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天石子和云中鶴二人兀自在大兜圈子,兩人輕功相若,均知非一時三刻能分勝幾,這時所較量者已是力高下。天石奔了這百余個圈子,已知云中鶴的下盤功夫飄逸有余,沉凝不中,不如自己一彈一躍之際行有余力,只消陡然停住,擊他三掌,他勢必抵不住。但天石一心要在輕功上考較他下去,不愿意以拳腳步功夫取勝,是以仍是一勁兒的奔跑。
忽聽得一人聲罵道:“媽羔子的,吵得老子睡不著覺,是那兒來的兔崽子?”只見南海鱷神手持鱷剪,一跳一跳的躍近。
傅思歸喝道:“是你師父的爹爹來啦!”南海鱷神喝道:“什麼我師父的爹爹?”傅思歸指著段正淳道:“鎮南王是段公子的爹爹,段公子是你的師父,你想賴麼?”南海鱷神雖然惡事多為,卻有一椿好,說過了的話向來作數,一聞此言,氣得臉焦黃,可不公然否認,喝道:“我拜會我的師父,跟你兒子有什麼相干?”傅思歸笑道:“我又不是你兒子,為什麼我兒子?”
南海鱷神一怔,想了半天,才知他是繞著彎兒罵自己為烏,一想通此點,哇哇大,鱷剪拍拍拍的向他夾去。此人頭腦遲鈍,武功可著實了得,鱷剪中一口森森白牙,便如狼牙棒上的尖刺相似。傅思歸一銅接得三招,便覺雙臂酸麻。褚萬里長桿一揚,桿上連著的鋼鞭出,向南海鱷神臉上去,南海鱷神掏出鱷尾鞭擋開。
保定帝眼看戰局,己方各人均無危險,對高升泰道:“你在這兒掠陣。”
高升泰道:“是!”負手站在一旁。
保定帝走進屋中,道:“譽兒,你在這里麼?”不聽有人回答。他推開左邊廂房門,又道:“譽兒,譽兒!”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從門背后轉了出來,臉驚慌,問道:“你……你是誰?”保定帝道:“段公子在那里?”那道:“你找段公子干什麼?”保定帝道:“我要救他出來!”
那搖頭道:“你救他不出的。他給人用大石堵在石屋之中,門口又有人看守。”保定帝道:“你帶我去。我打倒看守之人,推開大石,就救他出來了。”那搖頭道:“不!我如帶了你去,我爹爹要殺了我的。”保定帝問:“你爹爹是誰?”那道:“我姓鐘,我爹爹就是這里的谷主啊。”這便是從無量山逃回來的鐘靈。
保定帝點了點頭,心想對會這樣一個,不論用言語套問,或以武力脅,均不免有份,段譽既在此谷中,總不難尋到,當下從屋中回了出來,要另行覓人帶路。
段譽和木婉清在石屋之中,聽說門外那青袍客竟是天下第一惡人‘惡貫滿盈’,大驚之下,撲過去摟在一起。段譽低聲道:“咱們原來落在‘天下第一惡人’手中,那真是糟糕之極矣!”木婉清“唔”的一聲,將頭鉆在他懷中。段譽輕頭發,安道:“別怕。”
兩人上下衫均已汗,便如剛從水中爬起來一般。兩人全火熱,氣蒸薰,聞在對方鼻中,更增幾分之意。一個是氣方剛的青年,一個是苗深種的,就算沒春藥的激,也已把持不定,何況‘和合散’的力量霸道異常,能令端士為徒,貞化作婦,只教心神一迷,圣賢也禽。此時全仗段譽一靈不昧,念念不忘于段氏的清譽令德,這才勉力克制。
青袍客得意之極,怪聲大笑,說道:“你兄妹二人快些其好事,早一日生下孩兒,早一日得牢籠。我去也!”說吧,越過樹墻而去。
段譽大:“岳老三,岳老二!你師父有難,快快前來相救。”了半天,卻那里有人答應?
段譽尋思:“當此危急之際,便是拜會他為晌,也說不得了。拜錯惡人為師,不過是我一人之事,須不致連累伯父我爹爹。”于是又縱聲大:“南海鱷神,我甘愿拜你為師了,愿意做南海派的傳人,你快來救你徒弟啊。我死之后,你可沒徒弟了。”喊了一陣,始終不聞南海鱷神的聲息,突然想到:“啊喲不好!南海鱷神最怕的便是他這個老大‘惡貫滿盈’,就算聽到我喚,也不敢來救。”心中只是苦。
木婉清忽道:“段郎,我和你婚之后,咱們第一個孩兒,你喜歡男是的?”段譽迷迷糊糊的答道:“男的!”
忽然石屋外一個的聲音接口道:“段公子,你是哥哥,決不能跟婚。”段譽一楞,道:“你……你是鐘姑娘麼?”那正是鐘靈,說道:“是我啊。我聽到了這青袍惡人的話,我定要想法子救你和木姊姊。”段譽大喜,道:“那好極了,你快去毒藥的解藥給我。”木婉清怒道:“鐘靈你這小鬼快走開,誰要你救?”鐘靈道:“我還是想法子推開這大石頭,先救你們出來的好。”段譽道:“不,不!你去解藥。我……我抵不住,快……快要死了。”鐘靈驚道:“什麼抵不住?你肚子痛嗎?”段譽道:“不是肚子痛。”釧靈又問:“你是頭痛麼?”段譽道:“也不是頭痛。”鐘靈道:“那你什麼地方不舒服?”
段譽難遏之事,如何能對這小姑娘說得出口?只得道:“我全不舒服,你只設法去盜取解藥便了。”鐘靈皺鼎道:“你不說病狀,我就不知道要尋什麼解藥。我爹爹解藥很多,但得知道你是肚痛、頭痛,還是心痛。”段譽嘆了口氣道:“我什麼也不痛。我是……我是服了一種做‘和合散’的毒藥。”鐘靈拍手道:“你知道毒藥的名字,那就好辦了。段大哥,我這就去跟爹爹要解藥。”
匆匆爬過樹墻,便去纏著父親拿那‘和合散’的解藥。那‘和合散’是表袍客的藥,但鐘萬仇一聽這名字,就知是什麼玩意兒,馬臉一沉,斥道:“小娃娃,東問西問這些不打的東西干麼?你再胡說八道,我老大耳括子打你。”鐘靈急道:“不是胡說八道……”
便在此時,保定帝等一干人攻進萬劫谷來,鐘萬仇忙出去應敵,將鐘靈一人留在屋。聽得屋外兵刃作,斗得甚是厲害,也不去理會,自在父親的藏藥之所東翻西找。鐘萬仇的數百個藥瓶之上都有藥名,但偏偏就不見‘和合散’的解藥。正不知如何是好,聽得有人進來,出去一看,便遇到了保定帝。
保定帝想尋人帶路,一時卻不見有人,忽聽得后腳步聲響,回頭見是鐘靈奔來,當即停步等候。鐘靈奔近,說道:“我找不到解藥,還是帶你去吧!不知你能不能推開那塊大石頭。”保定帝莫名其妙,問道:“什麼解藥?大石頭?”鐘靈道:“你跟我來,一看便知道了。”萬劫谷中道路雖然曲折,但在鐘靈帶領之下,片刻即至,保定帝托著鐘靈的手臂,也不見他從跳躍,突然間凌空而起,平平穩穩越過了樹墻。鐘靈拍手贊道:“妙極,妙極!你好你會飛!啊喲,不好!”
但見石屋之前端坐著一人,正是那青袍怪客!
鐘靈對這個半死半活的人最是害怕,低聲道:“咱們快走,等這人走了再來。”保定帝見了這青袍怪人也是極詫異,安道:“有我在這里,你不用怕。段譽便是在這石屋之中,是不是?”鐘靈點了點頭,在他后。
保定帝緩步上前,說道:“尊駕請讓一步!”青袍客便如不聞不見,凝坐不。
保定帝道:“尊駕不肯讓道,在下無禮莫怪。”側從青袍客左側閃過,右掌斜起,按住巨石,正要運勁推,只見青袍客從腋下出一細細的鐵杖,點向自己‘缺盆’。鐵杖到離他子尺許之便即停住,不住,保定帝只須勁力一發,鐵杖點將過來,那便無可閃避。保定帝心中一凜:“這人點功夫可高明之極,卻是何人?”右掌微揚,劈向鐵杖,左掌從右掌底穿出,又已按在石上。青袍客鐵杖移位,指向他‘天池’。保定帝掌勢如風,連變了七次方位,那青袍客的鐵杖第一次均是虛點道,制住形勢。
兩人接連變招,青袍客總是令得保定帝無法運勁推石,認功夫之準,保定帝自覺與己不相伯仲,猶在兄弟段正淳之上。他左掌斜削,突然間變掌為指,嗤的一聲響,使出一指力,疾點鐵杖,這一指若是點實了,鐵杖非彎曲不可。不料那鐵杖也是嗤的一聲點來,兩力道在空中一,保定帝退了一步,青袍客也是子一幌。保定帝臉上紅一閃,青袍客臉上則出一層青氣,均是一現即逝。
保定帝大奇,心想:“這人武功不但奇高,而且與我顯是頗有淵源。他這杖法明明跟一指有關。”當即拱手道:“前輩尊姓大名,盼能見示。”只聽一個聲音響道:“你是段正明呢,不是段正淳?”保定帝見他口不,居然能夠說話,更是詫異,說道:“在下段正明。”青袍客道:“哼,你便是大理國當今保定帝?”保定帝道:“正是。”青袍客道:“你的武功和我相較,誰高誰下?”
保定帝沉半晌,說道:“武功是你稍勝半籌,但若當真手,我能勝你。”青袍客道:“不錯,我終究是吃了子殘廢的虧。唉,想不到你坐上了這位子,這些年來竟毫沒擱下練功。”他腹中發出的聲音雖怪,仍聽得出語間中充滿了悵恨之。
保定帝猜不他的來歷,心中霎時間轉過了無數疑問。忽聽得石屋傳出一聲聲急躁的嘶,正是段譽的聲音,保定帝道:“譽兒,你怎麼了?不必驚慌,我就來救你。”鐘靈驚:“段公子,段公子!”
原來段譽和木婉清猛烈春藥催激,越來越難與相抗拒。到后來木婉清神智迷糊,早忘了段譽是親哥哥,只:“段郎,抱我,抱住我!”是之,于男之事一知半解,但覺燥熱難當,要段譽摟抱著方才舒服,便向段譽撲去。段譽道:“使用不得!”閃避開,腳步下自然而然的使出了凌波微步。木婉清一撲不中,斜摔在床上,便暈了過去。
段譽接連走了幾步,息自然而然的順著經脈運行,愈走愈快,口郁悶無比,似乎不過氣來一般,忍不住大一聲。這一聲,郁悶竟然略減,當下他走幾步,呼一聲,之念倒是淡了,保定帝和青袍客在屋外的對答,以及保定帝他不必驚慌的言語,卻者已聽而不聞。
青袍客道:“這小子定力不錯,服了我的‘和合散’,居然還能支撐到這時候。”保定帝吃了一驚,問道:“那是什麼毒藥?”青袍客道:“不是毒藥,只不過是一種猛烈的春藥而已。”保定帝道:“你給他服食這等藥,其意何居?”青袍客道:“這石屋之中,另有一個子,是他的胞妹。”
保定帝一聽之下,登時明明了此人的謀毒計。他修養再好,也不住然大怒,長袖揮,嗤的一指他點去。青袍客橫杖擋開,保定帝第二指又已點出,這一指直趨他下七突,那是致命令死,料想他定要全力反擊。
那知青袍客“嘿嘿”兩聲,既不閃避,也不招架。保定帝見他不避不架,心中大疑,立時改指,問道:“你為何甘愿死?”青袍客道:“我死在你手下,那是再好不過,你的罪孽,又深度了一層。”保定帝問道:“你到底是誰?”青袍客低聲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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