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
沈方月背脊坐直,好似已經回過神來了。
直勾勾地看著裴祈,忽然說:“裴祈,我希我男朋友能擁有全世界所有最好的。”
“……”
“他現在已經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朋友了。”
“……”
“他也要上全世界最好的大學。”
沈方月說話很輕,語調緩慢又堅定。
裴祈沉默地看著,慢吞吞、一點點地把腔的滿溢按回去,張,聲音沒來由地有點啞:“燕大暫時還算不上是全世界最好吧。”
“噢,好嘛,那就是國最好的……你真的很掃興!”
“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沈方月警告地乜他。
裴祈:“我確實有。”
沈方月仰起下,驕矜地哼了一聲,總結:“所以,你自己給老師發消息,說你要申請保送。”
“說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沒說不在一起。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我能上燕京哪所大學’?告訴你,別看不起我,”沈方月臉紅,天啦,裴祈說這些話怎麼可以這麼順口?輕咳一聲,抬頭一字一頓地宣布——
“我、要、考、燕、科、大!!!”
兩個小時后,沈方月在自家客廳再一次喊出這句話。
沈家夫婦二人都愣了下。
葉婉懷疑自己在做夢,掐了自己一把,天天在面前哀嚎“我太恨學習了媽媽你一定要好好工作一定要養我一輩子呀”的破棉襖子怎麼突然轉了。
沈舟山則飛快拿起手機查了一下,然后說:“小月亮雖然咱期末分數離燕科大差了快40分,但有夢想是好事,爸爸一定支持!咱們到時候就把它放在第五志愿!”
沈方月不打擊,大喊一句“莫欺年窮”,便噔噔噔地跑上樓了。
夫婦倆都以為沈方月只是一時興起,沒準是刷到燕科大附近哪家好吃的餐館,饞了。
但沒過幾天,他們發現沈方月沒有在開玩笑,是真的開始發圖強了。兩眼一睜就是刷卷子,吃完晚飯就抱著自己的錯題本去找裴祈,甚至在刷牙洗臉的碎片時間,手機都播放著英語聽力。
葉婉倒是樂見其,但沈舟山看著心疼,好幾次忍不住放松一點,要勞逸結合,邀請去游泳爬山,都被沈方月無地拒絕了。
大年三十這晚,沈方月在電話視頻里給爺爺拜完年,又抱著錯題本要出門,被沈舟山住。
沈方月看了眼時間,搶在他前頭說:“爸,我不打乒乓球。”
“那好吧——哎,不是,沒你打球。”沈舟山氣笑,“是你媽,又約到了今年向寺的頭香,這不是今年就要高考了麼?讓你和裴祈一起去,也拜一拜。”
大年三十晚的向寺燭火不斷,人頭攢,滿地竹紅屑。
頭香的時間還沒到,還要等。沈方月在冷風中裹圓球,整個人靠在裴祈的手臂上,因為太困閉著眼假寐。
葉婉幫把圍巾往上扯一點:“站直了,佛祖看見生氣了。”
“不會,佛祖只會心疼我。”沈方月喃喃回答。
葉婉聽笑,看向沈方月挨著的人:“小祈,保送的事兒都談好了嗎?”
裴祈點頭,剛要回答,有人搶在他前面。
“談好啦!”沈方月笑道,“他完資料了!”
裴祈原本還想掙扎,說他放棄保送,正常高考也能考上。被沈方月駁回,威脅著他上去了。
威脅手段數不勝數,包括但不限于“你就是不相信我能考上”、“你對你的朋友沒有一點信心”和“不我就和你分手”。
裴祈沒有被威脅到,最后是沈方月哭了。眼眶紅紅的,說裴祈你能不能別這樣?
裴祈當著的面給老師發了消息,又眼眶紅紅地笑,說,裴祈,我一定能考上的。
“問你了嗎?”葉婉看著仍閉著眼的沈方月,好笑道,“答得這麼響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保送了呢。”
熬過12點,終于開始上香。
沈方月手持燃香,虔誠地拜三拜。
結束后,接引僧把他們帶到佛像前,給了他們幾塊木牌,讓他們寫下自己的新年愿,事后會幫他們放進佛殿并供燈。
寫完后,一大兩小去殿外等候,葉婉自己在殿和主持聊天。
沒說兩句,剛才負責收木牌的僧人拿著木牌過來,說他們都忘了寫落款,讓葉婉幫忙補上。
第一塊要補落款的木牌是葉婉自己的。今年的愿一如既往:世界和平,全家健康,我發大財。
第二塊是沈舟山的字跡,上面寫著:家人和順滿,我與婉婉地久天長。
葉婉一頓,愧疚地在自己木牌上的“我”和“發”中間畫了個V的添加號,在V上面寫上“和我老公”。
完事后,繼續往下翻。
沈方月的字圓滾滾的,很好辨認,寫著:爸爸媽媽我和裴祈健康。
能和裴祈一起去燕京。
葉婉笑了一下,心想真笨,直接寫能考上燕科大不就好了。
再拿起一塊,看見了裴祈的木牌。
年字跡利落鄭重,一筆一劃寫道:沈方月愿真。
第44章 萬一我沒考上怎麼辦?
向寺坐落在山里,上完香,葉婉又去供了燈、供了塔,一家人回到家里時已經接近深夜三點。
沈方月在車上睡了一覺,裴祈的外套都被枕熱了。到家下車后才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的新年慣例,抓著剛道了別準備回家的裴祈的外套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沈方月。”裴祈說。
裴祈離開后,沈方月回過頭來,臉上帶著困懨懨的笑:“爸媽新年快樂,我上去睡覺啦。”
“快去快去。”沈舟山心疼道,“明天爸給你們做好吃的。”
忙了一晚上,兩個大人肚子得難,沈舟山下了碗面條,夫妻兩坐在客廳分著吃。
電視上隨便放著一部很老的武俠電視劇,里面的男主正在瀑布山里互訴衷腸。
這已經是沈舟山第七遍重溫這部劇,他搖頭慨:“真是天生一對,要不是父親頑固執拗,他們其實能有一個很好的結局。”
“是是是。”葉婉咽下面,思緒還停留在裴祈那塊祈福木牌,還有回程時過后視鏡看見的,在后車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
市面上兩款最熱門的乙游都是葉婉開發的,在方面自然敏銳。
吹著面條,很隨意地開口:“老公,你說小月亮要是了男朋友——”
沈舟山嗖地一下扭頭看,臉上的笑容消失大半:“怎麼會呢?!老婆,大過年的別說這麼嚇人的事。”
葉婉笑,用鯊魚夾隨意地夾著發尾,不論在公司還是在家里都是利落颯爽的模樣:“遲早的事,都18歲了。”
“18歲怎麼了?18歲還是小孩兒呀。”沈舟山說,“怎麼也要像我們一樣,25歲再考慮吧。”
“那假如,我是說假如,真了一個呢。”
“那當然是分手,必須分手!”沈舟山瞪眼,“現在可是高三,我看哪個不怕死的敢騙我的小月亮談!大學也不行,大學也很重要!大學畢業后找工作的那兩年也很重要!……我想了想,25歲就是最合適的!你說是吧,老婆?”
“我——”
葉婉本想說覺得無所謂,小月亮已經是有獨立思想的年人了,如果是一段健康的、積極向上的,在不影響學習狀態的況下不會強烈反對。
但對上丈夫那強烈需要同盟的眼神,點頭:“覺得是。”
沈舟山滿意點頭,撐膝起。
葉婉問:“干什麼去?”
“去給小祈家對聯,前兩天忙工作一直沒顧上,趁現在有時間,我趕給他好,好讓孩子喜喜慶慶過個年。”沈舟山推了推眼鏡,擼起袖子,疑,“……你怎麼這樣看我?”
葉婉沉默半晌:“沒。我只是覺得你樂于助人的模樣,太偉大了。”
高三下學年,對于所有高中生來說都是最難熬的時期。
日子過得漫長又迅速,大家總覺得自己有上不完的課、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試,可抬頭一看黑板頂端鮮紅的高考倒計時,又會發覺原來只剩寥寥百來天。
沈方月把自己要考燕科大的志向告訴了邊相的同學。宋哲和鐘震都表示敬佩并勸別賭這麼大;陳曼震驚了一下,然后給加油鼓勁;顧湘則是點頭,輕描淡寫地說:“你完全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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