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連景恪都敢傷,再殺一個男人也不是什麽難事。
衛蓁指尖在蠶蛹般的力索,終于扯開了一空間,袖管剛好藏有一把暗箭,是特制的暗,防用的,得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用。
只是就算能一時跑出柴房,衛家占地之大,怕也跑不出衛府的大門。
除非是誰能在外面接應……
要的是,衛蓁眼下傳遞不出去消息。
窗外的夜從黑漸漸轉為淺藍,天亮了,又到正午,炙熱的照進柴房。
這期間一共來過幾個仆從。衛蓁觀察著他們臉上神,沒有在當中找到滿意的人選,一時也不敢輕舉妄。
直到午後時分,一個小廝端著托盤進來,他不如前幾個仆從一板一眼,目一直往上溜。
衛蓁這才傾,示意他到前來,“我手腕上的這金鐲你拿走,幫我出去遞一句話,嗯?”
小廝直搖頭,惶恐道:“奴婢不敢,大小姐莫要害奴婢。”
“你不是一直在打量我上有何值錢之嗎?”衛蓁眸子盛著盈盈笑意,幾綹碎發輕面頰,哪怕污穢陋室之中,依舊得令人幾乎屏息。
小廝幾乎不敢直視。
循循善:“事後我一定好好犒賞你,你想想看,若是衛侯回來,你去向他複命,哪怕你沒有辦,他知曉你幫我豈會虧待你?到時候你得到大筆賞錢,不好過你在衛家當一輩子仆從?”
衛蓁素來會察言觀,瞧他目躲閃,知曉他已被說了三分。
門外傳來催促聲,衛蓁長話短說:“你想辦法出府,去敲響祁府的大門,讓他們給將軍遞一句話,能否來衛家救衛大小姐。也不用事之後了,直接讓祁宴給你一百金。他出手闊綽,定然會給你的。”
最後一句話衛蓁也不敢確定,但此此景也只能借他先充一下門面。
左右他應當不是那樣吝嗇的人。
“好了沒有?”外頭再次傳來獷的聲音。
“就來了!”那小廝趕起,因為太過匆忙,沒拿穩托盤,碗盤碎了一地。
外面人道:“怎麽辦事的?”
小廝手忙腳地收拾地上碎片殘骸,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將一碎片遞到衛蓁手心之中。
掌心傳來碎片冰冷的,衛蓁知曉自己賭對了。
柴房很快又剩下了衛蓁一人,長松一口氣,雙手撐地,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木窗邊,過窗戶間細打量著周邊環境。
同時掌心之中握著那枚碎片,一點點地慢慢用力,將繩劃開口子。
距京十幾裏京郊道,一匹駿馬馳騁在道上,馳走進了章華離宮。
“將軍,衛家大小姐給你傳話。”
侍衛氣籲籲地在祁宴面前跪下,祁宴剛侍奉完太後服下湯藥。
祁宴低聲道:“何事?”
“大小姐請您去衛家一趟,大小姐的繼母要將送給遠房的表侄,明日一早那人便來了。”
祁宴眉心輕蹙,道:“要送給遠方的表侄?”
“是。”
祁宴指尖擱在桌案上,輕敲了一二。
“將軍要去嗎?”侍衛問道。
祁宴立在影深,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神,半晌之後,他側首吩咐邊宦好生照看著太後,隨後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夜風拂來,吹得他玄袍飄飛,融進深沉的夜之中。
夜一點點降臨,只一點稀薄月過窗戶灑進來。
衛蓁靠著牆壁閉目養神,午後到現在已過去了四個時辰,不知那小廝將話遞出去沒有。
正想著,木窗外響起了叩聲。
衛蓁循聲去,看到木窗外出來一道朦朧的影,正是白日離去的那個小廝。他從窗間遞來了火折子還有幾蠟燭。
東西不算多,但對于衛蓁來說,已是夠用。
他甚至沒與衛蓁多說幾句話便離開了。
衛蓁回到草堆邊坐下,那道綁在手腕之上的繩,也終于被割了下來,麻繩悉數落在地面上。
衛蓁繼續閉目養神,然而幾炷香後,門外的靜讓從睡夢中驚醒。
“大小姐在裏面嗎?”說話的是雲嬤。
“是,人一直綁著呢,表爺已經來了是嗎?”
“表爺的馬車在側門候著,你幾個去準備一下,再等小半炷香,就把裏頭那貨運到馬車上吧。”
他們稱呼起衛蓁,用了“貨”這個詞。
那表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挑在衛蓁看不見的晚上來。
衛蓁等外頭腳步聲逐漸遠離後,從地上爬起,走到柴門邊,借著依稀的月,勉強辨別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衛蓁道:“我子有些不適,想去前頭換件裳。”
“不行,夫人的命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姐您出柴房半步。”
衛蓁聲音虛弱:“我來了月信,小腹墜痛,下流不止,若是一直不更,豈非弄得滿是污?你喚一個人陪著我去換一件裳,我被綁著又能去哪裏?”
門被子著,出一條細,月照亮了門的面容,門外侍衛看到額間布滿了細細的汗珠,面容蒼白無比,口中溢出了一聲低。
屋的衛蓁,握了手中冰冷的碎片。
那鋒利的碎片刺破掌心,鮮流了下來,傷口泛起一片灼燒般的刺痛,于是額間細汗更多,擡手要給那門外護衛看手上沾染的污。
那兩侍衛對視一眼,眉心皺,讓開了一步道:“行吧,快一點。”
衛蓁道:“稍等。我緩一下。”
說月信來自是假的,轉去柴房,撿起地上的火折子劃開,丟擲到了一側不起眼的草堆裏。
那火苗在漆黑的一角幽寂地燃燒著,起初不過小小的一簇,然後一點點往四周蠶食,慢慢彌散開來。
門口鎖鏈打開,月混著燈籠燭傾瀉進來,衛蓁起往外走去,眼前徹底變得清明。
衛家的側門。
宋氏正立在馬車旁,囑咐著自己的表侄話語,眼角瞥見一道白煙升起。
轉頭去,衛府的東南角落不知何時起了火勢,那火苗沿著廊檐竄起,越燒越亮,幾乎照亮半邊天。
宋氏意識到不妙,那不正是關押衛蓁的地方嗎?
這一場火來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今夜起了東風,火勢蔓延得更加迅速,一片赤的亮焚燒著府宅,發出噼啪響。
夜風呼嘯之中,衛家府邸陷一片。
宋氏奔院中,喝令仆從去尋衛蓁。
然而火越來越高,仆從奔走滅火尚且來不及,談何在兵荒馬之中找到人?
衛蓁提著裾,奔走在府邸之中,將幾火折子都投了草堆之中,是否引燃火也不知,從小路一路狂奔路往大門奔去。
烈烈大火在後燃燒,火投下豔麗的,漫上了臉頰,紅行走在其中,如同在風中焚燒的花朵。
快要到府門前時,後幾個侍衛高聲呼喊,幾乎就要抓住的擺。
衛蓁擡起頭,看到府門之前,有誰人勒馬停下。
著玄袍的年自馬上下來,大步朝走來,衛蓁心口劇烈,便知道果然沒有信錯人。
加快步伐,長發在春夜的晚風之中飄,流出水流的形態,幾步撲他懷中,被他深深地擁到了懷中,喚道:“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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