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轉過，面對臺下數十雙眼睛。

落落大方，泰然自若。

好像他生來，就習慣站在聚燈下，著目洗禮，并且善于理這樣的局面。

他的目在場上梭巡了一圈，一個個點名：

“賴泰寧，鼎盛海外區域負責人，主要負責MK品牌業務，MK系列全球累計銷量破8千億，東南亞市場占率第一。許連昌，主導芯片研發和供應鏈管理，五年前，解決了一場供應鏈危機，打響了名號；王曉林，現任酒店旅游業品牌戰略，分管戰略合作及國際業務拓展，協助鼎盛進軍海外市場，推品牌全球化……”

謝言對在場這些人的名字、職務、履歷，信手拈來，頗有點沙場點兵的氣魄。

于瀚銘心里有些犯嘀咕：

難道蕭北聲并沒有失憶？收集到的報，只是蕭北聲的虛晃一槍？

可是如果蕭北聲是假失憶，他為什麼要躲藏這麼長時間？

難道這里面，還有更深的辛？

謝言笑了笑：“別瞎猜，我確實失憶了，這些資料，是我昨晚，翻看鼎盛人事資料時，順手背下來的。”

于瀚銘愣了愣，一陣大笑：“就這？然后呢？你不會要靠背，來管理鼎盛吧？”

蕭恬毫不留地冷冷譏嘲：

“小于總，你不是真的鼎盛人，恐怕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鼎盛總部上百號高層，每個人履歷都七八頁這麼長，要把所有人的全部資料都翻完，怎麼都得花上幾天時間。就是讓人臨時背，短時間也背不下來。可我哥，只掃了一眼，就能把這些資料倒背如流。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不就是能背點東西？”于瀚銘不服。

蕭恬洋洋得意：“我哥出了名的智商高，記憶力超強，看過的東西，過目不忘。他在任鼎盛總裁前，念的是法學系，在學校就已經有‘行走的法條’的稱號，不是靠死記背，而是靠天賦。他是失憶了，但是上的本事還沒有丟，對金融經濟的敏銳度，也還保留著。畢竟，天賦這種東西，是丟不掉的。哦，畢竟，你也沒有，你不知道也是有可原。”

“那又怎麼樣？現在又不是在學校，能背點兒東西，就能做生意了？你看看哪個總裁，是靠背書，賺錢發家的？搞笑！而且，誰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背的？他躲起來這麼長時間，說不定，就是躲起來，背這些東西去了！準備了這麼長時間，以為你們憋了個大的，沒想到就只是背背數據，就跑這兒來丟人現眼來了。回去洗洗睡吧你們。”

“于瀚銘！你聽不懂人話嗎？！”

蕭恬氣極。

謝言：“恬恬。”

蕭恬一怔，莫名覺得謝言剛才那一聲呼喚，像極了過去蕭北聲。

一下子五味雜陳，潛意識地服從，沒有再跟于瀚銘爭執。

謝言安穩如山，視線來到了賓客中，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禿頂中年男人上，

“廖總，十五前，你手里的一批生產線出現問題，超1000萬件商品被迫召回，讓公司損失數十億元。當時，董事會主張，讓你填上大部分的窟窿，并且讓你自己引咎辭職，給社會各界一個代。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記、記得。”那個廖總，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據說，當時是我攔下了董事會的決定，留下了你。當時所有人都在指責我太重，說我犯了職場大忌。然而，后來你沒有辜負我，不僅用一年時間，扭轉盈虧，還挽回了公司的企業形象。后來大家說起這件事，都說我有一雙識人的慧眼。但是我猜，那時候的我，并不能保證，你能在短短一年，扭轉局面。我會這麼做，的的確確，是出于道義和面。”

謝言頓了頓，又說：“我認為，就算我失憶，但是我本不失，而一個領導者的本，能決定很多事。各位認為呢？”

眾人無言。

謝言的視線，又來到一個兩鬢斑白，年紀稍長的男人上，“黃董，你應該記得，三十年前，公司海洋運輸的那一樁事故，如果不是我父親力保你，找來國際權威律師替你打司，恐怕，你現在還在監獄里。可我沒想到，會在今天的晚宴上見到你。”

“打牌？有什麼意思？”于瀚銘打斷他。

但是那個黃董，卻已經暗站到了謝言那一邊。

連帶著，還有黃董邊的一些高層，也默默換了站隊。

于瀚銘開始有些心虛。

原來只要蕭北聲人站在這里，他就是最大的權威。

打牌，真的有用。

謝言沒有于瀚銘的影響，而是繼續，在人群里環顧，最后視線落在了一個剃著寸頭，帶著眼鏡的男人上，

“周亞雄，當初你帶著你的旅游開發案，四找人投資，卻沒人看好你。最后是我給了你一個機會，事實證明，你也做得不錯。聽說最近，你已經擴大了度假村的規模，想要計劃建造一個雪場，對嗎？我對你建雪場的想法，很興趣，不過，雪場建造，不僅僅是選址和資金這麼簡單，還涉及市場調研，法律法規，場地設計，運營，營銷各個方面。今天結束之后，來我辦公室詳細談一談？”

那個周亞雄立刻激：“好！蕭總，我坦誠地說，我這個人不喜歡參加這類宴會，今天會來，完全是為了跟各位董事打好關系，把我雪場的設想跟他們通。但是現在你回來了，事就簡單了多了！”

謝言四兩撥千斤。

不僅拉攏了人，還在不經意間，出自己依舊保留著商業手段。

宴會場上，氣氛凝固，人心卻已經在無形之中，慢慢向謝言扮演的蕭北聲這邊靠攏。

局勢一片大好，蘇曼卻到有些骨悚然。

謝言的表現，太好了，好到讓意外，甚至有那麼短短幾秒，以為，站在臺上的人，就是蕭北聲本人。

就算給謝言做過很多功課，讓謝言看過很多關于蕭北聲本人的影像，可是謝言終究不是蕭北聲。

為什麼一個人，能把另一個人，演繹得活神活現？

而且，謝言是哪來的那些商業頭腦？

后面謝言的這一番陳詞，他們之前本沒有排演過。

鼎盛老員工上發生過的事，外人也只知道大致，不知道事經過的細枝末節，謝言又是怎麼知道的？

蘇曼惶，震驚，看著謝言。

差一點，就沒忍住，當著所有人的面，問他，他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