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長公主凝眉:“你去了沈府?”
裴慎牽起角,避重就輕地說道:“方才我提到兩家結親之事,綰綰已經答應了,沈尚書和沈夫人也沒有異議,母親若方便,可以擇良辰吉日前去提親。”
昭長公主面大驚,直接站起道:“何時的事?誰允許你自作主張,合著你提前商議好一切,這是回來通知我了?”
這幾日外頭的消息,昭長公主也略有耳聞,原本還想這幾日親自去沈府一趟,請沈尚書夫婦不必被這救命之恩所牽制,更不必被流言所擾,綰綰想嫁誰,仍看自己心意。
可沒想到,綰綰一醒來,這人就自作主張把自己的婚事敲定了。
“你是派人救了綰綰不錯,可也不能因此挾恩圖報,迫嫁給你!沈尚書夫婦都是知恩圖報之人,你這一上門,豈不是著人家答應?”
裴慎輕笑一聲:“我若是挾恩圖報,前幾日陛下要為我賜婚,我就該當場答應,豈能等到今日?”
他邊帶笑,然而墨眸寒凜冽,沒有半分笑意,“母親倒是提醒了我,您若不願提親,我還可以請陛下賜婚。說起來我這些年屢立大功,還從未向陛下討過一樣恩賞,陛下不會不答應吧。”
昭長公主怒從中來:“你這是在我!”
裴慎笑道:“你我願的好親事,怎麽能呢?母親莫不是還想問問二弟三弟的意思?”
他嗤笑一聲,“經此一事,只怕二弟和三弟也沒這個信心或臉面,越過我這個做兄長的上門求娶。”
昭長公主臉一陣青白,幾乎是啞口無言。
這次的事的確多虧他,否則墜落萬丈懸崖哪還能有命在,他又借職務之便,替綰綰查出了真相。反倒是裴朗,長樂之所以看不慣綰綰,也是為了他在拈酸吃醋。
昭長公主手中的帕子,瞪著他,咬牙道:“不喜歡你,你是娶了,又能給什麽幸福?往後也是一輩子的怨!”
裴慎聽到前一句時,目幾乎是霜雪般的冰冷,擡眸間如利刃攝人,便是昭長公主也霎時背脊發寒。
沉默許久,他斂下眉眼間的鋒芒,淡淡道:“這就不勞母親費心了,我自會待好。”
不喜歡他,那便讓喜歡、喜歡。
總有辦法和手段。
三日後便是良辰吉日。
昭長公主要去看沈稚,又不能空著手上門,只好帶著人與賀禮,強歡笑地去了沈府。
見子好轉,長公主叮囑了好些靜養事宜,最後還是忍不住推心置腹地問一句:“可是大郎你了?他雖救了你,可你若是不願意……”
沈稚忙搖頭,抿抿道:“您放心,大哥哥沒有我,我也是願意的。”
事定局,昭長公主也不好在新婦跟前說自家兒子的不是,只好拍了拍的手背,“罷了,你只管嫁到我們家來,大郎不敢虧待你,往後即便發生什麽,本宮也會替你做主。”
沈稚點點頭,“多謝長公主。”
昭長公主待視如己出,這一點自便知曉,將來嫁過去絕不會給立規矩或給罪,這點毋庸置疑。
可怎麽覺得……作為大哥哥的母親,卻比自己更擔心所嫁非人呢?
過了納采納吉,便是擇吉日下聘。
聘禮自然沒得說,早幾年就開始準備了,良田鋪子、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樣樣都是京中之最,給足了新婦面,整整一百二十八擡聘禮,浩浩地擡往沈府,不出半日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沈稚的那些手帕聽聞昏迷醒來,還與裴家大郎定了親,三兩群地過來探。
“綰綰,你真的要嫁給大理寺卿嗎?救命之恩也不是非要以相許吧。”
“你那麽怕他,看到他肚子都哆嗦,往後怎麽相啊?”
“不過你把裴家大郎收了,剩下兩個香餑餑,我替全盛京的姑娘激你。”
沈稚:“……”
其實做這個決定之前,也曾經左右搖擺過,可一旦認定那個人,便在心中無數遍地說服自己,你選的路,著頭皮也要走下去,說不定沒有那麽糟糕呢?
很快一切都準備妥當,婚期定在十月,正是溫涼舒適的好天氣。
沈稚一冠霞帔,在滿院的歡聲笑語和鑼鼓聲中踏上了迎親的喜轎。
腦海中一片嗡鳴,對于前路的張無可複加,哪怕累珍寶冠沉重地在頭頂,整個人依舊腳步虛浮,心跳紊,手指也在不自覺地發。
喜轎停在定國公府門外。
落轎時,一只陌生卻溫熱的大掌過來,輕輕包裹住張到發汗的手掌。
綿綿的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口。
隨即又在一陣嘈的吹打聲中,聽到他沉冽清晰的嗓音,“別張,跟著我。”
紅翕,卻連個“嗯”字的音都發不出來。
繡金紅蓋頭下,沒人注意到強忍心慌,面頰泛起豔極的緋,耳垂也不由得開始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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