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在外頭尋花問柳膩歪了一旦覺得百無聊賴,每個半旬徐年就要去聽亭跟師父李義山討教學問,或者去二樓搜尋一兩本教歡喜法門的典回屋子自學才,但白狐兒臉駐後,徐年就沒去打攪這家夥的閉關。
王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慶輝煌,僅是大紅燈籠就掛了不下六百個。
所以徐年一直替那些刺客打抱不平,就算輕功了得溜進了王府,可要找到徐驍也委實不易,九曲十八彎的,耐心差的好漢估計要忍不住跳腳罵娘了。
正月裡,攜帶貴重禮的訪客絡繹不絕,但有資格當面贈禮給大柱國的權貴豪貴屈指可數。大半都過不了管家宋漁那關,然後又有大半被大管家沈純攔下。
剩下的都是李翰林嚴池集父親這個段位的高或者世,這些老油條從來都是準備雙份禮的,顯然深諳北涼王府的規矩,除非軍國大事,其余一切都由世子殿下的話最作準。
徐年自然來者不拒,叔叔伯伯也喊得勤快,人世故愈發稔。
元宵節。
徐年帶著一群惡奴惡犬去陵州著名的科甲巷看彩燈,元宵素來是賞燈賞月賞佳人的好時。
流亡三年,徐世子長了不見識,不僅各個州郡的俗俚語都掌握了不,還聽說了許多至理名言,例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頗深深以為然吶。
為了姑娘,徐年與人大打出手的次數雙手加上雙腳都數不過來,還得加上李翰林孔武癡這幾個兔崽子的才勉強夠數,歷年來遭殃倒霉的手下敗將能湊好幾行伍。
出了位新花魁使得風頭近年約蓋過紫金樓的紅雀樓就在科甲巷裡,所以徐年帶上了魚薇,說要帶去砸場子。
科甲巷擁異常,那些個專門在這類場合趁機揩油的漢子個個眼神放,手拍,手法老道,更有藝高人膽大的,一邊嚷著“啥,急著拖家帶口去投胎啊”一邊頂著前邊的翹小娘子,運氣好的,若是能上發-春的婆娘,指不定還會配合地磨一下,人生百態,怪陸離。
徐年小時候沒跟李翰林做過此類下作門道,隻不過那會兒姐姐們轉一看是個翩翩俊俏年,大多不計較。
徐年不管走到哪裡,就自讓出一條道,沒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去佔魚花魁的便宜。
徐年對猜燈謎不興趣,倒是前一對模樣的男勾起了興致。
年輕後生穿戴華貴,一大紅配金黃,湛藍銀邊紋束袖,腰纏一條羊脂玉腰帶,倒是沒有佩劍,子段婉約,背影婀娜,風搖曳。
言語不多,都是男子在說話,“樊妹妹,你們子都是水做的骨,其余男子皆是泥做的骨,所以我見了子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人!樊妹妹,何時你才答應給我吃你上的胭脂?”
徐年一聽就惱了,驢草的棺材鬼,二話不說加快步子,一腳踹在那公子哥屁上,是個孱弱的主,一下子就前撲倒地。
徐年跟上去就是一頓猛踩,那位爺來不及嚷,就被徐年一蹬瞪在上,極秀的臉龐頓時鮮夾雜著塵土,徐年腳上作不停,嘿嘿笑道:“不是覺得泥做的骨汙穢不堪嗎,你自己不一樣是泥做的?怎不去上吊?還他娘吃人的胭脂,吃屎要不要?!”
唯恐天下不的惡奴們大聲喝彩,把世子殿下吹捧得比天下第一高手還生猛活鮮。
俊逸公子哥中的樊妹妹驚慌失措,瞪大一雙會說話的秋水眸子,捧著心口,楚楚可憐。
徐年踩累了,接下來當然就是放狗放惡奴了,吩咐道:“將這家夥丟進糞坑。”
兩個做慣了齷齪事的惡奴獰笑著走過去,一人拎一腳,將前一刻還風雅俗的年輕公子從科甲巷拖走。
那樊妹妹淚水晶瑩,驚懼聲道:“林哥哥是去年科舉探花。”
探花郎?
徐年轉而面對病懨懨如一株幽蘭的小娘子,待遇雲泥之別,溫笑道:“樊妹妹,狀元郎才好,否則還真配不上本公子這名江湖的絕命連環十八腳。”
那姑娘貌似嚇壞了,捧著心口重重氣,臉蒼白。
徐年本想問一句小姐何方人士,看形還是不打算嚇唬好姑娘了,隻是好言相勸:“樊妹妹,等林探花爬出糞坑以後,告訴他別再吃胭脂了,小心被州的李翰林李大公子當做提逢迎的兔兒爺”,然後帶著哭笑不得的魚薇和得意洋洋的惡仆們揚長而去。
……紅雀樓一聽說世子殿下大駕臨,都跟耗子見到貓一樣戰戰兢兢,徐年也沒進樓,隻是讓一位惡奴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府封條,跑過去在朱漆大門上。
號稱陵州頭號“牙婆”的紅雀嘍樓老鴇死了爹娘一般如喪考妣走到徐年前,抹著淚兒小心問道:“世子殿下,這是哪般緣由吶,紅雀若有招待不周,殿下踢我幾腳踹我幾腳便是。殿下請稍候,紅雀馬上就去讓幾位花魁一同服飾殿下。”
徐年板著臉冷笑道:“我可聽說了,三年前我才離開陵州幾十裡路,紅雀樓當晚就大肆慶賀到天亮,聽說整座南淮河都是香的,可喝去一百壇酒?可賺十萬兩白銀?”
大牙婆哭喪著臉解釋道:“殿下明鑒啊,紅雀隻是小買賣,哪敢拒客。”
徐年被逗樂,語重心長道:“你有苦衷,本世子理解,但該怎樣還是怎樣。你放心,落難的絕不止你紅雀樓一家,那些個三年前在這喝過酒尋過歡的,一個一個收拾過去。紅雀若想開門,先把那譏笑過魚薇的柳雀兒攆出陵州,再等上一年半載,本世子氣消了,你們也就能做生意了。”
從江南道那邊學來養瘦馬這生財手段財源滾滾的大牙婆還想哀求,世子殿下卻不耐煩地轉離開,隻是轉頭笑向邊醒眼的魚花魁,“解氣否?”
魚花魁學了先輩李圓圓,都在最姿人時期退出青樓,鵝蛋臉潤幾分的抱著才一個冬天便重了五六斤的武娘,沒有說什麼。
去南淮河畔獅子橋賞燈的路上,不學無的世子殿下悄悄問道:“微,剛才本想用彈冠相慶來形容那幫王八羔子在紅雀樓的所作所為,妥帖嗎?”
魚薇眸子中泛起新醅酒面上綠蟻一般的細微風景,語氣卻十分平靜道:“不妥。”
徐年自得道:“幸好。 ”
陵州十三孔獅子橋幾乎是科甲巷的代名詞。
這座橋有三奇,第一奇橋名獅子橋,但欄檻柱上雕刻百千禽,唯獨缺了獅子。第二奇橋用漢白玉,所以總有人揣著榔頭鐵錘想要來敲點玉塊鑿些玉去賣錢,以至於獅子橋常年有半方份的健壯看橋人站在橋頭橋尾。第三奇是有個仙人在橋上乘龍飛升的志怪傳聞。
徐年看魚薇抱武娘有點累,就接過來捧在懷裡,嘟嘟分外討喜的白貓對這個主子的主子並不願意撒,連冷淡表都跟魚薇如出一轍。
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的徐年也不介意,咬了一口,他突然問道:“你說那吃胭脂的爺不會游水怎麼辦?一屎尿,出了糞坑如何回家?”
魚薇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尤其是手裡還拿著一份糖漿雕甜食。
徐年想歪了。
那位公子哥會不會游水其實都不重要,因為他站在一茅坑裡,打死都不願爬出去,不希心中仙子一般的樊妹妹看到一個滿糞的林探花。
樊妹妹站在不遠捧心而蹙,語相勸,直到元宵燈會落幕,才將林探花說服爬出茅坑,至於如何回去,就又是一段探花郎注定一生難以介懷的辛酸坎坷了。
這起無妄之災,讓原本第二日就要拜訪世長輩的林公子推延了將近半旬。
等到他終於壯起膽出去見人,卻得知那位沾親帶故極淺但手握朝廷第一等公的長輩已經出城巡視邊境,於是探花郎乾脆帶著樊妹妹去武當山散心。我的QT房間開通了!烽火戲諸侯方QT房間號[1655]點擊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