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什麼都沒問,倒是曾曉煙將該說的話都告訴了他。
“說,兩不相欠.......”
握著照片的那只手,微微有些抖,良久,孟白問:“過的好的?”
曾曉煙想了想黃艾頤上的淡定從容,還有那釋然的笑意。
點了點頭:“好的。”
孟白怔怔的看著照片中人的影,他忽然問:“手上,是不是戴著一枚綠的寶石戒指?”
曾曉煙說:“是。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
孟白忽然笑了,一向氣定神閑的中年男人眸中染上意,隨后便消散了。
曾曉煙心中多了幾分好奇,事到如今,也沒有好瞞的,孟白說:“那是我家里傳下來的,那年我親手給戴上的。”
只可惜,世事大夢一場,人生幾度秋涼。
這其中的變故,孟白未再提起。
曾曉煙不好再去人家的傷心往事,送走了孟白,繼續回到崗位上工作。
曾曉煙用了一個月時間學會了駕駛地車,也不知怎麼學的,一上路就忍不住往馬路對面靠,眼看著就要和對向車道的車輛撞上。
汪濤偶爾坐開的車那真是膽戰心驚。
他是老了,可還沒活夠。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汪濤佯裝淡定的對說:“見偶像也不至于這麼激。還有,回去的時候個代駕。”
曾曉煙心虛的低著頭,不敢反駁。
秦舒坐在窗邊,看到那輛梅賽德斯的高端轎車晃晃悠悠的,逆行著拐進了停車位。
秦舒贊嘆道,小姑娘真是好車技!
然后汪濤一臉愁容的從車上下來了。
秦舒是真想忍住不笑的.......
汪濤現在早就退居幕后了,公司有新的接班人,他現在只指點一下大方向即可。這位董事長如今一半的時間可以用來喝喝茶,打打球,下下棋,生活令秦舒羨慕啊。
這幾年各方面影響,金融投資業其實舉步維艱,投資人小心翼翼,投資公司的工作便很難開展。
秦舒勸他走穩重路線,公司不必有什麼大作,保存實力最重要,否則稍有一個項目雷,那便是大問題。
汪濤這幾年也在觀察著各行業的發展趨勢,對于秦舒的建議,他很贊同。
秦舒看了眼坐在不遠的曾曉煙:“你這書不錯啊,是個有分寸的姑娘。”
汪濤也沒有避諱,說了前幾天孟白來找過曾曉煙的事。
秦舒倒是坦然:“意料之中的事兒,其實我早就知道黃艾頤回來了。”
那家中介公司找的裝修團隊恰巧和韓亦馳的事務所有合作,當時秦舒聽到這個消息后,還特意多問了兩句。
汪濤皺皺眉:“你倒是不藏著掖著。”
“說了能怎麼著?把人留下?別庸人自擾了。”
秦舒的話一如既往的犀利。
汪濤難得的有些慨:“說起來,竟然十幾年了........”
秦舒安靜的聆聽著,沒有接他的話。
許多事,不好評判。
...........
這間會所,是孟太太的產業,所以秦舒見到并未覺得意外。只是曾曉煙在見到這位孟太太后,稍有些不自在。
孟太太見秦舒和汪濤正在談事,只打過招呼就離開了。
汪濤走時,再不想坐曾曉煙開的車,這里離住的地方不遠,汪濤沒風度的扔下自己開車走了。
“打車回家吧,我給你報銷車費。”
然后留下曾曉煙一個人站在風中凌.....
秦舒看著,面帶一同:“大概他覺得你想謀害他吧。”
曾曉煙心替自己喊冤,真的已經盡力了.......
秦舒拍拍的肩膀:“你不用因為孟總的事心有顧慮,孟太太........知道那些往事的。”
曾曉煙猛的瞪大眼睛,不免對這個消息到震驚。
夕的金照在馬路對面的教堂頂上,明黃的塔樓帶著尖券窗,整座建筑仿佛帶人穿越至那泛黃的舊時。
秦舒無奈的嘆息一聲道:“你知道了這麼多,也沒有什麼好瞞你的了。當年黃家的破產,是孟家出的手,也就是孟白的父親。”
見小姑娘在震驚中久久未回神,秦舒說:“其實商場如戰場這句話沒錯,商場上的戰爭是無聲的硝煙,刀不見,兵不見刃一樣可以殺了敵人。”
當年的黃先生便是兵敗的下場。
秦舒記得那時的汪濤頗有,還借此給秦舒上課,讓同心泛濫,商場上沒有朋友,只有利益。
汪濤當時的神很凝重,甚至還帶著幾分悲痛。
后來秦舒才知道,整件事,汪濤是知曉其中幕的。
他當年的老師,就是孟氏背后的主推手。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反目仇每天都在上演,可他又能怎樣呢,他不是萬能的圣人,更不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能在風云變幻莫測的圈子里生存下去,才是他的核心問題。
即使黃家和汪家有多年的世家,即使他從小看著黃艾頤長大,跟在他的后親切的喊著哥哥。可當年汪父給他下的命令就是,袖手旁觀。
一個本就漸漸沒落的家族,被各方圍堵夾擊下,早已是風雨飄搖。
那一刻汪濤便明白了,黃家注定為這場戰爭的失敗者。
在他們的世界里,唯有利益至上......
..........
那時的孟白剛剛接手孟氏沒幾年,集團的大部分權力都還在孟父手中。
他和黃艾頤從小相識,二人早就互生意。如果沒有那場變故,這便是一場白頭偕老的恩劇本。
手中無決策權的孟白,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向黃家下手。
他天真的向父親提出聯姻,孟父大罵他,竟然會上競爭對手的兒。與其相信那虛無縹緲的聯姻利益,不如直接將利益掌握在自己手中。
孟白當時就明白了,他和黃艾頤的,注定為這場戰爭炮火的灰塵。
秦舒猶記當初拿著房子的手續去見黃艾頤的場景。
那真是一位令心生敬佩的子,那時的黃艾頤還未滿三十歲,人生中遭遇此等變故,竟不見一的慌和頹廢。從容不迫的理著父親留下的債務問題,并將母親的生活安排好。
那時的黃家因為破產已被法院查封所有資產,帶著母親租住在一套不大的老式樓房里,在得知秦舒的來意時,面上沒有任何的異樣。
秦舒帶去的,并不只是那套房子,還有孟白給的一筆資金。
黃艾頤翻看著文件,有些疑的問:“秦小姐,我想問一下,這筆錢是?”
秦舒如實道:“孟先生讓我帶來的。”
黃艾頤沉默了片刻,收下了那筆錢。
并沒有不自量力的拒絕,因為那時確實需要錢,許多事都等著去理,甚至連機票的錢都拿不出來。
如此通的子,自然懂得分析利弊。
孟白當時拜托秦舒出面解決了許多事,包括許多黃家被拍賣的珠寶古董,都是秦舒出面替他拿下的。
那其中有多被抬高了價格,秦舒自然是一清二楚。后來這錢填上債務的窟窿后,也是秦舒幫助黃艾頤拿回了剩下的錢。這算保住了黃家母往后的生活保障。
而孟白自己補了多錢,秦舒從未向外人過。
這件事,就連顧政南都極知道其中的幕。
孟白知道,他此生和黃艾頤緣盡,只想讓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再不被他們這些舊人舊事打擾。
而黃艾頤也真如他所想,解決好一切事后,帶著母親離開了上海。
自此,了無音信.........
秦舒想,如果不是曾曉煙這姑娘,他們或許永遠不會得知黃艾頤的任何消息。
曾曉煙驀的想起黃艾頤手上的那枚戒指,或許,還帶走了屬于那段的好。
可惜,這段陳年舊事,點點滴滴著凄涼意........
秦舒只幾句話給曾曉煙簡單說了這件事。
曾曉煙天真的問,孟太太怎麼會不在乎這些呢。
秦舒笑這姑娘的天真:“妹妹,誰還沒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呢?”
..........
曾曉煙在兩年后離開了上海。
孟白了那棟房子新的租客。
他將房租漲到了千萬,甚至將中介那邊一切費用都承擔了過來。
曾曉煙將鑰匙給孟白那天,他一個人在房子里坐了很久。
滄海桑田,是人非。
再不見當日佳人。
黃艾頤和他余生有集的,也只是房屋租賃合同上,二人的名字印在同一頁。
不久后,黃艾頤在溫哥華,看到了中介發給的郵件。
溫哥華的初秋,溫淡,有種現世安穩的靜謐與溫。
黃艾頤定居在這里,忘卻這半世的凄風苦雨。
沒有再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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