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nbsp;nbsp; 第 35 章

◎息事寧人◎

天還未黑完, 又正值晚膳時分，各宮各苑的宮人進進出出的。

方才幾人在花園鬧出的靜不一會兒便傳到了各宮，現下人人都知道了六皇子在花園被太子打折之事。

梁貴妃聽到消息慌忙先差人出去將兒子帶回了福宮醫治。

現下福宮裏燈火亮如白晝, 偏殿裏宮人端著熱水藥進進出出，半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聚在了此。

燭火通明的屋不時傳出幾聲痛苦的哀嚎，菱花窗上全是太醫宮婢忙碌的影。

廊下, 一紫華服，頭簪偏的梁貴妃正坐在圈椅上聽著下邊人的回話。

蕭宴玨的太監跪在梁貴妃跟前戰戰兢兢說完了事的始末，叩首求饒道：“貴妃娘娘饒命，奴才可是勸過六殿下了......”

“你個不中用的東西，規勸主子都做不到，要你何用！”梁貴妃越聽眉頭擰得越。

最後惱怒, 直接將氣撒在了眼前的小太監上，擡一腳踢了過去，“來人！給本宮拖下去打死！”

“母妃息怒, 喝口茶順順, 別先氣壞了子。”一旁瞧著的景寧公主給母妃送了盞茶到手邊。

五公主景寧乃梁貴妃長，聽聞弟弟被太子打折了, 也急急地趕了過來關心。

梁貴妃沒接，擡起那雙塗滿蔻丹的手了額角，裏咬牙切齒道：“本宮怎會生出如此不的兒子！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昨兒剛給這孽子填了一千兩給賭坊, 今兒又惹出這樣的禍事！”

這兒子強占宮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如今強占的還是太子的人，若是坐實了這罪名，被太子抓住不放, 那真的就是絕了指了！

對于這荒唐的弟弟, 景寧也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氣, 外人都傳驕縱跋扈，可殊不知比之這個弟弟，算是好的了。

母妃自生下後便傷了子，難以有孕，遍診名天下名醫兩三年才得了這個弟弟。

那時母妃正是聖寵最濃的時候，父皇同母妃對于這個來之不易的弟弟寵得不行，要什麽便允什麽。

若不是當時朝中大臣極力反對，父皇還立尚在襁褓中的弟弟為太子。

這個弟弟也由此變得天不怕地不怕，活一個廷小霸王，如今養這樣一個子也不知是誰的過錯。

哎......

景寧雖如此想著，但裏還是安道：“母妃莫說這樣的氣話，弟弟不過是年紀小被京中那群紈绔帶壞了，等再過幾年穩重些，會好的，母妃與其生氣，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應對太子，替弟弟撇清幹系。”

梁貴妃看著進進出出的宮人，心裏疲乏地很，“只怕是難吶......經此一遭，朝中擁護我們的老臣怕是會越來越多倒向太子。”

那群朝臣最是老巨猾，一個全靠母族鑽營的皇子與一個全憑自己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太子，該選誰追隨才是長久之道，他們心裏門兒清，如今不過是看著他們梁家聖寵未斷罷了。

太子回京半年先是理清了戶部的虧空，又力排衆議輕徭薄賦，如今民間百姓稱贊一片。

當初費盡心機給他按上的為奪軍功，嗜殺，不顧將士死活，活閻王的惡名現下怕是已經被洗白了。

“母妃急糊塗了，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讓弟弟坐實了這罪名，”景寧在一旁著急道，“母妃可是忘了，太子一直為父皇所不喜，他在朝中呼聲再高又如何？他這太子之位可是父皇不不願給的。”

梁貴妃頓了頓，眼皮一掀，“寧兒可是想到應對之策了？”

景寧公主看似純良無害的眸子閃過一狠戾，湊上前獻計道：“父皇素來疼弟弟，如今弟弟被太子打傷了，我們正好倒打一耙。”

“兒臣聽聞，那宮是被弟弟騙去幽蘭館的，不若我們反咬一口，是那宮前去勾引弟弟不，又被太子發現，太子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惱怒手，打傷了弟弟。”

梁貴妃聽後臉果然好了許多。

是了，自太子回京後他們梁家是挫，始終找不出太子的錯扳回一局。

如今太子沖冠一怒為紅將兒子打傷，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皇帝厭惡太子，說不準此事正好給了他一個廢太子的機會。

“寧兒，若你是個男兒該多好，母妃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殫竭慮。”梁貴妃拉著兒的手長嘆道。

景寧面上閃過一不服氣，可上卻只道：“母妃快去乾明宮請父皇吧。”

梁貴妃起打算親自去乾明宮請皇帝，花無百日紅，皇帝對雖還算寵，可隨著年紀漸長，早已不是一枝獨放了。

聽聞這幾日皇帝新納了兩個舞藝絕佳的人，乾明宮是夜夜笙歌，依著皇帝的子，不親自去請，派人去怕是連乾明宮二門都進不了。

夜濃重，梁貴妃剛乘著轎出了福宮，卻遇上了一個人。

“兒臣參見母妃。”

四皇子蕭宴臣恭恭敬敬朝轎輦上的人行了一禮，卻換來一聲輕嗤。

“喲，近日聽聞陛下曾誇我們四皇子日日苦學到三更才歇，今兒個怎麽有空來我這福宮了？是聽聞你弟弟被打，過來瞧熱鬧的嗎？”

梁貴妃看著底下的養子，心頭又不由一氣。

當年原以為求子無，為了鞏固後宮地位才讓邊的心腹婢去爬龍床，沒想到那蹄子竟頗得皇帝聖心，懷上了龍種，生下的還是個皇子。

最後還到跟前來耀武揚威。

虧有手段將那蹄子暗自解決了，還將那賤蹄子生的兒子抱到了宮中養。

可沒想到那賤蹄子生的兒子也是個賤坯子，如今妄圖與兒子爭搶，還教唆兒子不學無，若早知還能有子，當初定連這賤坯子也一并解決了！

蕭宴臣卻早已習慣了這種冷嘲熱諷，他臉上扯出一抹誠懇的笑，“母妃冤枉兒臣了，兒臣聽聞弟弟了傷，所以特地趕過來瞧瞧有什麽幫得上忙的。”

“哼，倒是難得你有這份心，擡轎！”急著去找皇帝要，梁貴妃倒是沒再同往常一般冷嘲熱諷下去。

蕭宴臣也在梁貴妃走後收斂了笑意。

邊隨行的太監朝梁貴妃遠去的轎子啐了一口，“呸！生了這樣一個廢，我看你們梁家能囂張到幾時！”

蕭宴臣卻眸冷了冷，同那小太監警告道：“住，若往後還是這般沉不住氣，也不必伺候我了！”

“是是，奴才知錯！”那太監擡手給了自己一個子。

轎子近了乾明宮，梁貴妃狠的臉便換了一張我見猶憐的淚臉，著帕子掩面低泣。

正在殿準備與兩位人鴛鴦被裏翻紅浪的泰帝聽聞通傳時臉上是有些不耐煩。

可等見到自己心多年的人哭花了一張小臉說要他過去主持公道時又心疼得不行。

他沒有過多盤問就給太子定了罪，立即摟著哭得站都站不穩的妃前去福宮，并派人去東宮傳太子過來。

“陛下，你可要替我們的兒子主持公道啊，太子仗勢欺人，明明是他自己的宮勾引玨兒，他卻惱怒怪到玨兒上，將玨兒打傷。”

梁貴妃跪在泰帝腳下，哭哭啼啼指著剛過來的蕭宴祈控訴著。

泰帝瞪了一眼蕭宴祈，問一旁的太醫：“六皇子的怎麽樣了？可嚴重？”

“回陛下，臣已將六皇子的接好，修養幾月是能如同常人般行走，可練武騎馬，恐怕是不能了......”

到泰帝的怒氣，太醫越說聲音越弱，悄悄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

“太子，你看你做的好事！為了區區一個宮，竟然將你弟弟打這般，你作為長兄，污蔑你弟弟就罷了，如今還下此重手，朕看你這太子是當膩了是不是！”泰帝大怒，砰地一聲，用力拍了一下小幾。

他心裏雖氣，可也有幾分得意，他在太子面前憋屈許久，今日終于找著一次機會能在太子面前擺出皇帝的架子了。

蕭宴祈面從容淡定自如，泰帝只聽梁貴妃的一面之詞就定他的罪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輕笑了一聲，淡定道：“父皇三言兩語便定兒臣的罪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他看了一眼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梁貴妃，皮笑不笑道：“娘娘可要想清楚污蔑一朝太子該是何罪，畢竟我們六皇子這些年強占過多宮，娘娘您可是最清楚不過。”

梁貴妃轉做害怕狀，撲到了泰帝的懷中，“陛下，太子，太子怎能出言威脅臣妾，臣妾怎麽說也是他的庶母呀......”

蕭宴祈看著眼前這蛇蠍婦人又演起了戲碼，眉心皺了皺，這些年他都看膩了，若不是時候未到.......

罷了，宮裏小姑娘還等著他回去用膳，速戰速決罷。

他轉頭吩咐了一旁的榮進幾句，不一會兒，榮進便帶了方才梁貴妃要死的蕭宴玨邊的那個小太監并七八名穿著浣局宮服的宮上來。

榮進踢了一腳那小太監，“你先說！”

那小太監巍巍跪爬到了泰帝跟前，痛哭流涕道：

“陛下明察啊，六皇子素來行徑荒，曾多次迫奴才替他騙小宮，今日也是他起了心，命奴才去將那小宮騙去幽蘭館的啊，奴才若不聽，他便要打死奴才呀，可誰知奴才如今照做了，又變了梁貴妃要打死奴才，陛下，救救奴才呀......”

這時，一旁的七八個小宮也撲通跪了下去，紛紛喊冤道：“求陛下替奴婢們做主啊，我們幾個都是被六皇子強占了子，最後又被梁貴妃為掩人耳目打發到了浣局......”

惡行被揭穿，梁貴妃惱怒上前扇了眼前悲痛陳的宮一掌：“你胡說！污蔑皇子這可是死罪！”

“是否胡說，娘娘派個婆子來驗驗這些宮的便知。”蕭宴祈又看了眼面鐵青的泰帝，繼續道：

“父皇最常來這福宮，眼前這些宮應有父皇的眼的罷，這有些可原就是福宮的人，如今也算是人證證聚在了，父皇若再聽信娘娘的的一面之詞可就有失偏頗了。”

梁貴妃爬到泰帝腳下求道：“陛下要相信臣妾呀，您不是最疼玨兒了嗎？”

泰帝恨鐵不鋼，將攀上來的梁貴妃推開，咬著後槽牙道：“你閉吧！玨兒好好的一個孩子都是你給慣壞的！”

泰帝如今被蕭宴祈搞得很沒臉，但趟在裏面的怎麽說也是他疼多年的小兒子，不可能真按罪置了。

他強迫自己拉下臉，同蕭宴祈商量道：“怎麽說如今你弟弟也挨了你的打，算收過教訓了，朕不追究你的過失，你也莫再提此事，就此扯平了罷。”

蕭宴祈冷笑一聲，譏諷道：“兒臣原也想就此扯平，不過是父皇傳兒臣來，兒臣這才無奈將這些舊事重提罷了，父皇既想息事寧人，兒臣便遵旨。”

說罷，蕭宴祈便出了福宮，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寂靜無人的宮道上，蕭宴臣從暗出現：“太子就如此輕易放過那對母子嗎？”

蕭宴祈倒是不驚訝這人在等他。

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人，淡淡道：“咱們那位好父皇你也看見了，再等等罷，你繼續妥善安排好那幾位宮人，還有用得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