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當然不會實話實說,直接偽裝一個好事的采訪者,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樊如慧士,季家深陷輿論風波,請問您清楚嗎?”
樊如慧重重咳嗽了兩聲,回道,“我不知道,與我無關。”
“那您不想知道其中嗎?”
“不想。我說過了,季家的死活都與我無關。”樊如慧反問,“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樊士,您和您先生季業平有過一個孩子,對嗎?”
“……”樊如慧沉默了。
姜晚本以為會發,再不濟也會發脾氣破口大罵,但是沒有。
樊如慧竟然回答了,“是。”
這麼……配合的嗎?
姜晚頓了頓,問道,“能詳細說說嗎?”
樊如慧還真就說了。
隔著聽筒,樊如慧的聲音虛弱無力,伴隨著時不時的幾聲咳嗽,聽著就人一把汗,擔心隨時會厥過去。
可即便這樣,還是堅持的,像是聊天一般,說了很多很多。
說到最后,樊如慧自嘲道,“好久好久沒有人陪我說過話了。我的號碼沒有別人會打,連個廣告推銷的都沒有,我多想跟人說說話啊……”
在這座小島上,與世隔絕,十幾年如一日。
邊有隨行的傭人,但那是季家的人,一個都不想搭理。
樊如慧的神狀態早就出了問題,但季業平一直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無從開解。
難道他還能回到十幾年前,回到當初丟棄妻的那一刻嗎?
就算再來一次,恐怕他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大哥選擇拋下妻!
說到最后,樊如慧劇烈咳嗽,強撐著虛弱的氣息,說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找了這樣一個男人……”
掛斷電話后,姜晚仍舊坐在車里,神復雜。
世上的一些巧合,荒誕不經。
真是一場天大的捉弄。
不知道為什麼,姜晚的心口有些疼。
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啟車輛。
結果樓道口,程錚從里面出來了,隔著擋風玻璃看見,程錚很自然地招了一下手,揚聲道,“等我下,載我去監察司。”
“哦。”
倒是順路。
姜晚應了,只是思緒仍舊有些飄忽。
程錚轉過,對著和他一起從樓上下來的姑娘禮貌頷首,“再見。”
生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臉并不怎麼好看。
剛剛在樓上,哪怕借著來看香嬸的名義主出現在程錚面前,依舊被他拒絕了。
程錚面對時也很局促,臉紅耳朵紅,頂著一張英俊堅毅的臉,說出來的話卻足夠傷人。
他說,“我暫時還不考慮這方面的問題,我的工作確實忙,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手里的案子很重要,出不得差錯。很抱歉。”
生有些難堪,哪怕有香嬸在中間調和,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了句,“那等到你手里的案子結束后呢?”
程錚只回了三個字,“對不起。”
生明白了。
沒有加聯系方式,甚至連正式的相看都算不上,只有這一個照面。
兩人一起下了樓。
然后分別。
“需要給你一輛車嗎?”程錚想了想,哪怕是白天,但人家畢竟是孩子,就算他不親自送,至禮數也應該周全。
生搖搖頭,“不用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我妹妹還在等我。”
程錚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后就抬腳朝著幾米開外的越野車走去。
隔著車窗玻璃,能看見姜晚正在發呆的臉。
生也看見了。
了手,興許是接連挫之后的不甘,不經思索的話下意識就口而出:
“程檢察,香嬸說你父母早就犧牲了,你家只有你一個,你哪兒來的妹妹啊,不會是妹妹吧……”
這話太難聽了。
那生其實在說完之后就后悔了,立刻改口,“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錚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
站定腳步,程錚看了越野車一眼,然后轉過,對著后的孩一字一句道:
“以后結婚,我就是的娘家人。以后的孩子,要喊我舅舅。你說是什麼妹妹?”
“對、對不起。”
生臉上火辣辣的,再也不敢看程錚,著手里的包就跑了。
程錚深吸幾口氣,這才上了姜晚的越野車。
他知道這麼一串全是7的車牌,意味著這輛千萬級的改裝越野車是誰的。
系統庫里他可不止一次看見過那個名字。
但那又有什麼問題,大舅哥還不能坐坐了?
程錚系好安全帶,扭頭看了姜晚一眼,手在眼前揮了揮,“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
姜晚摁下了某個念頭,回過神時,將一切緒都藏得極好。
“對了。”在車緩緩駛離這片住宅區的時候,姜晚問,“你們聊得怎麼樣?”
程錚搖頭,“不怎麼樣,對方很好,是我的問題。”
姜晚有心想要說什麼,但又覺得無論說什麼都不合適。
程錚笑了笑,隨口道,“我并不是一個合適的伴。不想因為自己的工作質,牽連家人。”
當年程錚的父母雙雙犧牲,他是跟著一個叔叔長大的。
“之前的領導就老說我,咬著一個線頭不放,非要剝繭跟人死磕到底,不會睜只眼閉只眼,太拉仇恨。”
程錚毫不忌諱,半開玩笑道,“說不定我哪天就犧牲了呢?可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
姜晚一腳剎車停在監察司門口,被這句話氣得不輕。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麼!你給我住口!”
姜晚氣得臉都紅了。
程錚也沒想到姜晚反應這麼大,心里一暖,竟然笑了,“好好好我不說了,這麼多年的哥哥看來沒白當,小屁丫頭還有點良心。”
姜晚瞪他,“你也給我呸三聲!”
程錚哭笑不得。
“沒必要吧?”
“好好,我呸呸呸!”
程錚滿臉無奈,“這下可以了吧?”
姜晚還是生氣,可以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但拼命想要留住的無非就是這麼幾個人。
姜星、程錚、陳燕鈴。
他們每一個,對而言都很重要。
容不得半點問題。
程錚笑著拍了拍姜晚的頭,就像是哄小孩兒那樣,哄道,“放心吧,哥一定好好的,等你以后結婚有了小孩,我還等著聽一聲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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