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聽得糊涂，見臉越來越痛苦，忙抓住的胳膊：“你不要急，慢慢想。實在想不出就不想了，我們慢慢找出路就是了。”

“不……我知道的！”甩開他的手，蹲在地上用力敲著自己的頭，語無倫次道，“你們希我消失……有人進來，有怪……你們希我消失……”

天驟然黑盡了，狂風突來，平靜的水面搖晃不止，河岸上的落葉四下翻飛。

“山海！不要再想那些奇怪的事了！”磨牙心知不妙，大聲喊道，“想想剛才你拿過的面人兒，還有你吃的干果！想想我們在太下散步！”

溫山海好像聽不見他的話，依然蹲在那里痛苦地搖著頭，里反復說著：“你們希我消失……我會消失……”

“不會的！你不會消失！”磨牙用力扶住的肩膀，“你會好起來，我們會平安地回到我們想回的地方！”

突然，一陣令人心悸的腳步聲，從后傳來。

每踏一步，天地就跟著震一下。

磨牙張地回過頭，一個巨大的人影，沒有五，渾繚繞著黑氣，張牙舞爪地朝他們跑來。

這就是溫山海說的怪？好大一只，一定是打不過的，念經有用嗎？算了還是跑吧……

“快起來！”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拖起溫山海就跑。

可是他們的速度，實在比不了追兵。

磨牙突然跌倒了，只覺得自己的雙腳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樣，回頭一看，一圈黑氣像繩索一樣套住了自己，怪就在咫尺之外，從口中吐出了這條舌頭般的黑氣。

轉眼之間，磨牙便被拽到了半空中。

“磨牙！”清醒過來的溫山海大，用力拽住他的手，“不要！不要松手！”

兩個人都懸在半空中。

“不要被他吃掉，求你了。”溫山海淚如雨下，“我娘要我做一個人類，我不想這樣，我不覺得當妖怪有什麼可恥的！我不怕看見別人的死亡，那只會讓我更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我不怕別人嫌棄的眼，總有人不會嫌棄我。我只怕我連自己都當不！我不想消失，我不想被這個怪占據，我不想忘記我有過的一切。”

磨牙愣了愣，旋即覺得手中一，眼見著溫山海落回了地上。

“山海！”他大喊，再一回頭，卻見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就在眼前，那里面沒有舌頭也沒有牙齒，只有一圈又一圈的漩渦，萬劫不復的氣味洶涌其中。

這條命要待在這里了？

桃夭又只能一個人了？

柳公子的愿也要落空了？

滾滾呢，不會從此變一只流浪狐貍然后被人抓去吃掉吧？

阿彌陀佛。

他閉上了眼睛。

好像在飛快地旋轉，說不清是熱還是冷，一陣陣刺痛從腦子里扎出來，很快擴散到全。

混沌的黑氣之中，他蜷著子，不斷下沉，所有的畫面與聲音都在這一刻截斷。

突然，他睜開了眼睛，一道綠從眸子里閃過。

黑暗里的越來越強，伴著巨大的轟鳴聲，天空、街市、怪、包括溫山海，整個世界都被攪碎了……

許婆婆突然倒在地上，像吃了毒藥的老鼠一樣搐，灰暗的雙眼瞬間脹滿了。

從手指里長出來的線也在此刻四分五裂，落地灰。

溫夫人第一個被嚇到，撲上去扶住，連聲道：“許婆婆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秦管家雖然吃驚，但依然保持著鎮定，只是站到溫夫人背后，隨時準備扶住可能會倒下來的。

“桃夭，你來看看。”那邊的柳公子，盯著床上的兩個人，朝桃夭勾了勾手指。

桃夭上前一看，溫山海的眼角有淚水流下，但人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怎會這樣？”柳公子看著，“你什麼都不做？”

“我做不了。”桃夭坦白道，“等著吧，應該有什麼事發生了。”

話音剛落，磨牙呼一下坐起來，大喊一聲：“山海！”

柳公子嚇得差點從床邊掉下來，桃夭還好，穩如泰山地揪住他的耳朵，斥責道：“醒就醒了，鬼什麼！”

“啊啊，疼！”磨牙捂住耳朵，齜牙咧地看著他們，突然愣了片刻，旋即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抱住柳公子，眼淚鼻涕地號道，“是柳公子沒錯吧？是你們吧？你們來了！你們沒把我賣了！”

“我的確是把你賣了，是你抱著的這個人非要把你弄回來。”桃夭若無其事道。

磨牙嗚嗚道：“柳公子我以后每天給你念十遍平安吉祥咒。”

柳公子皺著眉頭把他從上拉下來：“我只是不能忍別人我的口糧，更不能忍你把鼻涕蹭到我裳上！”

“讓我抱一會兒吧，我太激了。”被扔開的磨牙拼命把上的喜服扯下來，然后鍥而不舍又撲上去，死活要抱著柳公子號啕大哭。

房間里的兩種緒對比鮮明，大難不死的喜悅與暴斃當場的意外。

許婆婆死了，有從的鼻子跟耳朵里流出來，干癟的靜止在一個猙獰的姿勢里。

溫夫人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喊著許婆婆的名字，秦管家把抱住，不讓再做出任何徒勞的作。

聽到溫夫人撕心裂肺的喊，磨牙突然松開柳公子，大夢初醒般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撲到床邊，張地抱住毫無靜的溫山海，邊搖邊喊：“山海！山海你醒醒！沒事了！你睜眼看看我！”

沒有任何作用，溫山海連眼皮都沒一下。

桃夭上前了的額頭與脈搏，又掀開眼皮看了看，淡淡道：“別搖了，死了。”

磨牙愣住，僵地轉過頭看著。

“看我也沒用。”桃夭看著溫山海，“好在有人的統，不然連全尸都留不住。”

輕飄飄的話，傳到歇斯底里的溫夫人耳中，驟然安靜下來，惶地看向婚床那邊：“秦管家，在說什麼？”

秦管家沉聲道：“說山海小姐死了。”

“不可能……”喃喃著，突然瘋了一樣掙秦管家，沖到床邊一把抱起自己的兒：“山海！你看看娘！娘在這里，娘說過等你好了就帶你去見你爹，你不是一直很想見他嗎？！”

回應的，只有溫山海漸漸冰涼的皮。

用力抱著兒，想把自己的溫都給似的，淚水奪眶而出：“山海，娘向你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你只要睜開眼睛就好！山海！”

“夫人……”秦管家的拳頭攥得咯咯響，“山海小姐已經走了。”

“胡說！”溫夫人突然尖出來，“你給我滾！”

一個滾字出口，自己的靈魂仿佛也跟著滾遠了，一口氣堵在心頭，天旋地轉，再也無法支撐。

所有的期待與盼，都碎了，每塊碎片都了割裂心臟的刀，刀刀見。

秦管家抱住昏厥倒下的溫夫人，坐在地上一言不發，比雕像還安靜。

生死都來得太快了。

桃夭看著秦管家，說：“連我桃夭都不敢說有本事把妖變人，你們太大意了。”

瞟了許婆婆的尸一眼，又道：“那老貨實在玷污了大夫的名聲。說的赤玄繩本不是什麼神奇的法，不過是用毒蟲加蠱煉的邪。這玩意兒本不是繩，而是一條蟲，一條從施者里長出來的，可以蠶食魂魄的妖蟲。使出來的，不是合婚之，而是鳩占鵲巢的邪。”

秦管家緩緩抬起頭：“鳩占鵲巢？”

“我看這老貨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幫你們。”桃夭撇撇，“看上的，是你們家山海小姐的軀。人老了，多是怕死的。縱然是許婆婆這般有‘本事’的人，也抵抗不了時間與死亡，誰不想重擁青春貌與無限生命。你們當是救星，把自家底細和盤托出，恐怕正合了的意。這麼好一軀，半人半妖，青春不老，只要稍微手腳，就能據為己有，何樂不為。”

秦管家愕然：“你……你是說本不是在為山海小姐清洗妖魂？”

“你當是臟服麼，說洗就洗？”白他一眼，“魂魄看似虛無，其實是世上最堅韌的東西。要把自己的魂魄放進新軀的前提，是在不損傷軀的況下，讓它失去主人。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想人家的東西了，使出的伎倆也是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