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要十年還魂草的話題剛一提出來,他臉一頓,看著我,很為難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籌措了一下語言,然后說那株還魂草,本來也不是什麼珍貴的玩意,只是稀難見,他也是以前覺得稀奇,就從南寧移植了過來,本也沒想著活下來,沒想長勢還頗討人喜歡,一直生長了這麼些年,當雜草一樣了。本來你若是早上一個星期來,既是顧老板的朋友,送你便是,可是——四天之前,有個佳能的日本佬過來參觀游玩,說他要了,一番討價還價,竟然以100萬,那日本佬先了10萬訂金,然后回去請人來移植,后天就到,所以……
他最后很慚愧地說道,雖然他向來仇恨日本人,但是卻跟人民幣卻是深厚,這個小植園平日里花銷也大,不敷出,他漸漸也維持不了了,若能夠得到這麼一大筆資金的支持,他也可以緩解一段日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就是沒戲了,之后我提出來,先去看一看十年還魂草是什麼樣子的要求,也被主人婉拒,他顯然是認定了這筆生意不能夠被破壞,怕我生出歹意,所以就顯得十分謹慎。當然,他并沒有堵上所有的門,端茶送客的時候,他說陸左先生,你要是有心,可以也拿100萬來買,日本人和中國人,我自然是喜歡跟中國人做生意的。兩天時間,你若有錢,盡管過來,我給你便是啦。
100萬——我心中苦,雖然之前轉讓份有點余錢,但是這麼多……我手頭哪里會有?便是立刻回去,賣房賣車,轉讓份,也來之不及啊?
我和秦立出了植園,我蹲在車子旁邊的道路旁,秦力也蹲下來,點一煙遞給我。
我擺手,說不會。秦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他帶來的人,可是這家主人明面上客客氣氣,但是骨子里卻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著實讓人心里不爽。我不煙,他就跑到了下風口,把這煙完,之后,把煙屁丟在地上,狠狠地碾,然后問我,要不要告訴顧老板一聲,若真的很需要那勞什子草,又缺錢的話,可以找顧老板拆借一點。
我說不用,這時候海風吹來,帶著一些和腥味,我站起來笑,說瑪的,什麼玩意,天涯何無芳草,不就一株草而已麼,沒有錢,老子未必拿不到麼?笑話!
秦立只以為我在發泄怒氣,嘿嘿笑,不說話。
開車回去,路上我問秦立忙不忙?他說還好,忙倒是不忙,只是最近顧老板的公司在搞年終盤點,很多事千頭萬緒的,比較麻煩,聽他這麼說,于是我直接把他拉到八州港,說兄弟我就不請你吃飯了,下次見面,不醉不歸。他說陸左你是顧老板看重的人,又是俱奇,忙碌是定然的,你若有空,隨時找我,喝酒吃飯,隨便挑選地方。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真不好意思,勞累他白跑一趟了。
秦立離開,而我則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靜立沉默。
要說我和秦立之間,其實還是有一段故事的:前年的時候,我跟著顧老板一起跑過幾樁生意,他很欣賞我,想提拔我做他的助手。后來被秦立使了手段阻撓,是什麼就不講了,反正后來就沒。不過顧老板還算不錯,又把我介紹給了他表弟阿,一起盤了個店子,做點小生意。
說實話,秦立的手段其實我是看出來了的,不過我沒有作聲。
他卻自以為得計。其實,我并沒有太怪他,人的志向不同嗎,他喜歡那種在顧老板公司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風覺,他覺得自己是二把手(其實有幾個副總),但在我眼里那就是個跑打雜的活計,遠遠不及我在東與阿合伙,招幾個伶俐的小伙和順眼的妹子當手下,過小老板的生活來得安逸。
他喜歡風、繁華和迎來送往的虛榮,而我,則喜歡在一個小地方里靜靜生活。
在我心里,一個是無自由,一個是自由,自然不難選擇。
回到了酒店,我坐在房間里想了一會兒,然后去附近的商場里買了灰黑的登山服,絨帽子、茶眼鏡及口罩,然后買了高倍度的軍用級別遠鏡,這些裝備搞齊后換上。回來的時候我見到有租自行車的攤位,在人路的道邊。我沒開車,乘公車到了那個攤位附近下,天氣冷,攤子的生意并不多,經過討價還價,攤主決定以30塊錢每小時的價格,租給我。
說實話,還是很貴,我真心痛啊!
下午兩點左右,我騎車環游野驢島。這島不大,站在對面四景山上看下來,就只有小小的一塊。我很快就來到了這個私人植園附近,一邊裝作游玩,一邊趁著人沒注意,考察地形,研究路線。但是由于不知道那株十年還魂草栽培在哪里,所以沒有目的,一片懵懂。
我有點兒急,這植園說大不大,說小倒還真不小,室外室,各種各樣的植花朵開放,有臘梅,外有花黃、有紫紋,應是名貴的磬口臘梅,按理說這種植株應該在秦嶺中部、大區等地區最佳,分布于陜西、湖北等于北方的地區,能夠在此見到其絢麗的黃綻放,說明這里的主人,一個缺門牙的老男人還是有些本事的。
哦,對了,他做胡金榮。
那麼,說不定朵朵需要的十年還魂草,真的有可能出現在這里。
我心中本來有所顧忌,早上我來尋藥,被拒,但是倘若夜里這株草藥丟失,這缺門牙兒的主人定然會想到是我的。他原本并不會在意這一株不起眼的東西,但是此刻,這株草值100萬,那是金坨坨都換不來的,他哪會罷休,到時候我定有麻煩。然而此刻我卻等不及了,若真有,其他東西都好準備,朵朵召回地魂的方法就只欠一個良辰吉日了。
我等不起,朵朵也等不起,那漫長的時間。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買通里面兩個工人的其中一個,給到我的信息,然后再行。但是后天日本人就來拿貨了,我沒時間。想到這里,我不恨起了那個哄抬市價的家伙來。說實話,我是一個普通青年,又對日本這個國家的影視業(我是說日劇和漫,你們別想歪了),十分傾慕——當年看《一公升的眼淚》時,我可是很喜歡澤英龍華的哦(可惜后來嫁給一個近五十歲的攝影師了)。當然,我也對這個國家的政客和右翼也十分不爽,但總而言,我不會開地圖炮,去不理智地胡痛恨它。
正如我之前說的一樣,這世界,哪兒都有好人,也都有壞人。
可是現在,我由衷地痛恨那個搞的日本人。
我在野驢島待到了下午三點,差不多畫好了地形圖,考察了撤退方案和一些應急措施。回來還自行車的時候,一個小時二十八分鐘,攤主要算我兩個鐘頭的錢,一番討價還價以50元。我倒公車返回酒店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回到房間,發現另一鋪床上面趴著雜小道,正呼呼大睡。
我一腳把他踹醒,問他晚上有活,去不去?
他迷迷糊糊的,旁邊還留著口水,抿抿,回過神來問去哪里,搞什麼?
我坐下來,把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講起來。蕭克明十分生氣,大罵,先是罵那株園的主人見利忘義,囤積居奇,而后又罵那狗日的日本人,擾社會市場秩序,本來路邊野草一般的植,又不是名貴蘭花,幾十塊、幾百塊,多則上萬,直接拿下就好了,搞一個100萬,這是嚇唬誰呢?小日本不是很明的麼,這回怎麼就犯傻了呢?
最后他總結,說小日本錢多犯了傻,植園見利忘了心。
我說對得倒工整的,可接下來怎麼辦?要知道,為了朵朵,那株十年還魂草,我可是勢在必得,一定要拿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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