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nbsp;nbsp; 第 37 章

◎滾出東宮◎

夜黑風高, 更深重。

阿蓁跟著蕭宴祈出了竹林，穿梭過兩道掛滿六角宮燈的抄手游廊，又抹黑進了小廚房的院子。

“殿下做什麽來這呀？”阿蓁東張西了一下這漆黑的夜, 小跑跟上，扯了扯太子的袖子低聲問。

快子時了，院子北邊桂嬤嬤的屋子早已吹了燈, 只有檐下掛的兩盞四角廊燈還在泛著幽暗的暖。

西邊大開的竈屋倒是還燃著幾盞油燈，不過竈膛裏的火早就撲滅了。

蕭宴祈回頭看了阿蓁一眼，并未回的問話，只順勢拉著的小手進了竈房，還很嫻地將竈屋的門關上。

轉頭對上一臉納悶的阿蓁，蕭宴祈做出一張冷臉, 聲音有些不自然道：“孤正好也了，過來下碗面，若你替孤燒火, 孤可以考慮多下一碗。”

說完也不等阿蓁回答, 蕭宴祈兀自去了竈臺邊掀開竹篾蓋子，拿出裏頭切好的面并一些上面灑著水防蔫的青菜。

蕭宴祈一華貴的錦袍, 氣宇軒昂的高大影與這一方小竈房搭在一起實在詭異。

阿蓁看著太子比還悉這竈房裏何放著何，不驚得瞪大了杏眼，連太子的問話都忘記答了。

不過片刻的工夫, 蕭宴祈早已經切好了要下面的小菜，看著阿蓁還愣在原地，他眉心微皺，“還愣著做什麽？不是嗎？還是你不想吃面？”

阿蓁趕搖頭, 上前兩步急道：“想的！想的！”

蕭宴祈擡手挽著袖子, 出結實的手臂, 看著道：“那就快去生火。”

“嘻嘻~奴婢這就去！”阿蓁開心地眉眼彎彎，小跑著去竈下往竈膛裏放柴，點火。

馬上就有面吃咯~

暗紅的火苗竄起，蕭宴祈往鍋裏倒上兩勺豬油，待豬油熱化後他打了兩個蛋下去。

待兩個荷包蛋被煎得焦黃後，他又從一旁的水缸裏拿過木勺舀了滿滿一勺水倒進鍋裏同兩個荷包蛋蓋上蓋子一起煮。

“殿下，你看著怎的比奴婢還要悉這廚房裏的東西呀？還有你是怎麽知道，這竹篾蓋子下有切好的面的呀？”

坐在小板凳上的阿蓁趁著太子這片刻的停歇仰臉問，火一閃一閃映在好奇的小臉上，許是方才湊太近吹火了，臉頰上被熏黑了一塊。

蕭宴祈把手中的廚勺擱置到鍋沿上，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水遞到阿蓁手邊，彎腰用手指了的小臉，“先洗洗臉，燒個火還弄得髒兮兮的，從前在司膳司也是這般嗎？”

“啊...哦......”阿蓁擡手了自己的臉才接過，了手照著木勺的水面給自己拭。

蕭宴祈雙手抱臂回答著方才的問題：“孤時常理庶務到深夜，桂嬤嬤上了年紀熬不，孤有時便會自己過來下面，桂嬤嬤也習慣夜夜給孤留燈，備著食材。”

阿蓁臉得差不多，又仰臉問：“可殿下你多招幾個廚子來不就好了？”

蕭宴祈嘲諷道：“外面這麽多人想孤死，孤多招幾個廚子來這東宮好毒死自己？”

尤其是他剛班師回朝那一個月，每日都有各路的人用各種法子加害于他，簡直是防不勝防。

“哎，也是......”阿蓁擰著眉長嘆一聲，後又拍拍小脯遂自薦道：“以後奴婢可以給殿下做，奴婢絕對不會加害殿下的，不過殿下還是不要這麽晚才用膳，對子不好的。”

“火都燒不好的小丫頭還是算了吧，你煮的面能吃嗎？”蕭宴祈上雖是在輕嘲，可映著燭的漆黑眼眸裏盡是笑意。

其實他也喜歡自己做些膳食的。

時人都說君子遠庖廚，更何況他還是一朝太子。

可多年刀劍影的戰場，後來又深陷爾虞我詐的朝堂，如今雖看似風無限，可每當他拿著廚勺在這炊煙裊裊的竈膛前悠閑地煮著一碗面時，他才覺得自己是在活著。

阿蓁可沒被太子的話打擊到，笑嘻嘻又道：“就算煮不好，往後奴婢也可以給殿下燒火呀！”

覺得，深夜自己一人在廚房下面，只有幾豆微弱的燭燈陪著，可太孤獨啦，想陪著殿下。

這回，蕭宴祈卻沒再出言拒絕，只轉掀起了鍋蓋，拿起了廚勺，借口道：“水開了.....”

經過這麽久的相與了解，阿蓁知道太子這是喜歡替他燒火的意思了，角咧得老高。

不一會兒，兩碗飄著蔥香的蛋面便出現在了竈臺下的小木桌上，阿蓁與太子相對而坐。

看著飄著香氣的面湯，阿蓁口而出：“殿下你的廚藝怎的變得這麽好了？”

“得說傻話了不是？你以前還嘗過孤做的東西不？”蕭宴祈看小傻子似的給阿蓁遞了一雙筷子道。

阿蓁這才回神捂住，又說了，太子早就不記得了，也在心裏決定好了不提以前的事。

其實是嘗過太子殿下做的湯面的。

當年太子殿下將從北狄兵的手中的救下後帶著到荒山野林裏躲過幾日的追殺。

那幾日同太子殿下住在一空置的獵戶人家裏。

時值大雪封山，山林裏連果腹的野果都沒，他們只好翻找了那戶人家的東西，幸而找出了些發黴的面食們才不至于死。

當時那戶人家的竈臺上雖還剩有鹽油等調料，可太子殿下不懂放，只將須面扔到煮開的水裏煮便撈起來給吃了。

與面前這碗臥著荷包蛋飄著碎蔥，香味俱全的面湯來說，真可謂是天差地別。

阿蓁從恍惚中回神，夾了一筷子的面吃了一口，臉上笑嘻嘻掩飾道：“是被傻了呢，不過還好殿下心慈手給奴婢煮面吃！”

蕭宴祈用筷子撥著碗中的面，熱氣蒸騰散發，擡眸瞪了一眼阿蓁，漲紅著臉強調道：“給自己臉上金，孤這是看在你給孤燒火的份上，才多勻了你一碗。”

阿蓁撇撇道：“是是是，殿下最好了！”早就發現了太子的口是心非，刀子豆腐心。

蕭宴祈又立即給了小的阿蓁一記眼刀，看著有種要再說下去，就收回那碗面的架勢。

阿蓁抱著碗往後，吃了兩大口之後，臉躲在碗後皺著眉深思了片刻，小聲道：

“殿下你對奴婢一個下人都這般寬容，對桂嬤嬤他們更是很好，九殿下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麽就不願意對他寬和些呀，他其實可喜歡你這個兄長了......”

一提起這個，對面太子那雙漆黑的眸慢慢冷了下來，含著怒意。

可既然已經說出口了，阿蓁還是想趁此機會說下去，勸勸太子，深吸一口氣，咬咬下又繼續道：

“殿下一直不能釋懷皇後娘娘的突然離世也是為人子的人之常，可你一直將娘娘的離世歸咎到九殿下上，這對年的九殿下不公平，若娘娘在天上看到你們兄弟如此生分也會難過的......”

“住口！”砰地一聲，蕭宴祈鐵青著臉將筷子拍到了小桌上。

阿蓁被太子嚇得止住了聲，但還是強裝鎮定睜大著眼睛與太子對視，無聲證明的話沒有說錯。

蕭宴祈看著對面一臉倔強的阿蓁咬牙切齒道：“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同孤說這些話？是不是孤這些日子太過縱著你，讓你忘了在這東宮什麽該管，什麽不該管？”

“奴婢只是想殿下過得開心些......”不等阿蓁說完，蕭宴祈已經開口打斷。

“原還以為你個老實本分的，沒想到是孤看錯了，若往後再讓孤聽到你提這事兒，就給孤滾出東宮！”

說完蕭宴祈拂袖而去，撇下阿蓁，自己回了長樂殿。

阿蓁皺著，看著對面那碗還剩大半的面長嘆了一聲氣。

直言相勸也不行，這該怎麽辦呢？若能找出皇後娘娘當年難産的真相就好了。

阿蓁愁眉苦臉吃完剩下的面，收拾好碗筷，回屋歇下後卻是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

與此同時，福宮裏的梁貴妃正氣得牙，也還未睡下。

皇帝雖仍舊偏寵們母子，可今夜被蕭宴祈當衆揭穿遮掩了這麽多年的事，心頭那口氣還是難以咽下。

那即將要被打死的太監也就罷了，那幾個被打發去浣局，更有兩個已經是被下令死的宮今夜怎都跟著蕭宴祈來了？

難不，太子在去北境前便把手進了福宮？

這宮中定是有鬼了。

看太子今夜這般氣定神閑的樣子，他手中到底還抓著多們的把柄？

梁貴妃越想越慌，看來要好好查查自己宮裏了。

不過今日太子沖冠一怒為紅倒是讓有了新的發現。

太子這人素來不好，這些年安排去的各子就沒一個能得到太子一個眼神的。

如今倒是稀奇了，邊居然多了絕的小宮，今日還為著那小宮將兒子打傷。

太子這樣的男人想來若不是了心，也做不出這樣沖無腦的事。

既然了心，那就好辦了。

梁貴妃坐在主位上沉思了半晌，突然紅勾起，吩咐一旁的心腹宮：“如月，你明日去將太子邊那小宮的底細查探清楚，順便盯著的一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