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孚笑著拍了拍黃新年的後背,隨即與黃新年分開之後,環視了一圈自己曾經工作了四年的『陣地』,嘆道:「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
黃新年紅著眼眶,盯著夏宗孚接道:「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夏宗孚扭頭看向黃新年哈哈大笑了兩聲:「好了,走吧。」
說罷,夏宗孚提著手裡的一個公文包,黃新年捧著剛剛二人整理出來的一小箱件,似乎這就是夏宗孚位任四年,全部的家當,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二人來到綜合樓下面,沒有送行的隊伍、也沒有悲的場面,就像每一次夏宗孚下班回家那般自然,黃新年快跑幾步,將整理箱放進了司機後面的座位上,又連忙跑去另一邊,給夏宗孚打開了車門。
夏宗孚笑著看了一眼黃新年,沒再說什麼,二人對視一眼,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待夏宗孚坐進車裡,黃新年便輕輕關上了車門,然後走到副駕駛的車窗邊,對司機叮囑道:「慢些開,注意安全。」
司機立馬回道:「知道了黃主任。」
黃新年再一次側頭看向夏宗孚,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肚子里好多沒有對夏宗孚說完的話,但這個場合,他又不能一吐為快,講的了,又覺得不能完全表達出自己的心,於是只能又化作一句:「書記,保重啊。」
夏宗孚笑著點了下頭,隨後就像是一位長兄一般的揮了揮手:「天冷,快回吧。」
黃新年站定在車邊,看著車緩緩開出去,直至轉彎,見不到尾燈之後,這才面無表的回去了。
再次回到夏宗孚的辦公室,黃新年站在原地躊躇了良久,看著屋依舊悉的場景,這間辦公室里,幾乎每一地方他都了解,就連夏宗孚親手養的那盆君子蘭,每日清晨都是他在澆水。
可自此一別,再也回不到這間辦公室的,不只是夏宗孚,還有他,還有他黃新年,他知道,自己如果有幸,再踏進這間辦公室之時,也不會再是這裡的半個主人,是客、亦是賓。
良久之後,黃新年似乎忘記了時間,他回憶著在這間辦公室里,夏宗孚許許多多忙碌的影,彷彿在那個辦公桌后,夏宗孚此時就坐在那裡,俯看著材料。
就聽敲門的聲音響了,這才將黃新年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書的一名幹事見到黃新年,立馬站直子問道:「黃主任,有需要我做的事嗎?」
黃新年唔了一聲,然後說道:「沒有。」
說罷,他走到窗邊,將夏宗孚養的那盆君子蘭端在手裡,隨即便離開了辦公室,走到門口,他扭頭對那名幹事說道:「鎖門吧。」
而這天下午,肖國相來到了凌游的那個房間,門打開的瞬間,凌游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肖國相。
這兩天,凌游的鬍子長了許多,沒有了往日的氣神,他瞇著眼看著從門外進來的,直至看清肖國相。
此時,就聽肖國相說道:「凌游同志,你可以走了。」
凌游緩緩走到門邊,看著肖國相,遲疑了片刻問道:「這兩天,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肖國相的眼神短暫的移開了凌游審視般的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夏書記辭職了,現在,應該已經離開省委了。」
凌游似乎早就猜的到,可一時間,他的心,卻像是被重擊了一下一般。
「哦。」凌游麻木的應了一下,什麼也沒有再說,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這個房間。
剛走出房間,那個之前帶走凌游的男人便上前遞上了凌游的手機:「凌書記,您的品。」
凌游隨手接了過來,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向電梯走去。
下了樓,就見他們早已經聯繫好了季堯,季堯此時就在臺階下等著。
看到凌游,季堯連忙小跑著走了上來:「書記,您沒事吧?」
凌游搖搖頭:「走吧。」
季堯擔心的跟在凌游的後,但卻沒敢再說什麼。
二人上了車,這一路上,凌游都沒有開口。
這兩天中,紀委什麼也沒有問,就只是將他留在了這裡,對於外界,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
走到半路,凌游將手機開了機,發現有很多簡訊發過來,其中最多的,就是秦艽。
凌游抬頭看向季堯問道:「你嫂子,給你去電話了?」
季堯聞言便回道:「我嫂子聯繫不上您,就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
頓了一下,季堯又趕忙補充道:「但我沒有說實話,我說,您這兩天要開一個保會議,所以不能使用手機。」這理由,季堯也是急之下胡編造的。
凌游知道,以秦艽的聰明勁,不會不知道他這邊出事了,但秦艽更清楚,季堯既然能撒謊,就證明,凌游的人安全沒有出問題,所以秦艽也沒有進行下一步的作。
緩了一會兒心神,凌游這才撥通了秦艽的號碼。
等待音響了幾聲之後,秦艽接了起來:「老公。」的語氣很自然。
凌游笑了笑:「那個...」
秦艽不等凌遊說完,便打斷了他:「開會了嘛,季堯和我說了,現在忙完了?」
凌游嗯了一聲:「忙...忙完了。」
「那就好,有好好吃飯沒有?」秦艽問道。
凌游又嗯了一聲:「有,一天三頓飯,一頓沒落下。」
秦艽咯咯笑了兩聲:「那就好。」說罷,又道:「快,爸爸電話,和爸爸說說話。」
凌游聞言便出一個笑容:「南燭,聽爸爸的聲音。」
隨後,就聽到凌南燭在電話那邊喋喋不休了起來,凌游一邊聽著,一邊看向窗邊,在季堯看不到的角度,流下了一滴淚。
凌游知道,秦艽在裝糊塗,可從秦艽的語氣中,他不難發現,那語氣里,充斥著心疼。
掛斷電話之後,凌游看著朝玉羊新區回去的路,對季堯說道:「回家吧。」
季堯點了點頭:「好。」
路上,凌游又問:「單位這兩天,沒再發生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