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才道:“他們沒有抓到我的證據。”
“證據不證據,已經不重要。”紅葉淡淡道:“已經安排人行刺你,就表明他們已經不在乎。只要是他們懷疑的對象,甄侯府就不會手下留。”
秦逍知道紅葉這句話並沒有錯。
上次賜佛像事件,甄侯府可以無中生有,是栽贓孟子墨在侯府盜了佛像,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甄侯府如今將狼騎調進城中,自然更是有恃無恐。
城本就是他們的地盤,手中又有強悍的狼騎,這種勢下,他們當然會借行刺事件,在城中大干戈。
秦逍甚至懷疑,即使昨晚的行刺事件與自己和孟子墨沒有半點關係,甄侯府也會借這次機會趁機發難。
甄侯府既要借這次機會立威,也要借這次機會除掉看不順眼的人。
在甄侯府的眼中,孟子墨和自己當然都屬於眼中釘。
甄侯府在明面上會四追拿自己,但暗中也必定會派人追殺自己,對自己來說,眼下留在城,就像一隻兔子幽暗叢林之中,不但要面對設在林中的陷阱,還要隨時提防其他野衝出來將自己撕咬碎片。
甄侯府既然已經出手,就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通緝令一旦張全城,那麼滿城百姓也就都了甄侯府的眼線。
這倒並非是百姓真的忠誠於甄侯府。
畢竟提供線索有重賞,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重賞之下,向甄侯府稟報秦逍的蹤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此外百姓對甄侯府心存畏懼,若是知而不報,那也是害怕自己被打同黨。
秦逍昨晚刺殺郎申水之後,便知道事不會善罷甘休。
但甄侯府反應如此之快,行如此果決,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他心知自己目前待在紅葉這裡,也只能是暫避一時,只要走出這個門,滿城眼線,自己的行蹤遲早要暴,而甄侯府一旦得知自己的行蹤,立刻就會派人前來刺殺。
甄侯府有的是人手,除了數百狼騎,還有侯府的青刀客,此外必然還有一些豢養的門客殺手,便是城的那些地流氓,背後又何嘗沒有甄家的影子。
甄家一聲令下,這些人爲財爲利,都會殺自己而後快。
秦逍這時候忽然間明白,爲何韓雨農有朝廷作爲靠山,卻一直對甄侯府心存忌憚,憑心而論,甄侯府在甄郡的勢力確實很恐怖,此番盛怒之下,手裡掌握的強悍力量瞬間就展現出來。
“他們暫時沒有搜找木頭巷,只是因爲覺得你沒有那麼笨。”紅葉輕聲道:“如果兩三天在整座城都沒有找到你,就必然會想到木頭巷,還會重新來搜找。”
秦逍點點頭,木頭巷並不大,首尾加起來不到四十戶,以狼騎的實力,足以將木頭巷翻個底朝天,到時候自己本無可藏。
“都尉府那邊的況不知道怎麼樣。”秦逍輕聲道:“如果能回到都尉府,甄侯府的人未必敢闖進去。”
“他們敢不敢闖進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本進不了都尉府。”紅葉道:“都尉府眼下一定被牢牢監視,甄侯府大干戈,都尉府也不會直接與他們衝突,只會忍不出。這時候你只要靠近都尉府,立時就會落陷阱,自投羅網。”
紅葉的聲音雖然蒼老,但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分析的也都是一針見。
小師姑在旁嘆了口氣,道:“大難臨頭各自飛,小師侄,你可別怪我不講義氣。這裡我也不能待下去了,你說的沒錯,三五十個我能應付,三五百個跑出來,我要被他們砍泥。”手道:“你還是給我點銀子,我跑路需要盤纏,以後你自求多福,多多保重。”
“就知道你不仗義。”秦逍黑臉道:“鬧出事了,一走了之,留我收拾爛攤子?”
“別太高看自己。”小師姑嘲諷道:“就你那點本事,能收拾爛攤子?你這婆婆說的不錯,咱們都不能留在城裡,被他們找到,都要被人家挖坑埋了。”瞥了紅葉一眼,輕笑道:“你邊有這樣一位高手幫著你,想辦法助你出城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紅葉雖然喬裝打扮,匿了外貌,甚至聲音也變得蒼老嘶啞,可是小師姑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早就看出紅葉絕非一般人。
紅葉看向小師姑,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你也要出城。”
“大白天的,現在不方便。”小師姑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等天黑之後,我再離開,暫時就先借你這裡躲一躲。”向秦逍道:“小師侄,咱們都要逃命了,以後各奔東西,或許三年五載都不會見,你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趕趁現在,要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給我做留念,也趕趁早。”
秦逍這一次卻沒有反脣相譏,神卻有幾分黯然。
雖然與小師姑只是相短短幾日,而且一直對的品行很是鄙夷,但小師姑拼著耗費真氣的代價,幫助自己突破到二品,這份厚恩還真沒法子一下子還清。
從前自衙門下差後,他都是孤獨一人待到天亮,唯一陪伴他的只是那條老黑狗。
小師姑住進去之後,雖然兩人互相看不順眼,每次都會互相嘲諷,但卻讓秦逍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孤獨,邊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從一開始的排斥,到如今卻似乎已經有些適應。
想到這種景自今而後或許不會再有,秦逍心深只覺得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不捨。
“和你說話呢?”小師姑見秦逍不說話,手在秦逍面前晃了晃:“嚇傻了?別怕,至天黑之前,我還在這裡,誰要欺負你,小師姑幫你揍他。”
秦逍沒有說話,從口袋裡取了三張銀票出來,遞了過去。
小師姑一愣,想不到一向吝嗇無比的小師侄突然間會這麼大方,有些不相信:“給.....給我的?”
“自己收好,別再賭了。”秦逍嘆道:“掙點銀子不容易,何必被人宰殺?你就算每天吃喝酒,這些銀子也夠你折騰了。”
小師姑立時眉開眼笑,不在乎紅葉在邊上,手接過,迅速塞進自己鼓囊囊的口,笑如花:“近朱者赤,小師侄,你跟我在一起幾天,也改了吝嗇小氣的病,要不是勢不妙,我還真捨不得和你分開。小師侄,我覺你以後應該有大出息。”
“要不咱們一起走,暫避一時,互相有個照應?”秦逍尋思以目前城的局面,自己還真不能繼續留在城中,暫時逃出城去,找個地方躲一陣子,等事冷下來之後,再回來看看況。
小師姑畢竟是中天境高手,有在邊,就等若是有了一個保鏢,遇到什麼狀況,小師姑也能保證自己安全。
小師姑還沒說話,紅葉已經用不容商量的語氣道:“不行!”
沐夜姬和秦逍都是一愣。
“行不行可不在你。”小師姑一笑:“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那是我的事,我是他小師姑,真要陪他一起逃命,你似乎也沒有理由反對。”
紅葉不理小師姑,看著秦逍問道:“你準備如何離開城?”
秦逍頓時被問住。
甄侯府派人在城大肆搜找,那麼城當然也早就被封鎖。
城只有四門,要出城,必須從四門進出,如今城既然被封,那麼自然無法出城。
“比城更高的城牆我都翻進去過。”沐夜姬倒是頗爲不屑,衝著秦逍拋了個眼:“小師侄,看在你變得慷慨的份上,我找機會帶你一起翻城牆。”
“你說的沒錯,城不算大城,這等高度,也難不住中天境高手。”紅葉道:“我是問你們,出城之後,你們往哪裡去?”
沐夜姬和秦逍對視一眼,這時候還只是考慮如何出城,倒沒有想過出城之後往哪裡躲避。
若是從前,沐夜姬當然會選擇帶著秦曉回劍谷,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沐夜姬自己已經爲劍谷叛逆,自然不敢輕易回到劍谷。
“甄家的勢力,不只是在城。”紅葉緩緩道:“城中一直搜找不到,他們也會懷疑你們已經出城,必然會向整個甄郡撒網。”瞥了小師姑一眼,淡淡道:“不要輕視甄家在甄郡的實力。”
“你似乎有什麼想法。”沐夜姬含笑道:“不如說來聽聽。”
紅葉很直接道:“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說明白一點。”小師姑不耐煩道:“不要咬文爵字。”
“你從東邊出城,而且要故意讓他們發現。”紅葉緩緩道:“不但要讓他們發現你出城,還要讓他們確定你帶著秦逍一起離開,出城之後,你要想辦法將他們一直引向東邊,要他們相信,你和秦逍是準備關。”
秦逍明白過來:“小師姑調虎離山,我則從西邊離開,他們的注意力都往東邊去,就想不到我會一直往西邊走。”
紅葉點頭道:“只要他們確信你關躲避,那麼就會將力放進關,如此你繼續躲藏在西陵,纔不會被他們發現。”
“所以我就了餌?”小師姑似笑非笑:“讓我爲他們追殺的目標,然後保全你安然無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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