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和以往比起來都要特殊,因為磅礴雪勢，大家都被困在了山裏。

    除夕那天，旅館老板和老板娘起了個大早給大家張羅早餐。

    項目組的年輕人自發地拿著掃帚和鐵鏟去清理院落裏的積雪,後來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紛紛打起了雪仗。

    阮凝看著外頭熱鬧喧騰的場麵,想要加的想法剎那劃過卻又很快下去。

    都怪那人,前幾晚一直磨做那種事。

    阮凝空窗了兩年,這事兒一下來得太猛,讓來親戚的日期提前了好幾天。

    其實沈念丞也不想那麽瘋，可他想了阮凝那麽久，也為忍了那麽久，要是再憋著，以後吃虧的不還是阮凝？

    這些話都是沈念丞時拿去哄阮凝的，一哄一個準。

    阮凝個本來就綿，被他那麽一蠱,便隻能摟他的脖頸,地說：“那待會兒我說不要了，你就停下。”

    沈念丞答應得幹脆,可是臨到了那時候，他就開始犯渾。

    阮凝被弄得渾虛乏,抬手去推他的力氣都沒了,隻能委屈地哼哼。

    末了,沈念丞總憋著那點壞意,伏在耳邊說：“老公啊。”

    ……

    眼下，沈念丞正在桌前寫對聯,阮凝把視線從屋外收回來，默默走過去欣賞他的書法。

    沈念丞從小就跟著沈柝學了一手好字,此刻揮毫起墨，落筆酣暢，字字遒勁灑。

    他餘瞥見阮凝抱了個暖手壺朝自己這邊靠近，於是招手讓來自己邊。

    而後，他將筆遞到阮凝手裏，從後握住的手，像是教小朋友寫字那樣，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葳蕤繁祉”四個字。

    寫完後，阮凝指著“葳蕤”兩字問他：“這兩個字怎麽念？”

    “wēirui，”沈念丞讀了一遍給聽，話音低沉而醇厚，而後同解釋，“當時我和你結婚的時候，我爸在書房給我題了這四個字。”

    “嗯，”阮凝點點頭，“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問完，阮凝突然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書都白讀了。

    沈念丞很認真地跟解釋道：“葳蕤是家庭滿、兒孫興旺的意思，繁祉代表事業順利。”

    他把筆妥當放下，雙手從背後環住阮凝的腰，話音低沉又醇厚：“所以你什麽時候願意給我一個家？”

    阮凝麵上雲淡風輕，可心裏就像翻了罐似的。

    心裏暗道，沈念丞表白的手段倒是越來越推陳出新了，比之前那些死纏爛打的方式好得不要太多。

    正想著怎麽開口回話呢，院子裏打完雪仗的人就排著隊走進來。

    大家看到他們一大早地就開始濃意，紛紛打趣，惹得阮凝更臉紅。

    晚間的時候，大家在旅館前廳圍個圈一起看春晚，氛圍十分溫馨。

    沈念丞點了點阮凝個肩膀，又拿手機給看了一眼。

    隨後，兩人很默契地上樓，留下一圈心甘願被秀恩的人在他們後瞎起哄。

    阮凝剛才看了沈念丞的手機，是他家裏人來的視頻電話。

    回到房間，沈念丞一接通電話，畫麵還是一頓一頓的時候就聽到劉慧雲的聲音傳出來，欣喜又激地說：“凝凝呢？”

    “新年快樂呀哥，”沈念初稍好一些，還會記掛著他這個哥哥，可下一秒，便聽沈念初說，“阮凝姐呢？我和媽想跟阮凝姐聊聊天。”

    沈念丞眸一暗，將手機遞給了一旁竊喜的人。

    阮凝接過手機後，開始熱絡地跟視頻那頭的人聊天，沈念丞倚在床頭看著眼角眉梢都漾著喜意，自己的心也好了些。

    尤其是聽到阮凝一聲聲地劉慧雲“媽”的時候，他心簡直不要太愉悅。

    聽到視頻那頭沒聲兒了，沈念丞以為視頻已經被掛斷，於是扮出可憐模樣朝阮凝博求同。

    他說：“你知道我跟你剛離婚的那個除夕夜，過得有多落魄嗎？”

    阮凝不解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沈念丞景生，想起兩年前的那個除夕夜，沉著嗓繼續說：“沒把你帶回家過年，我媽從早到晚一點好臉都不肯給我，天寒地凍還把我從家裏趕出去。”

    阮凝聽後垂眸，後來的事知道，沈念丞那晚在家樓下冒著雪站了一夜。

    “那整個春節我都是在醫院過的。”

    沈念丞話音平穩，聽不出什麽緒。

    可阮凝一邊聽一邊想象出沈念丞當時的遭遇，心中居然生了微的憐意。

    就在準備好話去安人的時候，視頻裏突然傳出一聲冷然的話：“你那不是活該是什麽？”

    劉慧雲在視頻裏暗下臉，繼續說：“你淋刀子我都覺得不過分，還好意思跟凝凝告我的狀。”

    阮凝見到劉慧雲憤憤的神後，不失笑出聲。

    沈念丞哪知道自己這些話會被劉慧雲聽到，大好日子被劉慧雲當著阮凝的麵數落一通，他隻覺得自己此時特別丟麵兒。

    掛斷視頻電話後，阮凝鑽進暖融的被子裏，撒似用頭去蹭他的口，“誰讓你當初對我不好的？你看，現在大家都站在我這邊。”

    “是，”沈念丞用手去梳的頭發，“我現在不就在慢慢改嗎？”

    “嗯，”阮凝像個領導似的表示肯定後接著鼓勵道，“要繼續保持，繼續努力。”

    話音剛落就被沈念丞掐著下胡蠻狠地吻了一通。

    估計是接近十二點了，樓下已經有人在放煙花。

    絢麗的點隨著“嘭”的一聲躍上濃墨的天際而後肆意漫散，在夜空裏綻出各種絢爛花形，隨後又印在明窗戶上。

    室的線忽明忽暗，兩人脖頸纏，投而忘我。

    阮凝被他那的溫度燙得一，而後聽見他邊咬自己的耳垂邊聲問：“走了沒？”

    無奈地掐他肩膀，怯道：“昨天才來的呢。”

    沈念丞這才將人鬆開，倚在床頭沉沉地舒了口氣。

    阮凝半張臉蒙在被子裏，看著他地闔上眼眸、結上下滾，知道他是在著心裏那勁兒。

    其實要解決現在這個問題，也不止一種方法。

    這個念頭在沈念丞腦子裏一劃而過後，他目沉沉地看了一眼蜷在自己側的人，

    阮凝此刻正雙眼澄明地看著他，模樣純得不行，把他弄得更是心。

    經曆一番心理掙紮後，沈念丞最終還是放棄了，他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是那種下流的人。

    更不能因為阮凝子、好說話就老欺負。

    於是，除夕夜這晚，兩人什麽都沒做，隻是相擁著說了徹夜的話。

    阮凝第一次聽他說那麽多話，淩晨的時候都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可沈念丞仍絮叨個沒完。

    睡意朦朧，模模糊糊中隻記得沈念丞最後說的是——

    “我知道過去是我混蛋，也知道自己帶給你的那些傷害沒那麽容易被抹平。”

    “但我以後會用實際行給你幸福，讓你心安。”

    “如果能讓你忘掉過去那些不愉快，那當然是最好的，如果忘不掉，”他說到這兒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一下，像是懺悔又像是在歎氣，隻聽他接著道，“那就不要自己。”

    阮凝早就來了困意，沒怎麽把他的話聽真切。

    往他懷裏蹭了蹭，嗓音夾著倦意地說了句：“睡吧，好困。”

    沈念丞角微勾，吻了吻的發，輕聲答應：“好。”

    他會讓阮凝全心全意接納自己的。

    人人都在怨這場糟糕的大雪，隻有沈念丞暗中慶幸。

    因為這場雪，他能夠順理章地丟掉事務所的工作，陪阮凝安心地休個年假。

    這幾天裏，程渠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進來，但他都是態度敷衍地混過去。

    “你不能因為追老婆就把一大攤子的事兒都堆我頭上吧？”

    沈念丞一休息，事務所裏的大事小都得程渠把關，他一下子應付不過來，想到這人過得那麽滋潤，他心裏特別不平衡。

    沈念丞此時正在跟旅館老板下圍棋，他盯著棋盤，神悠閑又輕鬆，一邊落子一邊朝電話那頭說：“你別來煩我了，我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陪。”

    程渠強忍妒忌，揶揄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個詞專門是形容你這種人的？”

    沈念丞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盤上，並不好奇程渠又學來什麽新詞，隻聽到程渠在那邊說什麽“狗”之類的東西。

    他平時不上網，就是上網也隻是看看新聞，所以這個網絡熱詞並不能冒犯到他。

    隻是在程渠說那句“小心到最後一無所有”的時候，他才斂神糾正道：“錯了，是應有盡有。”

    贏了這盤棋後，老板娘正好端出早餐，是一碗營養粥和紅糖饅頭。

    沈念丞端著早餐上樓時還拜托老板娘煲一碗能給生補足氣的湯。

    看著沈念丞的背影沒在樓道拐角後，老板娘恨鐵不鋼地瞪了眼還在研究棋局的男人，埋怨道：“你看看人家是怎麽對老婆的。”

    ……

    阮凝本來就是貧質，尤其遇上特殊日子，氣更是不好。

    沈念丞也是早晨醒來的時候，見阮凝蜷著憋出了一頭的冷汗才知道原來一直有這個病。

    他第一次見阮凝這樣，理起來難免有些棘手，最後隻能把人摟進懷裏邊哄邊幫按小腹。

    他掌心溫厚，一覆上去就讓阮凝覺得溫暖。

    阮凝難地擰著眉頭，聽見他溫著嗓音，斷斷續續地問：“這樣能好點嗎？”

    點點頭，有些貪此刻的景，於是撒道：“你多幫我按會兒，估計就不疼了。”

    就算阮凝不那麽說，沈念丞其實也會那麽做。

    等阮凝況稍好一些後，沈念丞又起撥了通電話。

    阮凝昏沉間聽到他把自己的況說給了電話那頭的人，便猜測他應該是在幫約這方麵的專家。

    -

    沈念丞端著早餐推開房門的時候，阮凝正躺在床上跟人通電話。

    “什麽歲錢啊？”沈念丞端著早餐回來，阮凝慢悠悠地坐直繼續跟夏梔聊天，“我都還沒跟幹兒子見著麵呢，明年這時候再說。”

    他默不作聲地把小桌子打開放在床上，又把早餐擺好，把人伺候得十分周道。

    阮凝十分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把手機開了免提，一邊喝粥一邊聽夏梔說話。

    夏梔沒怎麽說自己的事，話裏話外都在擔心阮凝一個人在山裏住的不習慣、不舒服。

    阮凝大概是被幸福衝昏了頭腦，張口就說：“你別擔心我了，沈念丞現在把我照顧的可好了。”

    “什麽？！”夏梔的音量陡然拔高，隔著電話都能猜到此刻一定是滿臉的詫異。

    阮凝喝粥的作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跟夏梔說過和沈念丞已經複合的事。

    沈念丞此刻正借阮凝的電腦理工作郵件，聽到夏梔那麽大的反應，他表麵寵辱不驚，可心思全都集中在電話容上。

    阮凝尷尬地把免提關掉，衝那頭說：“我回來再跟你說這件事。”

    “我不想聽！”夏梔緒瞬間激，是怎麽都想不到阮凝會跟沈念丞複合的。

    “梔梔，”阮凝緩和聲線道，“你先別生氣嘛，我還是有這點判斷能力的。”

    在一旁豎著耳朵聽的人聽到阮凝這句話以後，暗自得意地笑了笑。

    夏梔很不滿地沉了口氣，恨鐵不鋼地說：“你記吃不記打啊？他之前怎麽對你的？他哄一哄你就不記得啦？你就那麽沒魄力啊？”

    夏梔一想到之前阮凝被沈念丞那樣對待，越說就越氣憤，阮凝就是想要張口辯解都沒機會。

    還是等夏梔說累的時候，阮凝才說：“我不想糾結過去了，也覺得可以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夏梔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了。

    掛斷電話後，阮凝苦惱地歎了句：“唉，你看看你自己這形象。”

    沈念丞也有些頭大，夏梔對他那麽深惡痛絕，以後要是經常給阮凝刮這種耳旁風怎麽辦？

    他想了想，於是又問：“和賀沉開春就辦婚禮？”

    “是啊，”說到這兒，阮凝有些憂愁，“日期倒是定下來了，但是婚禮場地還在聯係，他們婚禮辦得太倉促了，好多事都沒準備好。”

    聞言，沈念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阮凝隻當沈念丞在跟尋常聊天，沒做什麽思考，更不知道沈念丞此時在打算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