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住的瞬間，容遲淵便知道自己越過心里那條界線了。

他本意只是想來看一眼。

在良好恢復之中，或許，今明兩天就要離開，司法程序向來是不等人。

他撐著，接吻時，自上而下地看著。

黯淡黑眸里映著平和的睡，瓣輕離，捧著的臉輕輕吻著，眉心到鼻梁，再到的耳垂。

落在被石膏包裹的手臂上，那厚厚一層看得他心疼。

平時怕疼到不行的人，細細的手臂折這樣，得疼什麼樣？

心臟揪一團，眼神有刺痛。

他捧著傷的手臂，深陷的眼窩有點紅，逐漸變熱，不知想起了什麼，視線變得模糊。

江鹿到一滴一滴落在皮上，驚人的滾燙。

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張悉的俊容近在咫尺。

他捧著的手臂，在默然垂淚。

他不是易流淚的人，也并不常有緒波，但此時此刻，江鹿察覺到他真實而無言的悲傷。

江鹿細細注視著他，在醫院不修邊幅的幾日。

淺青胡茬，覆蓋在冷峻的下頜線條上。

他整個人看起來疲倦而挫敗。

似乎是覺到一縷視線，他目也跟著吸引過去，抬眸間，兩雙視線便上了。

倏爾的對視，刺得容遲淵眼球灼灼疼痛。

他的臉上出錯愕與意外，沉沉擰眉，撐著起，他傷不輕，作也不靈敏。

兩人的視線定格在那，宛如不舍分開的匯線。

江鹿了脖子，看到手臂石膏上他流落的淚，笑了下，出那只手試圖輕輕地去握他的角：“你終于肯見我了？”

但手還未到他，他便站了起來，避開。

別開臉頰， 大概是不想讓看到臉上的淚痕，也想讓自己看起來強一些。

指尖落空，心里刺了一下，鈍疼的覺。

江鹿手臂落下：“你上有煙味，你了多？”

他俯眸，淡然的聲音：“半盒。”

江鹿直起了子：“不好，為什麼還要？孩子們也不喜歡你上有煙味，你知道的。”

一簇怒意、不解與委屈，已經到達了心頭。

手去奪，一只手使不上勁，只能用另一只手，去他的口袋掏出他的打火機，再去奪他的煙盒子。

手臂過來時，容遲淵下意識地要避。

皺眉一縷不耐的表，擋開的手，力道是很輕的。

但作還是慢了，江鹿已經將他口袋中的空煙盒，在手心。

一點點皺團，然后狠狠砸在他上：“這半盒？”

他沉默著，斂眸不語，昏淡燈映襯他厲然的眉眼。

劇烈激烈后，空氣再度陷奇幻的詭異。

江鹿坐在床上，眼底是遮不住的失：“你又在騙我。”

他稍微了下子，整個人在背的位置，漆黑眸中神不清，無無，微微的意。

江鹿的心也跟著涼了下來，被他眼中的度浸染，渾都如置水窖的覺。

聽見他緩慢喑啞的嗓音在說：“穆堯是個好男人，眼里有你，他也是一手帶著你長的，你比我清楚他有多牢靠。”

話音才剛落，抖的一掌打在他臉上。

即便有怒氣灌頂的，江鹿還是不忍下太大的力氣。

江鹿眼神僵了一瞬，瞬間那水窖凝結冰的覺，切會。

“說來說去想扯些什麼？”

江鹿眼眶泛紅，視線模糊著滾燙又熾熱，“那晚廣場上說的那些話，我都白說了是不是？不就是坐個牢嗎，不就是帶著孩子再等你幾年嗎？我這樣的人，怕苦怕疼怕一切，但我不怕等待。”

話語說到一半泣不聲，痛到了極致，大概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只記得雙手捂臉時，被他抱進了懷里，他心臟在耳邊跳得又沉又緩，指尖到臉頰上抹掉一層層的淚珠，手臂攬著。

他淺淺地嘆息。

炙熱呼吸，纏過耳邊的發，他沙啞著聲音：“跟了我，你吃了多苦，我只是希你后半生過得幸福一點。”

心里想狠狠罵一句“無用的男人才這麼說”，但話到邊，生生咽了下去。

此時此刻擁著自己的，也是個無力又自責的男人。

現在的他，或許比還要脆弱。

容遲淵繼續喃喃著：“出來后，或許給不了你之前的生活。”

忽而心里驀然一疼，那些憤怒瞬間被心疼所代替。

那麼驕傲又重自尊的一個人，在這件事上，卻無力得沒有轉圜余地。

江鹿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再說這樣的喪氣話。”

“我和孩子等你，多久都等你。”

知道他磨平自尊，將容家的輝煌付之一炬，是為了彌補曾經對哥哥犯過的錯，也為了證明他。

他愿意舍棄一切，來平他們這段關系里唯一的褶皺。

*

江鹿不記得自己最后如何睡去，但醒來時，他已經離開許久。

床角是空的，失落地看了很久很久。

空氣中彌留他的氣息，很淺很淡，足以讓留的味道。

指尖輕，下意識到床單的瞬間，眼神被無名指上閃爍的東西所驚住。

江鹿猛地捂住。

一點點展開自己的五指，芒之下，那枚鉆石在白皙的五指間熠熠生輝。

什麼時候為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