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墨自始至終沒有開腔,眸中厲,卻也表明今夜不死不休。
“公子素來敬賢用能。”郎申水單手揹負後,手青須,慢條斯理道:“孟捕頭爲人仗義,公子對你也很是欣賞。你現在放下匕首,跟我去見公子,只要你承認今夜所爲是韓雨農指使,那麼甄侯府保證你絕不會因爲此事而牽連。”
孟子墨發出一聲不屑笑聲,嗤之以鼻。
郎申水繼續道:“公子還說,有兩個位置可以任你挑選。其一,侯府的護衛總管,其二,長信狼騎的副統領,這二者你隨意挑選。”
孟子墨當然知道長信狼騎。
當初帝國與西陵門閥達協議之後,不但給予西陵三大門閥侯爵之位,而且還給予了極大的權力。
除了讓三大門閥掌握了三郡的財賦,更爲重要的是三大門閥都有一支自己的兵馬。
這是當初西陵門閥極力堅持而得到的權力,其名曰要防止西陵叛匪作,所以三大門閥俱都有一支編制不超過八百人的直轄兵馬,直接聽命於三大門閥。
甄郡長信侯麾下的兵馬,被稱爲長信狼騎。
對三大門閥來説,手底下的這支隊伍是自己最強大的力量,也是維護本家權力的基,所以都是不惜重金打造。
人馬雖然不多,卻清一都是能騎善,而且人手一騎,裝備良,那是真正的銳騎兵。
各大門閥投在這支隊伍的本極爲高昂,畢竟是自己手中的大殺,甄侯府在打造長信狼騎方面,從來都是慷慨的很。
不過這支兵馬卻不方便駐紮在城中,而是駐紮在距離城不過二十多裡地的礦區。
雖說長信狼騎的真正主子是甄家,但甄侯府一直對外宣揚這支兵馬屬於朝廷,甄家只是代朝廷管束,一旦發現境有叛匪作,隨時可以調狼騎用來平。
甄家除了收取百姓賦稅,另外一個重要的財源就是控制著所轄地區的礦產,甄郡的鐵礦十分富,開採出來不但可以與關貿易,而且一度與兀陀人也有過馬礦貿易。
長信狼兵就駐紮在礦區附近,作爲監工般監視礦工開採鐵礦。
郎申水聲稱可以讓孟子墨擔任長信狼騎的副統領,也算是拿出了極大的。
“都尉府設立這麼多年,朝廷可曾管過你們?”郎申水嘆道:“你們吃的不是朝廷的飯,而是侯府的賜予,是甄侯府一直在養著你們,說句不好聽的話,吃著甄家的飯,卻與侯府爲難,這就是吃裡外了。我知道你和韓雨農的很深,可是男子漢大丈夫,千萬別拘泥於什麼兄弟義氣,要的是自己的前程,你若是跟隨公子,自然是前途無量。”
孟子墨發出怪笑聲,郎申水皺起眉頭,淡淡道:“公子給了你機會,你若不想要,那也怪不得我了。”緩步後退,猛地擡起手,向前一揮,方纔從牀上突然出手的壯漢就在孟子墨側,見到手勢,第一個向孟子墨撲了過去。
數名青刀客顯然都覺得這是立功的好時機,哪肯讓這功勞輕易被別人奪了去,齊齊呼喝出聲,舉刀向孟子墨砍了過去。
孟子墨雙眸一寒,低吼一聲,手中雖然只是一直短小的匕首,卻還是悍勇地向青刀客們迎了過來。
郎申水心知手底下這些刀客手都不賴,一打一未必都是孟子墨的對手,但人多勢衆,孟子墨就算是翅也難飛。
他也知道,孟子墨這般人,到了這種局面,絕不可能束手就擒,那是困猶鬥,而這類人拼死一搏,往往兇悍異常,雖然終究難逃包圍,但自己留在附近,說不定就要牽累。
他本就是狡猾多端之人,退出房間後,迅速轉就跑,到了樓梯口,咚咚咚迅速下樓,此刻在樓梯口,兩名青刀客正護著一名紫公子,都是一手持刀一手舉著火把。
“公子,落網了。”郎申水瞧見紫公子,立時邀功般道:“他今夜是翅也難飛了。”
紫公子當然就是甄侯府的甄煜江。
甄煜江面帶微笑,道:“郎先生,你果然是神機妙算智略過人,這次的計劃,真是妙到極致。”
“屬下也只是皮子。”郎申水謙遜道:“若非公子聽言納諫運籌帷幄,也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甄煜江哈哈笑道:“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你也不用客氣。是了,你確定他一定是孟子墨?”
“絕不會有錯。”郎申水道:“他雖然穿著夜行,可是形正是孟子墨,而且他從頭到尾都不敢說話,定是擔心被我們聽出他的真實份。”詭詐一笑:“不過這也是多此一舉,咱們都已經知道他是誰,他還自欺欺人,待會兒取了首級,自然一清二楚。”
甄煜江道:“不過此人倒也猾,昨日在都尉府大院當衆與韓雨農翻臉,與都尉府斷絕了關係,就算抓到他或是殺死了他,也不好找韓雨農的把柄。”
此刻樓上搏殺十分激烈,聽到兩聲慘傳下來,甄煜江不由皺起眉頭。
“公子放心,他是困猶鬥,想要拼個魚死網破。”郎申水看出甄煜江的擔心,微笑道:“畢竟是韓雨農的得力干將,手還是不錯,不過咱們人多勢衆,很快就能將他誅殺。”
甄煜江擡頭著樓上,微微點頭。
樓子裡突然發生激鬥,而且慘連連,自然是驚了其他客人,有人披著裳開門瞧了一眼,立時便了回去,其他人也都知道這種時候萬不可看熱鬧,一個不小心,連自己的命都要賠進去。
膽小的將門關得嚴嚴實實,不敢探頭,膽大的留一條門,躲在門後瞧瞧到底是什麼狀況。
“公子也不必擔心,雖然孟子墨已經與都尉府斷絕關係,看似無法追究都尉府的責任,但孟子墨這一次卻恰恰是自作聰明。”郎申水冷笑道:“公子,昨天他離開都尉府,今夜就前來行刺,而且被我們當場抓住,此番行刺,等同於逆賊,孟子墨的反叛之罪自不必說,可是天下人都會明白,孟子墨離都尉府的目的,不過是爲了保護都尉府,說得更明白一些,是爲了保護韓雨農。”
甄煜江點頭道:“那是自然,這次行刺事件傳揚出去,就是三歲孩也知道孟子墨的目的。”
“孟子墨保護都尉府,卻恰恰可以讓人覺得此事一定與韓雨農有關係。”郎申水緩緩道:“也許這一次我們無法直接以孟子墨行刺向韓雨農發難,可是從都尉府走出來一名叛賊,老侯爺便可以直接向朝廷上摺子,只說都尉府很可能潛伏了更多的逆賊,必須要重新整頓,韓雨農爲都尉府的都尉,竟然無法察覺手底下有叛逆,這一項罪名,也足以讓他滾出西陵。”
“不錯。”甄煜江眉頭舒展開:“就算沒有參與行刺之罪,卻還是有失察之罪。”
郎申水低聲音道:“一旦朝廷堅持庇護韓雨農,咱們便可以向朝廷提出條件,如果不重新整頓都尉府,我們便不再向西陵都護府提供財源,除非城都尉府確定乾乾淨淨,沒有反賊匿其中。”
“韓雨農不走,咱們自然不答應。”甄煜江冷笑道:“比起西陵,朝廷更多的力要放在南疆慕容那頭,嘿嘿,當年南疆慕容舉兵起事,最終朝廷花了那麼大的代價,也無法平定南疆,反倒向慕容氏提出招安,而且還封了個靖南王的爵位。這些年慕容氏實力有增無減,朝廷視爲心腹大患,慕容氏一日不除,朝廷一日便不敢在西陵生事,犧牲小小的韓雨農穩住西陵局面,對朝廷來說沒什麼可惜。”
“砰!”
甄煜江話聲剛落,從二樓一人飛落下來,重重摔在大堂中,雖然未死,卻已經頭破流掙扎不起。
甄煜江吃了一驚,這時候已經看到,孟子墨在絕對的劣勢之下,竟然手中拿著一把大刀,生生從房殺到走廊,他先前只有匕首在手,現在手中的那把大刀,自然是搶奪過去。
走廊狹窄,甄侯府的人雖然人多勢衆,卻擁不堪。
不過孟子墨渾上下鮮淋漓,已經有多模糊的傷口,由此亦可見傷不輕,但兀自如同兇悍的猛虎一般,拼死搏殺。
“公子,咱們退一退。”郎申水見孟子墨竟然如此兇悍,也是有些驚駭,見到孟子墨在砍殺之間,竟然衝到樓梯口,瞧那架勢竟是要從樓上衝下來,而甄煜江這時候正站在一樓樓梯口,若是真被那兇漢衝下來,難免會傷到甄煜江。
甄煜江也想不到自己這麼多人,竟然還被孟子墨殺出來,心下生悸,急忙往後退,指著已經衝到樓梯口的孟子墨大聲道:“抓住他,抓住他,活抓他賞銀千兩,取他人頭,也照樣賞銀一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甄煜江這一喊,青刀客們神一振,殺聲更響,畢竟一千兩銀子足以讓很多人不再計較自己的命。
“咔嚓!”
欄桿被大刀砍斷,本來倚著欄桿與敵搏殺的孟子墨立時後倒,好在他反應極爲迅速,傷之下,依然迅速轉,雙臂一展,從二樓往下跳躍,一名青刀客出手極快,在孟子墨跳下去的一剎那,刀閃過,已經在孟子墨的上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