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酒壺，大大的容量。

頭師兄帶來的酒壺曲線勻稱，瓶頸修長，從外表看頂多盛裝二兩酒。

可愣是倒滿了兩只能把陸淵小臉塞進去的大海碗。

看樣子還能續杯。

酒是令人迷醉的琥珀，澄空明，陸淵小啜一口，便覺得有熱流順著管沉下，沁四肢百骸中，全都涌著溫和的暖流。

腦袋里也清明許多，原本的雜念如積塵般被一掃而盡。

靈臺干干凈凈，不惹塵埃。

陸淵是個識貨的，沒等細細驗其它裨益，便沉默著放下海碗：“四爺您明天不會被打死吧。”

這酒哪是一般人能喝的。

靈氣濃郁，只這一口所藏的，就足夠凝聚陸淵的小半真元。

陸淵不是一般筑基，他的質已經點到筑基的滿值。

在景巖真人培訓的時候，他估量過和李理的差距，結果發現，同為八景小境界的修者，自己的真元起碼是李理的三倍。

這些藥緩慢揮發，在很長一段時間，服用者的修行效率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普通人吃多補藥會流鼻，修者補過頭的危害更加嚴重。

但這酒不一樣，它的能量平穩的逸散在全百脈中，多余的聚在丹田，穩穩地待著，隨時能夠調用。

藥效極溫和，不會傷到修者。

四爺把靈石都花在煉上，沒有許多盈余，這樣的酒，他是買不起的。

那就只可能是從顧閣主那‘拿’來的。

“都是小事，不必在意。”

四爺噸噸噸喝完一碗，舒爽地長出一口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多喝點，這酒不傷，好多多，千萬不要錯過。”

一番推杯換碗后，陸淵突然記起來自個兒手里還有顆柳師姐送的洗髓丹，得問問緣由。

他從口袋里掏出裝著洗髓丹的玉盒，擱在飯桌靠里的位置：“四爺，這是柳師姐前些天遣人送來的洗髓丹。它來的突然，很人不著頭腦。”

頭師兄的筷子驀地停了下來，擱在油紙邊，苦著臉，癱坐在椅背上，渾然不見方才大口豪飲的酣暢：“既是送的，你便留著吧。”

“你知道的四爺，我留著它毫無卵用，”陸淵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八卦之魂有些按捺不住，“要不您解釋一下？”

他把玉盒推到頭師兄那側，意思很明顯。

四爺也沒跟他客氣，拿著就揣兜里了，但解釋是一句沒給。

“趕的，吃完喝完我還得回去給給麾下的弟兄們趕制些用得上的。”

太華會為各支戰軍配備常用的法與后勤，但如果有額外的需求，還得自己琢磨。

太華宗符閣本就是諸界煉中排前列的，所以若是什麼需要的法，更愿意自己手。

......

......

頭師兄走了以后，陸淵才掂著裝有辰日火樹樹種的玉盒進了小世界。

如今布置小天軌的材料還差些貴的，但樹種卻可以先栽種。

“《百類怪談》中曾提到辰日火樹的外形：通深紅，灼燙人，高可十余丈，兩人不能環抱；無葉，但樹冠極寬而，有火星迸濺如煙火。

也不知真正種出來是個什麼模樣。”

雖然見過圖，但僅憑此間寫意卻不寫實的畫風，陸淵很難想象這種靈植長以后的模樣。

辰日火樹的種植需要滿足兩個條件：靈氣濃度足夠與擁有熾熱巖漿或地火。

而隨著小世界逐步吸納界河沙進行生長，在霧流蘇的對面，已經有一塊區域逐漸朝著類似的環境轉變。

現在表面上仍無異常，但那里的溫度已然很高，靈氣的表現形式也偏向火焰。

可以試著種一下。

霧流蘇林里，生出的霧氣已經變得有些濃。

樹林外側仍顯得淡薄，中心那顆母株附近卻已經呈現出很有實的白。

樹林中有一些細小而圓潤的東西掛在霧流蘇的紙條上，穿上一青衫的大春正從籃子里取出同樣的東西，固定在眾多枝條間。

那是霧蘿的種子，等到稍稍長大一些，霧蘿的株便會離開霧流蘇的枝條，飄搖在霧氣里。

朱鹮、蚯蚓、紅蟻、谷地倉鼠都難以采摘，因此等霧蘿快的時候，還得買兩只有些靈的小松鼠，專門用于采摘霧蘿。

陸淵注意到，站在霧氣邊緣的大春，已經變得有些淡，綠意開始從他上緩緩褪下，但生機反而更加郁。

“神奇的，我從沒聽說過龍牙兵還能夠以這樣的姿態存在于世界上，他正朝著近修者的方向緩緩改變。”

辰皎坐在墻外的石凳上，這石凳還是陸淵為搬來的，之后便沒有挪過地方。

面蒼白，角的也顯得十分淡，將英招穿而過的那一劍已然耗費了許多氣力與神識，這段時間修養所積蓄的力量，有一大半都消耗掉。

“我會快些弄來千年褐神香的，另外，不知道這個能不能對你養傷有些幫助。”

陸淵出一只玉瓶，里面盛裝的正是四爺帶來的不知名酒，是特地討來的。

這只玉瓶就是簡簡單單的玉瓶，不像那只好像能把一翁酒都裝進去的小酒壺，這里面沒有特殊拓展后的空間。

所見即真實，看著多大，就能盛多酒。

酒的品秩不低，可能會對大姥有些幫助。

“嗯。”

石凳沒有椅背，辰皎便倚在小院兒的外墻上，微微頷首。

陸淵拔開木塞，取了只玉杯，將酒倒了半滿，輕放在大姥置于膝上的雙手中：“我先去把辰日火樹的樹種種下，玉瓶放在地上有些臟，我就先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等你喝完，我回來再給你倒。”

辰皎點點頭，眉頭一直蹙著，這樣的神只在剛來的時候出現過。

等到陸淵走遠了，才用有些微的雙手捧起玉杯，小口小口地啜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