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都酒店門前,蕭寒停好車,轉向夢蓁:“準備好了嗎?等會兒進去可別餡了哦。”
夢蓁深吸一口氣,突然手替蕭寒松了松領帶,讓原本一不茍的造型多了幾分隨。
“咳……這樣比較有你的風格。”說。
蕭寒眼神一,手肘撐在車窗側,托著腮幫子側目看,“你剛才那個作,讓我差點以為我們已經談上了。”
車廂氣氛因這一句話升溫,夢蓁的耳尖頓時燒了起來。
見赧得說不出話,蕭寒沒再調侃,先一步推開車門下車。
進酒店大堂后,蕭寒朝夢蓁出手,禮貌詢問:“能牽嗎?”
夢蓁大腦宕機,不斷說服自己:這只是演戲!注意!這只是演戲!
輕輕地將手搭上蕭寒掌心,被握住的那個瞬間,發現任何理由都無法欺騙自己了。
貪心地,想要再往前邁一步。
包廂里,一對夫婦端坐在那里喝茶,提拔的腰板令人一眼看過去腦海中只浮現出四個字:一正氣。
夢蓁下意識地握了蕭寒的手,張得掌心冒汗。
蕭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牽著夢蓁上前,“爸,媽,這是夢蓁,市立醫院急診科醫生。”
“叔叔阿姨好。”夢蓁禮貌地問候,盡力表現得自然些。
蕭父銳利的目在夢蓁上停留幾秒,忽然別開了視線,“你小子總算做了件讓人滿意的事。”
蕭寒在一旁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夢蓁差點笑出聲。
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蕭母已經熱地拉過夢蓁的手,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滿意,“哎喲,這小子眼可真好,催他這麼多次都不見談個,一談就是這麼優秀又漂亮的姑娘。蓁蓁快坐下,看看喜歡吃點什麼。”
“謝謝阿姨。”在蕭母的熱攻勢下,夢蓁反而沒那麼拘謹了,漸漸放松下來。
點了菜后,有來有往聊得融洽。
談及職業的問題,聊著聊著總能扯到蕭寒上去。
“醫生好啊,救死扶傷,是個值得尊敬的職業。”蕭父突然意味深長地瞥了蕭寒一眼,冷哼一聲,“不像某些人,混藝圈總能認識些不倫不類的朋友,把頭發染得五六的,像什麼樣!”
又是悉的說教,蕭寒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回懟:“對對對,您說得都對,軍事博館的設計師是個四十五歲染著銀的男人,他也不倫不類。去年軍事紀念館改進方案的設計師是個打著釘一頭彩虹的酷兒,他也不倫不類。”
蕭父瞬間臉漲紅,似乎沒想到蕭寒竟然能以軍事相關的建筑作為例子反駁他。
很快他又破罐子破摔:“那又如何?!蕭家世代從軍,講究的是紀律和規矩!怎麼偏生了你這麼個倒反天罡的,天吊兒郎當,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男子氣概?”蕭寒冷笑一聲,解開了西裝紐扣,在眾人錯愕的目下猛地扯開了襯衫領口,出了鎖骨那道猙獰的刀疤,“這是大三那年為了救被兩個醉漢擾的生挨的刀,你當時還罵我逞英雄呢!你倒是說說,男子氣概應該是什麼樣的?”
蕭父的茶杯“哐當”一聲砸在碟子上。
蕭母淡定地喝著茶,對此場景早就見慣不怪。
父子倆每次見面都能吵,吵來吵去也就那幾句話,聽得耳朵都生繭了,能夠自屏蔽掉。
但是父子倆斗法,氣氛冷凝得令夢蓁害怕,在桌底下暗暗地了蕭寒的大,被突然握住了手,似乎在告訴不必擔心。
包廂里落針可聞,氣氛焦灼之時,夢蓁遲疑了許久還是鼓起勇氣替蕭寒說話:“叔叔,其實……蕭寒的設計才華真的很出眾,去年他做的老兵療養院項目,運用了很多適老化設計理念,大大提升了老兵的居住舒適度。”
一口氣說完,蕭寒震驚地看著,似乎沒想到會知道這個項目。
工作上的事他很拿出來聊,頂多吐槽一下遇見了哪些傻客戶,就連夢安然都不知道他接過這個項目。
夢蓁是從哪兒聽回來的?
蕭父哼了一聲,沉著聲音道:“聽那幾個還沒老年癡呆的老家伙說過,做得還是不錯的。”
蕭寒翻白眼,出一個嫌惡的表,“你自己不也是老家伙了?以后能不能好好說話?又不是不知道你關心我,你就我一個兒子,你不關心我關心誰?”
蕭父像是被人踩到了小尾,拍了拍桌子,“你這逆子也有資格說我?老子都說不過兒子了!管管你的,省得在外面攤上事了,我可沒法替你收拾爛攤子!”
空氣安靜了一瞬,夢蓁和蕭母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
這父子倆,一個,一個毒,怎麼不算是傳呢?
回程的車上,兩人各自陷自己的思緒中。
蕭寒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怎麼知道老兵療養院項目的?我應該沒跟你提過。”
夢蓁眼神飄忽不定,支支吾吾道:“就……閑著無聊的時候查了一下你的資料。”
蕭寒挑眉,“急診科醫生還有閑著無聊的時候?你也不找個合理點的借口。”
夢蓁抿了抿,“我……是你啊,你的每一份獲獎作品,甚至是大學時期的概念設計,我都看過。不然……怎麼會崇拜你?”
確實是個合理的理由了,但蕭寒不信。
他將車緩緩停在路邊,側過頭深深進眼睛里,“只是崇拜?”
心跳聲在狹小的車廂如雷貫耳,“你所”這句話一直在夢蓁腦海中回。
終于鼓起了勇氣,準備向蕭寒坦白心意時,卻聽見蕭寒輕聲道:“不必說了,我明白了。”
短短八個字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夢蓁燥熱的心,微張著愣在那里,尷尬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自。
卻聽蕭寒又說:“我跟你是一樣的心。”
夢蓁眼底恢復亮,不可置信地扭頭對上了蕭寒的眼睛,可是對方眼里不是喜悅,而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