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看電影
路星辭請了好幾天假。
段嘉衍第一天對這事兒沒什麼概念, 第二天也覺得日子還是照常過,到了第三天,他忍不住朝後方空位多看了幾眼。
晚自習時,陳越看他叼著果凍, 懶洋洋地坐在那兒玩手機,隨口哎了一聲:「路狗走了, 你不無聊嗎?」
段嘉衍一下扭過頭。
他宛如被中了心事,神里流出幾分不自然, 語氣卻還是一貫吊兒郎當:「我無聊?我從來不無聊。」
陳越沒料到他是這個反應, 略微驚異後, 笑著道:「他還無聊。我昨晚看了眼助手,他凌晨還在打遊戲, 估計睡不著覺。」
段嘉衍聽到這兒,眉頭微蹙:「你們過易期, 真都那麼難?」還要失眠?
「難啊, 每次易期,我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反社會。」陳越想起了什麼:「路狗上次易期,就在酒吧跟人打了起來, 最後還把人家骨頭折了。」
宋意聽到這兒, 好奇地湊過來:「班長這麼猛啊?」
陳越點了點頭:「他平時自控力太強,易期就特別喪, 又頹又叼那種覺, 你懂吧?」
陳越說著說著, 看向段嘉衍:「反正他一到易期, 你就離他遠點兒,我估計他看見你能直接犯罪。」
段嘉衍沈默片刻。
陳越不知道,路星辭過易期時,他不僅湊了上去,還老老實實讓人家抱了。
宋意從沈馳烈那兒聽聞了路星辭易期全過程,這會兒宋意側過臉,小聲對段嘉衍道:「其實我也覺得班長那天只抱了你一會兒,有點變態。」
段嘉衍:「????」
段嘉衍真實地發問:「那你覺得他該怎麼樣?」
宋意:「你以前不聽生理衛生課,你不懂。」
宋意:「日了都是輕,沒頂進去標記就不錯了。」
段嘉衍:「……」
段嘉衍被他那個魯直白頂進去弄得一個耳熱,忍不住低聲慨:「我,你一天都在想什麼。」
宋意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
那口氣嘆得,頗有些怒其不爭意味。段嘉衍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嘆個什麼氣,宋意慈地看著他:「你說,什麼時候你才會長大呢?」
段嘉衍被他那個語氣弄得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威脅地看了宋意一眼,後者不知道了什麼風,反而笑得一臉浪。
路星辭回學校那天,段嘉衍早晨起晚了些,到班裡時早自習已經過了一半。
他習慣掃了眼自己後座,看見坐在那兒刷題男生,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段嘉衍坐了下來。
他從屜里了一盒巧克力蛋糕,低著頭慢慢啃。
有人在後面拍了下他肩膀。
「你沒吃早飯?」
段嘉衍背對著他點點頭。
段嘉衍往後靠了靠,把自己椅子到路星辭桌沿:「你這幾天,天天打遊戲啊?」
「恩,睡不著。」路星辭道:「陳越告訴你?」
段嘉衍點了點頭:「他看你助手了。」
老師就坐在講臺上,路星辭說話聲音輕而緩。
「那你這幾天,怎麼過?」他也問他:「想我了沒?」
段嘉衍下意識反駁:「我想你幹甚麼?」
路星辭 和他繞圈子:「我能不能當你想我了?」
段嘉衍有點無語地看著他。
路星辭說得像模像樣,似乎真過得很慘:「我這幾天都這麼苦中作樂過來。」
「……」段嘉衍沈默良久。
他從屜里了一條水果糖,放在路星辭桌上。
「歡迎你,」段嘉衍道:「從召喚師峽谷回到腥風雨高二。」
後排人看他放了糖就走,手剝開糖紙,笑了笑。
放月假那天下午,趙敏君帶大家出校看電影。
看電影前一天,讓班裡學生們匿名寫紙條,統計得票最多電影,最後定下了一部上檔不久懸疑驚悚片。
這部電影是近期大熱門,得票最多並不奇怪。段嘉衍看著投票出來片子,回頭看路星辭:「你能看這種嗎?還有點兒嚇人。」
他還記得上次在鬼屋裡路星辭慘樣。況且這部電影看預告,還驚悚。
時值下課,周行琛正在找陳越借充電寶,他沒多想,奇怪道:「這有什麼不能看?他又不怕這個,我們以前深更半夜看死寂,路哥居然看笑了——嗷!陳越你踢我乾嘛!」
路星辭盯著周行琛,表淡去。
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想像陳越那樣,踢這不長腦子玩意兒一腳。
段嘉衍反應過來了:「看笑了,然後呢?」
周行琛也遲來地意識到了不對,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兩幅畫面,想起了之前在遊樂場經歷。意識到自己暴了什麼,周行琛聲音戛然而止,表驚恐。
段嘉衍徹底明白了,他看著路星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是演員嗎?」
正好上課鈴聲打響,段嘉衍毫不遲疑轉了回去。
他想起在鬼屋那天,那個鬼小姐姐鍥而不捨在外面撓門,他還跟著路星辭蹲了十分鐘櫃。
對方當時看他眼神流出直白**,似乎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原來路星辭騙他怕鬼,是為了這個。
段嘉衍越想心越複雜,不是生氣,就是覺得這人還能搞事。
除此之外,他心裡還有一說不清道不明彆扭。
看著段嘉衍轉回去,路星辭本來想解釋一下,最後還是收回手。
他撐著下,嘆了口氣。
路星辭掃了眼還傻站在原地周行琛,眉微抬。
雖然沒說話,但他臉上表準傳達出三個字:
還不滾?
周行琛被嚇得頭腦空白,立馬滾回了座位。
回座位後,周行琛越想越坐立難安,他不敢路星辭霉頭,只能找陳越:[越!越啊!我是不是完蛋了!]
陳越:[是,你已經死了。]
周行琛:[……]
陳越:[一個真誠建議,你最近別來他面前晃悠。]
周行琛擔驚怕之余,又覺得不對:[路哥為什麼要哄著段嘉衍啊?他又不是路哥對象。]
陳越懶得理他,抬手敲了個句號。
一中附近就有一家影城,為了方便,趙敏君包了個大小合適放映廳。
段嘉衍和宋意一起進了門,周行琛看見他倆,連忙招手:「這邊這邊。」
段嘉衍知道路星辭也在那邊,他決定稍微看著點 兒,不和路星辭坐一起。
他正這樣想著,宋意落座時,自然而然略過了路星辭旁邊座位,把那個位置留給了段嘉衍。
這下四周都只有一個空位了。
段嘉衍:「……」
段嘉衍轉念一想,是路星辭演了他,他沒做什麼虧心事,那他坐路星辭旁邊也沒什麼大不了。
段嘉衍想通了,就這樣乾淨利落地坐了下去。
他坐下後,旁邊人把手裡米花往他這兒遞了遞:「吃嗎?」
段嘉衍搖頭:「不吃。」
路星辭也不強求,把米花桶又收了回去。
電影開始了。
這是一部進口片,講述一起錯綜複雜連環謀殺案。對於段嘉衍來說,這種片子雖然帶勁兒,他看得也很投,但就是不太看得明白。他覺自己掉了很多小細節。
段嘉衍推了推宋意,聲音很小:「剛才那個相框,那人臉上是不是有?」
宋意比他還要茫然:「你說啥呢?」
段嘉衍:「……」
「人是第一個被害者前妻,也是之前採訪警察記者,應該無意中拍到了兇手照片。」怕影響其他人,路星辭聲音也放得很輕:「跡是兇手留下暗示。」
段嘉衍冷不丁聽見旁邊人出聲解釋,一下看懂劇心神舒爽同時,又有點兒不甘心。
段嘉衍理直氣壯反問:「你覺得我看不懂?」
路星辭:「沒,我就是——」自言自語那幾個字還沒說出來。
段嘉衍補充:「我確實看不懂。」
路星辭:「……」
段嘉衍:「你說你怎麼這麼聰明呢?看啥啥都懂,臨場反應能力堪稱一流,不僅膽大還心細,看起來不可思議事,你都能做到。」
路星辭:「……」
雖然句句都在誇他,但他就是聽出了一咬牙切齒味道。
路星辭沈默半晌,把話題繞開:「一會兒看不懂,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段嘉衍沒說話。
電影進彩時刻,段嘉衍又開始茫然。
他先是看了眼白癡式觀影宋意,知道這位是指不上了,段嘉衍不由得瞄了兩眼另一邊路星辭,而後又生生把腦袋轉回去。
察覺到他小作,路星辭朝他方向靠了靠。
影廳里電影音效都快到刺耳地步,這麼鬧人環境里,男生嗓音低低地著,清晰又好聽。
「兇手先前打算殺掉老警察,他房間牆上了警察時間表。但他後來發現法醫更符合他條件,臨時改變了目標。」路星辭道:「兇手是個離他們很近人,至能經常看見老警察。」
段嘉衍表面上不聲,實際跟著他邏輯在理解劇,他不知不覺想明白了好幾條線索,觀影驗大幅上升。
段嘉衍點了點頭。
路星辭看他安安靜靜地應,能覺到段嘉衍有些彆扭緒在逐步消失。
像是炸了貓,被他一點點安。
又到了看不懂地方,段嘉衍已經被養出了習慣,條件反往旁邊看。
這一次,旁邊30340 人沒有說話。
段嘉衍沒忍住,側頭問他:「你怎麼不說了?你也沒看懂?」
大銀幕落在路星辭臉上,他睫低垂,眼珠乾淨清。
這個角度,往日略顯凌厲淡漠眼睛,彷彿一瓣微褶桃花。
「我在想,之前不該騙你。」他頓了一頓:「但我也不是想逗你玩。」
段嘉衍一愣:「……我沒生氣。」
又側過眼,撇了下角:「只是有點不爽。」
路星辭看他有松口意向,眉目下來。
「嗯,知道你沒生氣。」他聲音不高不低,帶了幾分繾綣:「你可是段嘉衍。」
段嘉衍猝不及防聽見這一聲吹捧,一時之間心舒暢。
他覺得路星辭這人還真是無懈可擊啊。他沒法反駁,也沒法就這麼不搭理人家。
半晌。
段嘉衍真心實意道:「路哥,你出本書吧,書名就我是如何做人,我一定買。」
從影城出來時,段嘉衍想買茶,路星辭也跟著他去。
周行琛看他倆又走一起了,興衝衝地就要走上前:「你們是不是和好——」
陳越眼疾手快按住這個傻子,示意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點茶時候,段嘉衍點了這家招牌。
路星辭其實不太喜歡喝這些東西,他只是想跟段嘉衍多相一會兒,他隨意道:「和他一樣。」
他倆都長得好,店員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臨走前,店員好心提醒:「我們家茶都做得比較熱,喝時候請注意一下,小心燙口。」
段嘉衍說了聲謝謝。
但他出來後,沒把店員叮囑放在心上,手把吸管到杯里,隨意地喝了一口。
那一瞬間,段嘉衍差點兒沒被燙得吐出來。
路星辭隨口問:「燙嗎?」
段嘉衍忍著熱度把茶吞了下去,他覺得這種事路星辭一定要和他一起承擔。怕自己忽悠不過去,段嘉衍用盡平生演技,輕描淡寫吐出兩個字:「不燙。」
路星辭沒多想,也把吸管放了進去,喝了一口。
頃刻後,他微微睜大眼睛,眼底流出一詫異。
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他看向段嘉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嘉衍看他難得有些呆呆樣子,再也繃不住,開始狂笑。
路星辭吞下了茶,舌尖掠過還有些發燙腮幫:「你故意?」
「我剛才燙死了,」他笑得肆無忌憚,臉上表很壞:「我還有點兒張,幸好把你騙過去了。」
路星辭聽著那個幸好,幾乎是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餵路星辭。」忽然地,段嘉衍喊了他一聲。
他看見段嘉衍晃了晃手裡熱茶。
「我也騙了你一回。我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