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驚豔 的心儀之人

長安王公貴族的消息總是傳的飛快, 短短幾日的功夫，不論是勳爵權貴還是平民百姓都知道了一件大事——洵王丟失多年的兒找到了。

元嘉帝還在病中，但也沒耽誤給剛回家的郡主賜封號, 此後人人皆知洵王府的長乃是明珠郡主。

洵王高興得連擺三日流水筵席, 請遍了文武百，整日裏樂得合不攏。

幾日後, 輕鶯坐在閨房之中, 掀開床帷幄，著自己琳瑯滿目的屋子。母親給添置了許多東西，綾羅綢緞衫掛在屋裏一水兒排開, 珍珠金玉釵環塞滿妝奩, 恨不能把扔進錦繡堆兒裏。

但好像也沒那麽開心。

當時走得匆忙, 好想回相府……大人給了好多東西, 想全部帶回家。

想念屬于大人的披風, 想念大人給的書, 更想念裴疏本人。

此刻的輕鶯手裏握著一段布料, 記憶回到洵王宴請賓客那幾日。

那日風和日朗, 北風減弱勢頭，分明是深冬，卻溫得如同初春。

盛宴的主角自然要到場, 輕鶯早早起, 王妃為選裳，挑挑揀揀大半日，各各紋樣的裝換了一件又一件，最後搭配出最滿意的一套。

輕鶯本就秀麗天，從前穿著樸素的婢服飾都能令人一眼難忘，更別提穿上最昂貴致的郡主羅。

那日穿茵碧淺青的淡花襦, 腰垂縧，肩頭罩著白狐錦裘，杏眼圓潤棕淺瞳，笑起來彎彎若月牙，一張桃花面清麗，純稚且俗。

賓客們均看呆了。

沒人說洵王的兒這般啊！

這下所有未有婚配的高門子弟全都蠢蠢，對眼前的小人了心思。

各路員本就眼饞洵王的勢力，從前就想把自己的兒往世子跟前送，可惜世子只顧埋頭苦讀，對兒之不興趣，現在洵王有了兒，豈不是跟洵王攀個親家了？

有些員忍不住攛掇自己的兒子去郡主面前獻獻殷勤，畢竟郡主剛被認回來，從前又吃了不苦頭，正是最容易打的時候，此時去關切一番，說不定能得幾分青睞。

衆算盤珠子打得響亮。

于是輕鶯發現有好多王孫公子莫名其妙往邊湊，裝作偶遇又或者故意弄出點靜吸引注意，這種覺很悉，有點像之前在相府勾引丞相時用的手段。

原來那個時候自己的高超計謀這麽拙劣且明顯嗎？

所以裴相當時分明一眼看，但還是配合胡鬧。

著周圍的狂蜂浪蝶，輕鶯又開始思念丞相大人了。

這時有個高挑瘦削的年輕郎君來到面前，對方靦腆一笑，朝遞過來一個湖藍香囊，表稍顯忐忑。

輕鶯到疑，給這個做什麽？

“你有事嗎？”斟酌問道。

“在、在下有一香囊想贈與郡主，不知郡主可願收下？”

隨便收人東西不好吧，無功不祿，輕鶯搖搖頭沒有接。

對方窘迫笑了笑，說道:“在下明白了，打擾郡主。”

他明白什麽了？輕鶯滿腦子疑問，難道這是什麽儀式嗎？不太好意思問，要不然等會兒去問蕭明帆吧。

年輕郎君臨走前不死心問:“敢問郡主心儀什麽樣的男子？”

輕鶯愣住。

心儀就是喜歡，喜歡就是慕。

對方在問他慕何種人。

眼前恍惚浮現一道長鶴立，寒霜覆雪的清俊姿，那人面目清冷，眉眼狹長，不笑時仿若高山冰雪之花，偶爾彎起角時又如同冰川消融，化了春水。

心髒莫名震，熾熱得快要跳出腔。

那是慕的人。

輕鶯翹起角，一笑傾城:“我喜歡位高權重且孤高冷漠的人。”

年輕郎君眼睛直勾勾的，明珠郡主笑起來好似百花盛開，眼底盛著快要溢出來的意，太了。

得見此幕，無憾矣。

他深深記住了郡主嫣然一笑，隨後默默轉頭，沒有目的地朝前走著，忽然一頓，終于反應過來什麽，位高權重還孤高冷漠……這人咋聽起來那麽像裴丞相呢？

等他再回頭圖追問，輕鶯早已消失在原地。

輕鶯很快找到了藏在自家後花園躲人的蕭明帆，上前問:“你怎麽在這兒啊？”

蕭明帆了口氣:“長安人也太能喝酒了，非著我行酒令劃拳，還想灌我酒……我就只好躲在這裏，阿姊，你可別出賣我。”

“放心，我不會洩你的行蹤。”

“不過我有一事不明，想問問你。”

“什麽事？”

輕鶯皺起眉頭問:“方才有位郎君要送我香囊，這是什麽歡迎儀式嗎？”

蕭明帆一驚:“你沒收吧？”

“沒有，怎麽能隨便拿人東西。”搖搖頭。

聞言，蕭明帆長舒一口氣:“還好沒收。”

“這東西莫不是有危險？”

“那倒沒有，”蕭明帆耐心解釋，“男之間互表意才會贈送香囊，寓意投意合，你若是收了豈不是表明自己對他有意思？所以斷然不能收。”

“哪個沒禮數的家夥貿然給你送香囊，欺負你不懂事嗎？告訴我，我去訓斥他一番。”

輕鶯也不曉得那個人是誰，不過現在的心思也不在旁的事上，因為突然間記起來一件事，自己好像也問裴相要過香囊。

那個時候探聽到了五皇子暗地殺人，把此事告訴裴相，對方說要獎勵，所以當時就要了大人上一個錦蘭百蝶點翠香囊，有淡淡草藥香，睡覺時擱在前能安神。

如果香囊不可隨意送人，大人當時為何沒有拒絕？為何輕易就給。

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謂無所不曉，沒道理不知道香囊送人的……等等，裴相當時好像問過自己，是否曉得香囊送人的寓意。

傻乎乎沒答出來。

好吧……

估著是當自己傻，所以沒在乎。

輕鶯神思飄遠，直到筵席結束賓客散去，還在思索回憶當時裴疏的神。

宴散後，王妃手裏握著一沓求親書，似乎有些無奈，無聲到了輕鶯手裏。

輕鶯不明所以，這又是何？

“求親書，長安許多家子弟都想求娶你，一個個的上趕著殷勤。”

王妃心知肚明這群人打的什麽主意，無非是看的兒貌若天仙，并且一旦結親就能跟皇室沾上親故，可不得爭先恐後？

雖說名門族的婚事皆是利益換，大多數人的姻緣都不由己，但洵王府的郡主可不是誰都能娶的。

的兒才剛找回來，哪裏舍得立馬嫁出門，更何況家寶貝兒心裏早已有了人。

“珠兒，可有看上的？”王妃指著求親書問。

輕鶯扁扁，甚至都沒施舍一眼。

又沒有裴相的，不看。

自從那日分離，裴相就再也沒有來過洵王府，說好的會來看，結果就無故失蹤了！不是說要翻牆的嗎，難道是王府的牆太高，不好翻？

哼，騙子。

王妃盯著輕鶯變幻莫測的神，和藹問道:“莫非我家珠兒還不想親？”

“……不是。”輕鶯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直接說自己看上當朝丞相了吧？

“珠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王妃沒有追問，只是笑拉著的手，坐在暖閣榻上。

輕鶯乖乖坐板正，小聲好奇:“什麽故事呀？”

王妃莞爾:“給你講講何為娃娃親。”

溫和緩的話語一句句淌進耳中。

暖閣熏籠燃得盛，溫暖舒適熱氣環裹上，連帶心都燙了起來。

窗外日落西沉，晚霞攀空。

那夜沉寂，躺在榻上輾轉反側，閉上雙眼後母妃的話一句句閃過，角出淺笑，墜夢鄉。

幾日後，輕鶯坐在自己榻上，膝蓋蓋著錦被，手裏握著一段的布料，似乎下定了決心。

從日出坐到日暮，屋外雲彩時而卷時而舒，白雲朵漸漸塗上晚霞。

就在這時，有侍敲了敲的門。

“郡主，世子遣我告訴你，裴丞相來咱們王府了，此刻正在正廳用茶。”

裴疏來了？！

長久分離的思念令輕鶯顧不上儀態，從榻上蹭的一下跳下來，赤著腳直接沖出門去——

後的侍驚慌不已，大喊:“郡主，你還沒穿鞋呢！地上冰呀！”

仿若未聞，將侍的囑咐拋之腦後，只留給人一個匆忙模糊的背影。

冬日風寒，冷冽的風吹得松柏陣陣作響。

嚴寒之下，著單薄的赤著腳在游廊疾跑，提起礙事的擺，大步大步朝正廳的方向趕。頭上釵環叮當作響，寒風撲在面頰，潔的腳踩在冰涼的香階上，輕鶯卻覺不到冷。

從來沒有跑這麽快。

游廊很長，似乎沒有盡頭。

步履不停，像一道春日無畏的線，奔赴自己的心之所向。

努力向前跑，直到看見不遠那個清俊悉的影，步子終于停下來。

裴疏站在游廊回彎，一雙狹長含雪的眸子過來，他的眉頭深深蹙起，大步朝自己走過來。

突然，覺到裴疏周的寒氣堪比深冬。

誰惹他生氣了嗎？

輕鶯張了張，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掐著腋下拎起來，然後自己的溜溜的腳就踩在了裴疏的皂靴之上……突然不涼了。

接著，大氅把攏了個嚴嚴實實，不風，溫暖的溫傳過來，輕鶯下意識抱了裴疏的脖頸。

擡起頭，純淨無辜的眸子凝視著皺眉頭的丞相大人:“大人，你怎麽了？”

裴疏冷著臉沉聲:“才分開幾日，你連照顧自己都不會了？誰教你的腳出門，上還穿著如此單薄的。”

急著見你嘛，又不是故意的……輕鶯委委屈屈的同時心裏有點暖，腹誹大人真，關心人還兇的。

輕鶯在人懷裏蹭了蹭，乎乎撒:“不會照顧自己，大人要把我帶回去教導嗎？”

“我可沒膽量走郡主。”

“你說好來看我的……結果這麽久都沒來，好生過分。”輕鶯開始興師問罪。

裴疏語氣放緩:“陛下這幾日不大好，我進宮陪了幾日，沒來得及告訴你，是我的錯。”

原來是陛下的病又嚴重了，并非對方故意不來。

“一出宮我便趕過來，半點沒耽擱。”

輕鶯見遠晚霞暮，昏籠罩屋檐，心想這個時辰過來，的確是匆忙。之前心裏堆積的郁悶一掃而空，心裏甜滋滋冒泡。

“就知道大人最好。”踮起腳尖，腳趾抵在男人靴面上支撐，著對方耳朵說話。

“我問你。”

嗯？輕鶯扭了扭腰，出疑神。

風徐徐，拂二人發梢。

雙目相接。

裴疏摟的，尾音微揚:“聽聞郡主收了不求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