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回去的時候阿錦還沒起,可見在這個時代出差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沒有強大的素質本不要肖想。謝公子坐在床沿看恬靜的睡臉,完全放下任何防備的模樣,忽然想起之前那些不確定不信任和種種猜忌,那時要為很多事讓步,因為不知道這個人能陪自己走多遠,會不會隨時離開。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絕對不可以被任何外之影響,那些功名利祿,都不過是你在我邊時的錦上添花。
他起寬,在邊躺下,將攬進懷里,在心口,顧氏似乎在睡夢里到他回來,小小地清醒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喊他的名字,又沉沉睡去。
他角浮起一個弧度,安然合上雙眼。
第二天顧氏醒過來的時候,謝公子已經早起去上朝了,公務員就是這麼苦,每天天不亮就得往宮里跑。自己起更洗漱,去正房給親的婆婆大人請安,剛一出門,就看到門邊蹲了個郎。
定睛一看,哦,是昨天那個楚楚可憐。
楚楚可憐不知道在門外蹲了多久,起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顧氏冷眼看著,慢悠悠地提步往外走:“想好了?”
“想好了,”楚楚可憐很主地上來扶著的手,低聲且堅定道:“婢子愿意跟著夫人做事。”
顧氏很滿意,又問了一句:“那一位呢?”
楚楚可憐搖搖頭:“婢子不知。”
顧氏輕哼一聲:“冥頑不化,隨去吧。”
楚楚可憐問:“夫人打算如何置?”
顧氏看了一眼:“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事了,你且回去吧,我會為你安排新的份,”笑了笑,意味深長:“和全新的人生。”
楚楚可憐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顧氏微微抬著下,眉眼間有些倨傲的模樣,腰板得很直,有種走路帶風的覺,不像子的弱柳扶風,倒像男人的干果決。
謝媽很不喜歡這一點,一個人太過強勢,顯然是邊男人的災難,是故每次顧氏見到的時候,都要裝出一副弱弱的樣子,連說話都得細聲細氣的:“給婆婆請安。”
謝媽坐在妝臺前,淡淡地“嗯”了一聲:“昨日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顧氏莫名其妙:“啊?”
謝媽一皺眉:“就是主持中饋的事,我昨日和敬之提了提,他說要回去和你商議一番,才能做決定。”
顧氏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上午,上哪找時間商議此事,而且心里其實很不愿意接手這個倒霉催的中饋,宅斗小說數十年如一日地教導大家,當家主母是個相當掉頭發的工作。
想了想,又順順地欠:“婆婆春秋鼎盛,且打理府二十余年都井井有條,理應比媳婦更適合主持中饋。”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謝媽的臉好了一點,語氣也和藹慈祥了一點:“我遲早有老去的一天,而你遲早也要接手此事,日前你公公曾與我言,使敬之退出朝堂,敬之倘若退出了朝堂,溯之必然要為謝家未來的族長,那時你和敬之在府,日子顯然不會舒心。”
顧氏臉變了變,這個問題真棘手,不知道謝公子和他弟關系怎麼樣,之前沒聽他怎麼提過,估計不會好到哪去,這就讓人不太高興。謝公子他為一個畫家,理論上講估計不太會有多高的政斗天賦,謝爹讓他淡出朝堂這個決定,搞不好正合他的心意,顧氏雖然對太太這個份不是很冒,但對板上魚的份更加不冒,兩者相比,還是太太更能接一點。
于是很嚴肅地表示回去一定會好好勸勸謝公子,也請婆婆好好勸勸謝爹,讓他淡定,千萬穩住。
是故謝公子回府的時候,迎接他的是顧氏一張憂國憂民的臉,讓他十分不習慣。
“阿錦,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要擺這個表給我看。”
顧氏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地問:“你跟你弟關系怎麼樣?”
謝公子愣了愣:“還行,你問這個干嗎?”
顧氏道:“今兒一早我去給母親請安,跟我說了說主持中饋的事,還說父親有意讓你辭職不干公務員了,如果你辭職了,那頂替你的估計就是你弟,如果你跟你弟關系好,那一切都還好說,如果關系不好,回頭等你弟上位了,咱倆分分鐘就是任人宰割的節奏。”
謝公子很淡定:“這個問題,昨晚我已經考慮過了。”
顧氏表示愿聞其詳。
謝公子笑了笑,口齒清晰:“我們搬出去住。”
顧氏倒一口涼氣:“What?”
謝公子給倒了杯水推過去:“你不愿意?”
顧氏急忙搖頭:“我肯定愿意,但我覺得爸媽可能不愿意。”
謝公子道:“父親讓我退出朝堂這件事,實在是再好不過,我心不在此,就算做,也只是打個醬油,退了正好可以專心做茶園的事,也不必每日早起上朝,夜晚才回來。”
顧氏很憂慮:“但這年頭大家都在重農抑商……不,大家都在追捧高,你這麼貿貿然辭了,萬一被人欺負怎麼辦?”
謝公子笑得很促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悔教夫婿覓封侯?”
顧氏嘆了口氣:“如果你跟你弟是鐵打的,我就不怕了,畢竟經商還是有方背景更好辦一點。”
謝公子慢條斯理地笑了笑:“沒關系,你不用怕,淵平對朝政也不是很上心,他比較熱原創文學。”
顧氏:“……我覺得謝家要完了……”
淵平是謝溯之的字,也是個建康城里的風云人,顧氏來的第一天就聽說過“畫中行止,詩中淵平”的說法,號稱謝家雙璧,只不過還沒見過這個大才子,因為謝溯之一早就被派到謝家老巢陳郡給祖宗修墳去了。
倒是見過他妻子,衛家的庶,份上倒是和謝溯之門當戶對,但顯然上不是太好,衛氏雙頰瘦削,面白中泛暗,一看就是X生活不和諧。
謝公子告訴顧氏,謝家老二曾經背地里跟他說他這個媳婦,“整個人木呆呆的,三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
怪不得X生活不和諧,而且連X生活都不和諧的夫妻,怎麼可能好得了,顧氏煞有介事地點評:“封建婚姻害死人。”
謝公子哭笑不得:“你這麼替他打抱不平,那你去給他介紹個投意合的。”
顧氏表示很憾:“要是苑苑或者章亭在就好了,尤其是苑苑,標準的古典文學好者,大學那會兒還背過《樂府詩集》和《全唐詩》,絕對跟淵平有共同話題。”
謝公子:“……那背完了麼?”
顧氏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段時間把我折磨得,伙同另外四個室友把的詩集全藏起來了。”
正說著,長房派人來催,說謝二公子來信定下了歸期,讓大公子和夫人也去看看,謝公子慢悠悠地整理著服起,告誡:“一會兒你什麼話都別說,如果母親要問,我說就行了。”
謝媽必然要問這件事,不問了,而且是當著衛氏的面直接問的:“顧氏什麼時候可以接手中府?眼看溯之要回來了,我想為他辦一桌接風宴。”
謝公子恭恭敬敬:“母親,兒子覺得,淵平的接風宴還是讓衛氏持比較好,畢竟是自己丈夫歸來,妻子理應為他洗手做羹湯。”
謝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謝公子一眼:“都說長嫂如母,這還是溯之和顧氏第一次見面,還是讓顧氏來辦,更合理。”
謝公子還想再說什麼,謝爹發話了:“敬之說的沒有錯,讓衛氏來為丈夫辦接風宴吧,只是錦時,你弟弟回來,你也應當所表示。”
顧氏站起來欠:“自然,早就聽說過‘詩中淵平’的名號,媳婦神慕已久。”這句話本來是客氣客氣,反正口頭吹捧兩句也不會掉自己一塊,但話一說出口顧氏就知道糟糕了,因為丈夫“畫中行止”原本含笑的臉嗖一下變了表,覺好像顧氏欠了他百八十萬沒有還。
這一晚上又過得十分辛苦,顧氏煽三寸不爛之舌,痛苦地表揚了謝公子一晚上,以證明他的確比謝溯之更可。
衛氏雖然憑空撿了個熱騰騰的大餡餅,卻也知道那是顧氏特意讓給的,次日就親自帶著禮上門謝人,顧氏在卷云閣里陪衛氏拉家常,從建康的長安坊又出新款式一路聊到武陵公主生不出來娃,駙馬在外面包二的風流韻事。人之間分這樣的八卦小總是會神速拉近距離,而且拉近了距離之后顧氏才發現,衛氏其實也有趣的,就是格太向了,不的時候不怎麼說話,難怪會讓謝老二覺得整個人木呆呆的。
不過都結婚這麼久了倆人居然還不,這謝老二也是個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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