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心口噗通噗通，劇烈地跳了兩下。

幾乎一瞬間，眼中迸出一道。

尚可接近。

這四個字瞬間占據了溫檸的全部心神，再填不下其他想法。

重生以來，溫檸第一次有如此清晰堅定的念頭——要做陸景邊最親近的人，這個念頭甚至蓋過了討好魏臨帝。

魏臨帝再過不了幾年便會沉迷于修仙問道，雖未退位，但朝堂上的事大半都是陸景在管，太子監國，名正言順。

是見識過陸景的手段的，也見過對方勤政的樣子，幾乎稱得上是夙興夜寐，宵旰食，魏臨帝留下的那些窟窿，是陸景熬著長夜，一個個補好的。

雖然前世溫檸沒等到陸景登基，但堅信對方會是個好皇帝。

有什麼比親近未來天下共主更值得的事嗎？

沒有的！

溫檸目灼灼，恍若瞧見了世間罕見的珍寶。

前世，在東宮住了兩年，在陸景跟前稱得上特殊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陸煥，哪怕只是與旁人不同了幾分，但這就夠了。

在未來天子的心里留下一點位置，無論多，都可保一世榮華富貴。

畢竟，皇上金口玉言，說過太子是哥哥。

如今機會就擺在面前，怎麼能錯過？

不止想到了自己，還有楚照衡。

當初，大哥用自己和太子年時的換被庇護，這一世，不需要大哥把這份恩用在上。

如果侯府無論如何都躲不過那場禍患，那大哥起碼可以自保，不用遠走邊疆，一去不回。

溫檸攥手里的帕子，指尖掐著掌心留下了幾道紅痕都沒有發現。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等出宮后再要接近陸景，會很難。

而且，不能做得太明顯。

溫檸的眼睫輕輕了，回憶著陸景的喜好。

前世，雖然在東宮住了兩年，但陸景的喜好厭惡，并不清楚，太子殿下喜形不于，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端莊穩重的樣子，再者也沒見過幾次陸景人后的模樣。

只有一回，對方夸過。

那是在房中練字，對方怎麼說來著？——遒勁秀逸，清雅從容。

陸景眼界頗高，甚真心實意地夸人，難得被稱贊上一回，溫檸到現在都記得。

一手小楷確實寫得漂亮，陸景本就字，東宮庫房里收了不名家字帖，用來臨摹過的就數不甚數。

只是不知，如今的太子殿下，眼是不是和幾年后一樣。

溫檸心思幾轉，讓小桃準備了紙筆。

沒臨摹什麼名家大作，只照著桌上的經書一個字一個字往下抄。

一直寫到晚上掌燈時分，小桃忍不住來勸：“姑娘病還沒好全呢，剩下的明日再寫吧。”

溫檸搖搖頭，做戲做全，點燈熬了會兒，等全部抄完，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太醫令來給溫檸復診，就看見桌前規規矩矩擺了一沓紙，墨痕是新的，頓時皺起了眉，面嚴厲：“你們姑娘子弱，怎麼能勞心費神，習字這種事等養好了病再做也不遲。”

小桃心里酸，忍不住道：“姑娘抄的都是經文。”

曹墨面一頓，緩了下來，嘆氣道：“那也不急這麼一時。”

說著頭看了眼字帖，驚奇的發現小姑娘字寫得格外不錯，心思一，試探著問道：“溫姑娘，這沓紙能不能借與老夫半日？”

溫檸沒吭聲，就是不肯。

曹墨循循善，保證：“老夫明日就送還回來。”

溫檸看了他幾眼，又猶豫了半晌，才點頭。

下午，這沓紙就到了陸景手上。

太子略略掃了眼：“字不錯。”

曹墨樂呵呵笑道：“難得聽殿下夸人，這是溫姑娘的字，小姑娘熬夜抄寫的，今早眼睛還紅著呢。”

陸景表不變，看向曹墨。

曹墨尷尬地捋了下胡子，見太子殿下不接話，只好說明白些：“殿下何不吩咐人將東西送去溫家老宅的祠堂，也不白白浪費了小姑娘的一片孝心，是不是？”

陸景隨手翻了幾張：“曹老憐惜人，不如自己跑一趟。”

曹墨心道，他就是憐惜溫檸，才把東西送來的，想著小姑娘若能和太子殿下多親近些也好，畢竟有個照拂。

眼見太子殿下不松口，曹墨嘆了一聲：“既然殿下不愿，那還是老臣跑一趟吧。”

陸景沒說話，不過東西留在了案頭。

*

日落，溫檸用完晚膳，正苦著臉吃藥。

陸景進來時，正喝到一半，一抬頭，兩顆淚珠就滾了下來。

陸景：“......”

素心怕惹了太子不快，趕忙解釋了一句：“姑娘這是怕苦。”

陸景略一頷首，在溫檸對面坐下，等了一刻鐘，小姑娘才終于喝完藥，臉上全是水痕，漉漉的一片。

又等了半刻，溫檸收拾干凈，吃完了餞，眼尾卻還耷拉著。

陸景看了眼素心，對方低著頭退了出去。

他這才不不慢道：“今早的經書，可想本宮安排人手送去溫家祠堂里供奉？”

溫檸抬眼看了過來，表困，似乎沒明白他是在問什麼，半晌，眼睛一亮，輕輕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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