間竟有通路。崔百泉劃了一會,阿碧又指示水路:“從這里劃過去。”這邊水面上全是菱葉和紅菱,清波之中,紅菱綠葉,鮮艷非凡。阿碧順手采摘紅菱,分給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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