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宮裏的話都像是長了翅膀, 傳起來飛快，裴宜與太子的婚事還沒正事提上日程，但衆多大臣也收到了消息。

大部分人覺得齊國公份非同往日，裴宜的太子妃之位之無愧。

但也有小部分的人, 總覺得這個太子妃還不夠完。

令國公下朝回了家, 與妻吃飯的時候也說起了此事。

“都是宮裏的下人傳的, 說齊國公宮謝恩之時, 太子與裴宜在, 想來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令國公對裴宜要做太子妃之事已經沒了什麽想法, 原本他心裏還有幾僥幸，但是自從家在朝堂上敲打過他之後, 他已經和夫人一起開始給邵雪晴找婆家了。

但邵雪晴卻一直還沒從幻想中走出來，當初也是和姚雲英一起被皇後備選過的，就算現在, 也覺得自己未必比不過裴宜。

“父親，別人家都不得兒嫁高門，怎麽從不見你和母親為我籌算。”

邵雪晴說著話就把筷子撂了下來，明顯不太高興。

令國公皺眉道：“怎麽除了宮裏，在你眼中就沒有別的人家了？”

邵雪晴心裏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但此時也不好明說出來，于是撇了撇，撿起筷子又吃起飯來。

吃過了飯，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著茶，邵雪晴還想試探著說一說裴宜將為太子妃的事。

“父親，能做太子妃, 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嗎？”

一提起齊國公, 令國公心中也有些不快, 當初他才是朝廷重臣，齊國公不過是個只懂得貪玩樂之輩，現在人家搖一變，職比自己還高，令國公心中自然有些芥。

面對邵雪晴的疑問，令國公點了點頭：“必然有些關系，國之功臣的兒，若不嫁給太子，還能嫁給誰。”

邵雪晴說道：“想當初這裴宜在京中，與我，趙寶珠都惡，現在搖一變也能做太子妃了。”

說完這話，便有些若有所思起來，看了眼并不在意此事的父親，邵雪晴忽然說道：“父親，若真做了太子妃，兒還有些擔心呢。”

令國公皺眉：“咱們家與家雖說不算好，但也并沒有什麽過節，你擔心什麽。”

邵雪晴面難道：“趙寶珠是魏王幺，千寵萬的長大，不過就是因為與裴宜起了些爭執，最後竟落得個和親遼國的下場，現在戰爭結束，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聽說魏王因為痛失，神都變得恍惚。現在想來，若說裴宜早就與太子”

邵雪晴嘆了口氣，繼續道：“裴宜當初在京中頑劣的很，我有時看不下去的所作所為，也曾與鬥過，是十分記恨我，若做了太子妃，那豈不是……”

令國公冷靜道：“讓趙寶珠去和親，是衆多大臣商議的結果，關裴宜何事？”

邵雪晴低聲道：“兒聽說，原本是想讓去的，最後怎麽就變趙寶珠了呢，想來這中間裴宜也未必沒有出力，與太子同住東宮，說不定早就……”

令國公皺眉：“不許妄議太子。”

邵雪晴低下頭，神悲戚道：“兒只是擔心，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子，若是我也步了趙寶珠的後塵，就算沒落得個趙寶珠的下場，可若毀了我的婚事和名聲……”

說到這，邵雪晴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晚上令國公和夫人躺在床上，反複思量著邵雪晴的話。

國公夫人說道：“晴兒說得，也有道理，那裴宜前幾年在京中際，人人都避之不及，想來也不是什麽品敦厚之輩，若真做了太子妃，又記恨晴兒，那晴兒在京中必定難過。”

令國公嘆了口氣道：“眼看著做太子妃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如何能夠撼？”

國公夫人低聲道：“現在朝中不是還沒真正提起此事嗎，日後作為太子妃人選，朝中上下定會細細的調查往日的所作所為，到時你找個諫，將當年在京中欺負貴的事披出去，家定不會讓一個有污點的子做太子妃。”

令國公細想了想，翻了個不耐煩道：“容我細細想想。”

國公夫人還想說話，卻只對著國公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九月初二，朝中發生了幾件大事。

新政初行，蔡宰相更重視。

青州通判陸琪京就職，列正六品。

金紫祿大夫，齊國公裴匡之裴宜，列為太子妃人選。

太子年紀不小了，眼看婚事將定，朝中上下自然是一片歡呼沸騰，其中也夾雜著一兩個刺耳的聲音。

朝堂上，諫出言說裴宜品頑劣，不足以擔此高位。

朝中歷朝歷代都是如此，但凡被提及為皇後或太子妃人選，定是都要遭群臣一番質疑，最後功上位的，必然都是品純善之人。

裴宜一早就知道會有這場風波，只是沒想到這風波會愈演愈烈。

一開始只是一兩個諫提起，但後來諫在朝堂上提起此事的時候越來越多，家再也不能坐視不理。

對于此事，太子不能親自出言解釋，齊國公是裴宜生父，說出來的話也了幾分分量，但太子也已經想好了對策。

蔡丞相是他太學時的夫子，若是他親自去找蔡丞相，說不定蔡丞相肯在前朝為裴宜說話。

結果事忽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轉機。

這□□堂上，諫又說起裴宜品的事，陸琪忽然站到了堂中。

“各位大人！口口聲聲說裴宜品有差，請問可有證據！”

諫也走到堂中，與他相對而立，拱手說道：“裴宜頑劣，京中人盡皆知！”

齊國公此時就算是避嫌，但也聽不得這話，他馬上站出來為裴宜分辨道：“家，諫如此污蔑，臣實在難以接！”

陸琪也跟著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還大人說出事，否則難以服衆。”

諫看了看令國公，見令國公點頭之後說道：“裴宜對令國公次邵雪晴，魏王幺趙寶珠，慶國公嫡龐蘭月從不友善，出言不善，搶奪裳首飾算是尋常，就連在宮中宗學，也未見收斂，聽說還時常與這些貴起爭執。”

陸琪一笑：“我雖京不久，對這幾位小姐倒也是有所耳聞，魏王兒曾綁架小之，將其毀容，甚至差點宗學中將裴小姐毀容，慶國公嫡曾在首飾店鋪搶奪裴宜的首飾拒不歸還，而若論起行事拐杖，令國公兒多次在聚會時侮辱我的夫人，這又該如何解釋？”

陸琪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些事雖然人盡皆知，但是誰能想到他敢當著家的面說出來。

這話說完，不到諫說話，令國公和慶國公就立刻跳出來反駁。

陸琪冷哼一聲，不聽他們反駁，面對家繼續道：“兩位國公的兒素日好，卻在顧指揮使的兒媳生産時起了爭執堵住太醫必經之路，若不是裴小姐出了主意，不知道還會出什麽子。這樣品的小姐忽然站出來說裴小姐頑劣，我看難以服衆。”

令國公看著陸琪說道：“陸大人怕是也沒資格為裴宜說話，京中誰人不知，你夫人在京中只與裴宜好，這話該不是你夫人教你說的吧。”

陸琪似乎就在等著這話，他拱手面對家朗聲道：“家，正因如此，我才更相信裴小姐的品行。我夫人是農戶出，在京中盡冷眼，甚至被以令國公兒為首的貴當衆辱，稱是山野村婦。但裴小姐不在乎我夫人的出，與真心實意的相，試問，裴小姐若是那品行乖張之人，豈會和我夫人接？”

陸琪說完，蔡宰相忽然開口道：“家，臣以為人無完人，若按照諫的標準去擇選太子妃，怕是之後遠在深山修行之人才能滿足條件，裴家小姐或許年曾經犯錯，但臣覺得，裴小姐從未真正害人，當年之事或許只為自保。”

蔡宰相看向家和太子：“裴小姐在宮中，在陛下，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住了三年，若真像諫和幾位國公說得那麽不堪，家和皇後也會發現的。”

家點點頭：“裴氏在宮中很是乖巧，陪著皇後抄寫佛經，誦經祈福，真心實意。”

太子也上前一步道：“裴氏在東宮從不生事，進退有度，在我看來，絕不是幾位國公和諫所說的頑劣之人。”

有了家和太子的肯定，令國公也不好再爭辯，若再爭辯下去，怕是對自己的兒也不利。

令國公一收聲，那些諫也不說話了。

家看的清楚，也知道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于是說道：“今日把話都說明白了也是好事，省得諸位大臣心中疑，現下大家心中清明，那這樁婚事便可定下了。”

朝中無人反對，蔡宰相和陸琪率先上前一步道：“臣恭喜陛下，恭喜殿下。”

此言一出朝中人人道賀，再無反對之聲。

雪花打著旋從空中飄下，年節剛過，京中還殘留著年的餘韻，街頭巷尾還時常會想起一兩聲炮竹聲響。

雪花在天空中飄了許久，最後落在一片大紅的圍帳上，圍帳七八個人鑼鼓的擺著椅子以及各種吉祥件。

“金兒！金兒！”

悉的聲音傳來，玉兒小跑著從府裏出來，拽住圍帳的金兒：“郡主說讓你進屋，陪邊去，這些事自有各司的人和齊國公府的人盯著，你就別心了。”

金兒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圍帳的陳設，隨後快步朝著府走去，邊走還邊問道：“揄翟熨好了嗎，你可細細查看過，一個線頭都不能著。”

玉兒點點頭：“送來之前坤寧殿查驗過了，我又從裏到外看了一遍，不會有問題。”

二人在府上走了好一陣子，才到了裴宜所住的小院，還未進屋，就聽見了嬤嬤們教導的聲音：“……與您并稱殿下的有誰？”

裴宜：“皇後殿下，太子殿下。”

嬤嬤：“太子妃殿下與太子殿下對拜，各自幾拜？”

裴宜：“我四拜，太子殿下二拜。”

說話的功夫，金兒玉兒進了屋，裴宜想嬤嬤笑了笑，隨後拉起二人的手說道：“你們四下看過了嗎？這便是我從小長大的宅子，是不是十分致？”

玉兒點點頭，笑道：“若沒人指引，我和金兒怕是都要迷路了。”

齊國公一家原本實在靠近宮裏的宅子住著，但是太子大婚之時要在齊國公府門前設置太子親迎所需的圍帳，圍帳大小都有要求，那套宅子的門前不夠大，所以家就下旨讓們一家遷回原居了。

嬤嬤上前來，還想拉著裴宜說教，裴宜無奈道：“嬤嬤，明日就是親迎禮了，這些規矩我都記得滾瓜爛的，夢裏演練過無數次，忘都忘不了，今日就放我輕松輕松吧。”

嬤嬤笑了笑，行禮之後就退了出去。

屋子裏終于安靜下來，裴宜看著屋掛起來的揄翟以及妝臺上的冠，嘆了口氣道：“這三年就像個夢似的。”

金兒也笑了：“姑娘竟說些糊塗話。”

玉兒也跟著笑道：“姑娘今日還是安康郡主，子時一過，便是太子妃殿下了。”

裴宜：“我還以為要嫁給殿下，皇後娘娘就不會給我郡主封號了呢。”

金兒：“當初既是答應好的事，皇後娘娘是不會忘的，封郡主和做太子妃也不沖突的，就一并封了。”

裴宜趴在床上，翻了個道：“一想到自己要宮，不能時常見到父母，我這心裏就有些難。”

金兒勸道：“夫人現在有二品的誥命，宮方便不，姑娘不必太過難過。”

玉兒也說道：“是啊，而且姑娘總是要嫁人的，您和殿下是兩相悅，您想想這天底下多姑娘，連夫君的臉都沒見過，就給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