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常,秦逍也不會太在意。
但現在都已經是子夜時分,按道理來說,麻婆早就該進夢鄉,這個時辰,便是年輕力壯的年輕人也要休息,更別說這位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太婆。
窗戶被麻布封得很嚴實,只是一隙顯出的被秦逍瞧見,這個時候不睡,也不知道老太婆在屋裡做什麼。
秦逍走過油鋪,正要往自己院裡去,卻忽地停下腳步。
他回過頭,著那扇窗戶,若有所思。
自從前幾日那神老太婆出現後,秦逍心裡的疑就更深,說也奇怪,每次想到那老太婆的時候,麻婆的影子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麻婆的屋裡半夜還亮著燈火,雖然奇怪,但和秦逍也沒什麼關係。
但不知爲何,這一刻秦逍心裡竟然升起一好奇心。
擡頭看了看夜空的月亮,秦逍深吸一口氣,隨即迅速往對面的一條狹窄巷子裡鑽了進去。
對這條街,他實在是太悉,一磚一瓦在什麼地方閉著眼都能到。
穿過這條隙,便是後巷,這後巷並非人行之,平日裡也沒人會往這裡面來,不過卻能夠到得油鋪後面。
秦逍的腳步很輕,矮著子,走到油鋪後,後牆開著一扇窗戶,前窗封得太嚴實,秦逍本無法看到屋裡到底發生什麼,他尋思這後窗總不至於和前窗一樣封的實實,但看了一眼,發現這後窗竟然也用麻布封著,頓時無語。
但比起前窗,這後窗麻布之間確實有隙,雖然不大,但還真的可以向裡面窺視。
前窗封的嚴實,秦逍就已經覺得很奇怪,這後窗也封住,這就讓秦逍懷疑老太婆的屋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
但那樣一個老眼昏花的老太婆,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他屏住呼吸,一隻眼睛湊在極細小的隙,向屋。
當他看到屋裡的景,臉驟變,差點發出聲音來。
屋裡點著孤燈,陳設很簡單,角落擺著一張牀,在屋子當中,竟然放著一隻大浴盆。
大浴盆是用竹子做,裡面盛有熱水,一熱氣如同氤氳般從那大浴盆中彌散開去,可是秦逍卻分明看見,在那浴盆之中,竟然躺著一名子,頭枕在浴盆邊緣,烏黑的秀髮披散開去,雖然整個大部分都掩在水下,氤氳繚繞一時也看不清楚的面貌,但頸脖那白皙如雪一般耀眼的卻是讓人過目難忘。
秦逍驚鴻一瞥,立刻了回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眼之景,讓他震驚萬分。
他便是再愚鈍,也能夠看出在房裡沐浴的絕不可能是一個老太婆,那白的膩眼的,怎可能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婆所有。
難道麻婆並非一人獨居?
可是他收回目的一瞬間,餘卻是看到,在那浴盆邊上有一張椅子,椅子上分明堆放著麻婆平日穿著的麻布長袍,除此之外,他甚至還看到有一堆其他事堆放在椅子上。
他一顆小心臟噗通噗通直跳。
屏住呼吸,閉上眼睛,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重新湊過去。
再次向屋,浴盆依然是氤氳繚繞,但讓秦逍吃驚的是,前一刻還躺在浴盆之中的子,此刻竟然蹤跡全無,如果不是那浴盆之中還冒著熱氣,秦逍甚至懷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他急忙去看浴盆邊的椅子,本來堆放在上面的也不見蹤跡。
他皺起眉頭,心想自己前後間隔短短瞬間,怎地人和全都不見,那人速度之快,簡直是駭人聽聞。
屋裡一覽無,確實沒有一個人的蹤跡,秦逍心想難不剛纔自己真的是眼花?
他心下也知道,如果是對方發現了自己,迅速躲避,那麼自己現在只怕已經很危險,不敢在這裡繼續久留,帶著滿腹疑,貓著子回到巷口,正要進巷子,卻覺眼前一花,還沒看清楚是什麼狀況,便覺自己的腦後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一時間頭暈眼花,要扭頭去看怎麼回事,依稀看到邊上站著一個影子,只是沒等看清,眼前一花,便即暈倒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逍才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眼前頓時明亮起來,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麻婆的那間屋裡,屋子中間那張浴盆還在,不過早已經沒有熱氣瀰漫,想來是裡面的水都已經涼了。
但屋裡卻並無其他人,他想站起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竟然被牛筋繩子捆著,而兩條手臂也被反綁在後,最要命的是,自己的竟然也被麻布蒙上,裡還塞了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連說話也是不能。
他心下暗暗苦,知道定然是自己窺時候被人發現,那人將自己抓了起來。
他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思難道出手的是麻婆?
但麻婆老態龍鍾,一陣風都能將那婆子吹倒,哪來的本事對自己下手?
他還依稀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是被人在後腦勺打了一下,那人作乾脆利落,法鬼魅一般,麻婆怎可能有那般本事?
難道是有人霸佔了麻婆的屋子?
城魚龍混雜,市井潑皮自然不,可是江湖遊俠也不見,那其中也不了一些飛檐走壁的高手。
曾經與衙門裡的差們說笑時,有人還說過這城看似平靜,其實暗地裡卻是暗流涌,在這城中,潛伏著各方勢力的探,有大唐的探子,也有兀陀和和北方圖蓀各部的探子,甚至連南疆慕容也派了探在城中潛伏。
雖說秦逍半信半疑,但他卻相信這城中肯定潛伏著高手,至幾次出手相救的神老太婆就潛伏在城中。
如果自己今晚窺見的是某勢力的探,卻又被發現,那麼自己現在真的是兇多吉。
他正自胡思想,只聽“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隨即便見到一麻袍裹的麻婆竟然緩步走進來,這老太婆頭髮花白,臉上滿是褶皺,發黃的老年斑也清晰可見,只是走路的樣子,明顯不像從前那般步履蹣跚。
麻婆走到秦逍面前,雙目冷厲,解開了蒙著秦逍的麻布,從他口中又取出一團黑乎乎的布巾,有些油膩,秦逍看了一眼,差點吐出來,他懷疑那一定是用來拭的抹布。
“麻.....麻婆.....!”秦逍勉強出笑容,心想既然麻婆出現,那麼事應該不至於太壞。
自己和麻婆畢竟也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平日裡自己對也客客氣氣,應該不至於對自己下狠手。
“嗆!”
麻婆手中竟然握著一把匕首,從刀鞘取出來,燈火之下,泛著寒,秦逍見麻婆那雙本來渾濁的眼睛此刻竟然是異常的犀利,宛若夜空之中的星辰一般。
“那天晚上,有一個影子進了你院裡。”麻婆聲音略有些嘶啞:“你知道那人是誰?”
秦逍一怔,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尷尬道:“麻婆,你說的話,我聽不大懂......!”他話聲剛落,刀閃,秦逍瞬間便覺得頭一涼,麻婆已經拿著那把匕首的鋒刃抵住了自己的嚨。
“我問你什麼,你就老實回答。”麻婆冷冷道:“殺了你,將你埋在屋後的巷子裡,我保證十年也沒人能查出是誰做的。”
秦逍心想這老太婆說的倒也沒錯。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手裡,將自己埋在屋後,只怕真的沒有人知道。
自己失蹤,都尉府當然會找尋,可是誰能想到自己是被一個手無縛之力的老太婆所害?
韓雨農雖然厲害,恐怕也只會想到與甄侯府有關,絕對想不到會是麻婆所爲。
秦逍心裡只發憷。
“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秦逍苦著臉:“你提醒一下。”
“甄侯府那個鬼手三死的那天晚上。”麻婆冷冷道:“那天晚上從你屋裡出來的那個人,你可知道是誰?”
秦逍心下一凜,暗想這麻婆果然不簡單。
鬼手三被殺,可說是神不知鬼不覺,那傢伙的首都被神老太婆理的乾乾淨淨,那是讓他的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麻婆竟然知道那件事。
看來事發當晚,這老太婆一直在監視。
“我不知道。”秦逍道:“那天晚上鬼手三要殺我,然後有人突然出現殺了鬼手三,再然後就不見了。”
“不見了?”麻婆冰冷得很:“你不知道他是誰,他又怎會救你?你在撒謊。”
“沒有撒謊。”秦逍道:“你既然知道鬼手三死了,難道不知道那人是誰?”
麻婆冷笑一聲:“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鋒刃更是一,秦逍只覺得這鋒刃再往前半寸就要刺自己的嚨,額頭冒冷汗。
“麻婆,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秦逍嘆道:“你死我也沒有用,他是男是,我一無所知。”心想那神老太婆囑咐過自己,絕不可將的份對外泄,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當然不能因爲被麻婆用匕首頂著脖子,便立馬出賣。
麻婆見秦逍不老實,冷笑一聲,收回匕首,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竹筒。
秦逍見那竹筒發黃,又見麻婆小心翼翼將竹筒一端打開,一隻手放到了竹筒口,也不知道這老太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猛然一震,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麻婆雖然穿著平日裡那件麻布褐袍,滿頭銀髮,便是臉上也滿是褶皺,但的手卻並沒有帶手套,出來的手白皙如玉,蔥蔥玉指宛若蘭花,和的樣貌完全不匹配,瞬間明白,自己先前從後窗看到躺在浴盆的那子,竟真的是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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