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長廊里，許況站在門邊聽醫生待注意事項。

“緒波太大，又沒有好好休息，這才導致出。問題不嚴重。”

醫生看到了兩人剛才意外的狀態，像是沒有任何準備的意外懷孕，就又代了一句：“要是打算要，還是要好好休養。”

許況應了句。

醫生走遠了，他在病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進去時，李書妤躺在病床，臉上已經沒有了來醫院之前的慌。手揪著被子，有些出神在想什麼。

抬眸看了一眼許況，“醫生怎麼說的？”

許況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了下來，“讓你好好休息。”

李書妤“嗯”了一聲，閉著眼睛睡覺，再沒有說任何話。

許況看了一會兒，起關掉了燈。

病房里只有床頭微弱的燈，許況坐在不遠的沙發里，看著李書妤的側影，疲憊多事的一天下來，平時潤泛紅的有些發白。

他想起在酒店見到的時候，有些無措的蹲在床腳的位置，看到他時慌的重復：“肚子好疼。”

那時候李書妤已經意識到什麼，被許況抱在懷里時，手按著肚子，“······是不是要沒有了？”

他聲音又低又沉，帶著幾分安，“不會。”

檢查報告中的“確認妊娠”的字樣給了他們一個肯定的答案。

對于突然到來的孩子，許況和李書妤一樣意外。

不是沒考慮過張兆臨的提議，和李書妤有一個孩子。但是他數次考慮又數次否定，面臨的變數太多，還是不愿意把孩子當籌碼。

所以每次措施都很到位。

“意外”不應該發生。可就是這麼發生了。

據懷孕時間來看，孩子是在他們結婚后第一次時有的。那時候他并不知道許從霖變更囑的事。

許況靠在沙發里，匿在線昏暗。

他心里有過算計，可這個孩子的到來并不是他算計的產。

四五點鐘，漆黑的天漸漸有了亮，他側頭看著窗戶的位置，亮逐漸鮮明。

半夜才睡的李書妤醒來的卻很早。

睜開眼睛時，看到了坐在沙發里沉默清雋的人，他像是在為什麼事苦惱。

李書妤抿了抿，安靜的看了一會兒，“許況，我要喝水。”

許況起倒了水，站在床邊俯遞給。

李書妤就著他的手喝了，抬頭時沾了水的又恢復了紅潤。

病房里很安靜，李書妤說話時聲音都無意識小了一些，問他怎麼不睡覺。

有陪護床，沙發上也能躺著睡一會兒，可李書妤見他眼底是沒消散的疲憊，很顯然一會兒都沒睡。

許況放落了杯子，轉回來時說正要睡。

李書妤往旁邊挪了下，將自己的病床分出來一點兒。

他合和一起躺下。

合的很近，經歷過那樣激烈的爭吵，他們的關系卻好像親近了一些。

李書妤被他抱在懷里，背后是他寬闊溫熱的膛，心跳的頻率都逐漸一致，小聲說：“怎麼就懷孕了呢？”

許況沒說話。

李書妤在他懷里了一下，轉面對著他，抬頭時額頭蹭到了他的下，“許況，我不想······”

“先睡覺。”像是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他先一步開口打斷了。

李書妤停頓了一會兒，見他閉著眼睛像是真的睡著了。

李書妤想起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話，“決定”不能在深夜和緒激的時候做。

雖然覺得自己此刻絕對清醒，面對突然而來、現在還安穩待在肚子里的“意外”，又怎麼可能不清醒。

在困倦之中，想，還是等天亮再說。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

許況不在，一個面容很和善的中年人在不遠的桌子旁盛湯。

見李書妤醒來，放下東西走過來，笑容和煦。

李書妤坐在床上，微微偏著頭打量了一會兒。

人到的視線，笑了笑說：“小書還認得我嗎？”

聽到說話的聲音，李書妤帶著些疑問：“姚阿姨？”

人“哎”了一聲，為李書妤認出自己到高興，“十幾年沒見了，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

李書妤說：“你的樣子沒怎麼變。”

姚阿姨是許文濱家里的傭人，打人的保姆跑了之后，照顧了李書妤一年多，直到李書妤被張挽儷接走。

李書妤和姚阿姨的關系很好，曾經一段時間，李書妤經常稱阿姨為“洋媽媽”，陳心嵐問為什麼，李書妤說既然“洋娃娃”是很喜歡的、假的寶寶，“洋媽媽”就是對很好的、假的媽媽。

陳心嵐問，為什麼是假的媽媽。

李書妤回答，真的媽媽張挽儷，阿姨就只能是假的媽媽。

突然見到故人，李書妤有些沒反應過來，問：“后來怎麼沒再見到你？”

阿姨說：“你離開濱州的第二年，我兒子在外地上初中，我去陪讀，就沒在許家做了。兩年前來了京市，想著找個工作呢正好到了大爺，就又留在來太太那里。”

李書妤點了點頭。

阿姨覺得有點兒不說話，也就沒再繼續聊天，讓李書妤洗漱完吃飯。

李書妤從洗手間出來時，阿姨已經將盛好的湯端了過來，遞給李書妤時說：“現在營養要跟上，一個多月正是寶寶長腦子的時候，可得好好補補。”

李書妤頓了下，問阿姨：“許況呢？”

“公司應該有事，我來沒一會兒，他接了電話就走了。”

李書妤拿了手機，給他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來醫院。

許況回復的很快，說忙完就來。

阿姨說：“快趁熱喝一些，你還想吃什麼東西，就和我說。醫生說你偏弱，又出了，營養跟上了，寶寶才能長好。”

李書妤拿著勺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低頭看了一眼病號服下依舊扁平的小腹。

除了之前的鈍痛，再沒有任何，但是悄無聲息的肚子里就多了一個孩子。

昨晚最初的慌過后，到的只有迷茫。

有點兒想怪許況，可又想到每次有親的時候，他都是很小心的。

思緒有些，李書妤發現湯很好喝，也可能是很長時間沒吃飯了。

中午的時候，醫生又來看過一次，問李書妤有沒有不適癥狀的時候，還是對的心到新奇。

“你就一點兒都沒到的變化嗎？”

李書妤搖頭，除了吃的多了一些之外，沒任何多余的覺。

醫生拿了桌上的檢查單，看了一會兒說：“昨晚有些兇險，等下午再去做個檢查，要是沒問題就可以回家休養。”

李書妤抬頭看著醫生，猶豫了一會兒問：“我不想要的話，什麼時候安排手合適？”

醫生視線從檢查單移向李書妤，“你不想要孩子？”

李書妤要張口，卻又頓了頓。

醫生說：“要是不想要，也得養好再說，你現在太虛弱，手的話對你傷害會比較大。”

李書妤點頭。

醫生臨出門前又代：“還是和你家屬好好商量一下，我看他好像沒有不要孩子的打算。”

阿姨收掉了碗筷，又洗了一些水果，放到李書妤面前時，沒有再說“為了寶寶好”這樣的話。

做了大半輩子的家政，知道不該多管主顧的閑事。

早上接到許況的電話時，姚阿姨也有些意外。電話里，許況只說要來醫院照顧一個孕婦。

阿姨沒想到要照顧的孕婦是李書妤，之前聽陳心嵐說起過許況和李書妤結婚的事，卻沒想到兩人這麼快就有了孩子。

許況說忙完就回來，李書妤一直等到晚上，他也沒有來。

又做了一次檢查，除了小板數值低一些，沒什麼異常，但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李書妤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勉強理出來一個思緒，就是要告訴許況，沒準備好要孩子。

或者說不是沒準備好，是沒準備要。

的人生和飄忽不定，時常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沒有能力和多余的來負擔另一條生命。

又給許況發了信息，半晌沒等來回音。

知道他究竟會有多忙，李書妤就沒再打擾，躺在病床上等了許久，直到睡著了，也沒見許況的蹤影。

晚上迷迷糊糊翻的時候，李書妤覺得床上有人，他的氣息和環抱都很悉。

半睡半醒之間開口想要說話，湊近時卻被吻住，輕輕的廝磨吮咬。

借著力道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抱枕一樣抱住了。

第二天李書妤睜開眼睛，床上只有自己，懷里抱著的不過是被子的一角。

仰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潔白的懸頂出了會兒神。

等阿姨提著東西進來時問，“許況昨晚來過了嗎？”

“不知道，我昨晚回了趟家，沒待在醫院。”

李書妤“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以為是他白天有事忙，所以晚上才來醫院。

連續好幾天，李書妤白天清醒的時候見不到許況半點影子，晚上又總能到他來了，被他抱在懷里一夜安眠，有時會到他溫熱的手放在的小腹上。

他像是在刻意避免和見面。

醫生例行查房的時候，李書妤又問了一次，什麼時候可以預約手。

這次詢問的口吻堅決，甚至都沒有第一次詢問時的“要是我不想要”這種假設。

醫生只說讓再養養，說辭和上次的差不多。

出了病房，醫生撥通了電話，“問什麼時候可以做手。”

辦公室里附帶的休息室，沒有開窗時顯得有些昏暗。

許況坐在沙發里，下的西裝放在一邊，沒來得及換掉的黑襯衫被抓的有些凌。

像是還在練習抓握的小孩兒，李書妤睡覺時總喜歡拽著一點兒什麼。

“你怎麼說的？”可能是輕微冒，他聲音帶著一些低啞。

“我就說讓再養養。”

許況“嗯”了一聲，聽著電話拉開了隔斷的門，辦公室寬敞明亮，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早晨清潤的景象，三三兩兩的車子駛進園區。

“現在怎麼樣？”

“各項指標都正常。”

“孩子呢？”

“胎兒目前發育良好。”

許況語調淺淡應了句，待醫生照顧好李書妤的就行，多余的話不要說。

掛斷電話，幾聲敲門聲。

何理進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些沒理的文件，匯報完日程安排，詢問：“許總，您看還有什麼需要調整的。”

許況低頭簽字，“沒有。”

筆尖紙頁上停頓，滲出一些墨，“如果一個生有了孩子，卻不愿意生，這是什麼原因？”

何理站在辦公桌旁，等著文件，突然等來了這麼一句，他眼底閃過一些意外，看向低頭簽字的許況。

“啊······”暗自思忖他這個問題的用意，何理組織了一下語言，“這個原因很多吧。”

何理給自己不落凡塵的老板科普，“現在養個孩子多費勁吶，經濟力是一個方面。有的沒結婚，意外懷孕后不想被孩子綁著，只能不要。還有不穩定或婚姻不幸福的，不想給自己增加煩惱，也就不要了······”

許況將簽完的文件遞了過來，何理暫時停住，手接過后又補充：“我一個堂妹，有了孩子之后為了孩子結婚了，結果過得也不幸福，現在還在鬧離婚，許總你是沒見，吵起架來簡直人間地獄。”

難得和平時格矜冷的老板嘮家常，何理說話有些滔滔不絕。

許況打斷了他，讓他先去送文件。

躺在椅子里，抬手按了按眉心，回想何理的話，雖然廢話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沒用。

他和李書妤之間，首先不存在沒結婚就懷孕的況，其次也不存在經濟力。

他思索了一會兒，撥通線，讓齊思哲來辦公室。

齊思哲為了項目熬了幾個大夜，昨晚又陪著商務部門的喝到半夜。

接到電話，以為是有什麼重大的事，匆忙趕來公司時形容有些邋遢，下冒著胡茬。

聽完許況安排的事項后，站在辦公桌前，向他又確定了一遍：“是要公布您結婚的事？”

許況抬眸看了他一眼，“有問題？”

齊思哲深呼吸，出笑意，“沒有。就是······公司網公布嗎？還是對外公布？”

許況喝了一口水，放落杯子前說：“對對外都要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