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婚戒 不要Tender,那就送一個……
賀紳今晚有些不對勁, 朱伊伊本想揶揄他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耳邊回響著他說的話,定下心神, 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去。
對面人沒立刻接, 估計是沒料到朱伊伊會打過來。
他不接, 也不掛, 就這麽耗著。
終于,在微信視頻電話即將自行掛斷時,另一端的人終于接了。
手機卡頓一秒後進視頻界面。
朱伊伊這邊燈火通明,安安靜靜,賀紳那頭黑漆漆的,森森的, 時不時伴有烏拉烏拉的鬼聲,聽得人瘆得慌。
濃郁的夜似要將男人吞沒,他輕聲開口:“伊伊。”
朱伊伊把手機挪遠了點:“你這是在哪,烏漆嘛黑的。”
“月離港外的燈塔。”
“大半夜的去燈塔幹什麽?”朱伊伊努力睜大眼睛, 借著一點昏暗線和慘淡的月, 大致看見男人冷白的, 沒傷,但冷的海風吹得他脖頸都是賁紅,被凍得,聲音悶悶的:“穿這麽點服吹海風, 你也不怕生病。”
朱伊伊在關心他。
賀紳凝滯幹涸整夜的心,忽然充盈一甘泉,他深深地凝睇,目灼灼,底的思念滿的快要溢出來:“不冷。”
心口熱熱的。
兩人隔著屏幕無聲對視著, 朱伊伊本詢問他今晚怎麽了,可話到邊又說不出口,男人炙熱的眼神盯得人臉發熱,剛垂下腦袋,就聽見賀紳說話:“我想看看孩子。”
孩子還在肚子裏待著,這要怎麽看。
朱伊伊心想這人要麽就是醉酒昏了頭,要麽就是明目張膽耍流氓:“別說胡話。”
“不是胡話。”
他認真地說:“看不到,就讓我聽聽。”
朱伊伊默默諦視著,不到半個月,賀紳明顯又瘦了些,清雋的五愈發鋒利。
盡管他已經極力掩飾周若有似無的戾氣,但言語神態間攫著一狠意,暴出他今晚狀態的糟糕。賀家與集團的雙重擔子著,他不是無堅不摧的銅皮鐵骨,自然會有那麽一瞬間的累。
“值得嗎?”沒把話說清楚,但彼此間心知肚明指的是什麽。
“你問我這句話的時候,就值得了。”他答。
朱伊伊抿了下。
浴室裏淩麥還在洗澡,把房門悄悄關上,解開針織衫,起襯,出白淨的圓圓孕肚。肚子裏的小家夥整天都很安靜,一不,這會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反應,朱伊伊輕輕拍了拍肚皮,嘗試喚醒它:“小寶,小寶。”
“……”
“起來跟daddy打個招呼。”
“……”
反複喚了不下十次都無果,朱伊伊放棄,攤手:“這可不是我不讓啊,它睡覺呢,喊不醒。”
視頻裏的賀紳雙敞開,胳膊搭著膝蓋:“把手機拿近點,話筒著。”
朱伊伊挑了下眉,不信賀紳有這個本事。
照做,把手機在肚子上,視頻另頭的賀紳啓說:“看來你最近真的很聽話,沒鬧你媽咪。”
“乖孩子。”
他笑了下,聲音穿過話筒帶起一陣細微的風,拂過朱伊伊的皮,激起一陣栗。臉有些燙,想要把手機移開,冷不丁地又聽男人欠揍地補一句:“睡眠質量這塊隨你媽,真好。”
這話朱伊伊就不樂意聽了,眉一皺,兇:“你什麽意思啊,拐著彎兒罵我?”
“不敢。”他笑。
笑屁笑,朱伊伊想往他臉上懟一拳頭,還沒付諸行,平靜的肚皮突然被裏面的小家夥輕輕頂了一下。立馬頓住,屏息,在到第二次胎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它醒了。”
朱伊伊把手機立穩擺在桌面上。
小小的屏幕正好將上半全部框進去,焦點定格在孕肚上。
新買的手機攝像頭很清晰,孕肚隨著小姑娘的呼吸慢慢起伏著,一下又一下,肚皮上的輕微靜也能捕捉到。
賀紳角勾起點微末弧度:“寶貝。”
肚皮微不可查地了一下。
“醒了嗎?”
又了一下,這次幅度大了些,不知是小手還是小腳,興地舉上來。
“輕一點,”賀紳靠近屏幕,“別弄疼媽咪。”
互還沒結束,客廳先傳來咔噠一聲門響,接著是拖鞋的踏踏聲,是淩麥洗完澡出來了。朱伊伊立馬拉下服,整理好:“不早了,我要睡了。”
通話不過才十分鐘。
分開將近半個月,他只看了十分鐘。
男人眸底閃過一抹失落。
眼看著淩麥要進屋了,朱伊伊著急掛斷,又聽見他試探地問:“明天能來找你嗎?”
“明天不行,我有事。”
默了默,他嗯一聲。
房門被推開的前一秒,朱伊伊手指了下屏幕的掛斷鍵,扔掉手機,淩麥正好走了進來:“又降溫下雨了,伊伊,明天相親你穿什麽——”
網絡卡頓三秒,接收到來自淩麥的半句話後,視頻通話結束。
“相親”二字在房間和話筒裏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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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狂風席卷,海浪翻湧,蓋過了視頻裏最後飄來的半句話。
不知是“想請”,還是“香氣”,或是“相親”。
相親——
賀紳眉額擰,神經因為過度活躍而脹疼,他按了按眉心,認為還是聽錯了的可能較大。
朱伊伊已經孕五月,他們的也在慢慢修複,距離複合只一步之遙,這個時候相什麽親。
懷著他的種跟別的男人相會?
做、夢。
即便說服自己是聽錯了,心髒仍沒有安全地高高懸起。
賀紳讀書時上過半學期的心理學課程,記得有一種名為“棄貓效應”的心理,簡易來說是指一個人被拋棄過一回,當再次回歸這段關系時,無法再像從前那般理所當然和有竹,開始變得患得患失,斤斤計較,一個表乃至一個詞都會産生應激。
在他與朱伊伊這段關系裏,他早早陷了棄貓效應。
每當聯系不到,便開始聽風就是雨,覺得朱伊伊會消失,跟別的男人跑路,帶著他們的孩子躲到天涯海角,讓他再也找不著。
報應吧?
在他們分手以前,朱伊伊曾笑嘻嘻地與他說,“你好忙呀,也不跟我說話,覺你就跟風箏一樣,稍微松手就跑掉了”,那時的小姑娘就連委屈也只敢借開玩笑的形式說出來,故意嬉皮笑臉,好像不在乎,只是自己不知曉,說出來的那瞬間,眼底不經意出來的深深失落。
現在到他來一點一點地來會。
如果這是挽回朱伊伊的代價,那他甘之如飴。
賀紳從冰冷的長椅裏起,往車走,坐回駕駛室,從儲格裏出一盒煙。還是許久之前的那包,裏面還剩下大半,隨意出一,銜在邊,翻出打火機,輕一聲燃起火焰,低頭攏火。
點著後,連煙帶盒扔進海裏,他沒扔打火機,舍不得,那是朱伊伊往時送的禮。煙盒撲通一聲落進水裏,隨海浪漂浮,像是將裹挾他一晚上的糟糕緒一齊卷走。
完一煙,賀紳驅車離開。
明早,津市會舉行一場拍賣會,是南家與合作商一手置辦的,會上的軸拍品是一顆名為“Fire”的稀有鑽石。
拍賣還未開始,已經喊出天價。
南爾昨天還發來消息,說不多金收藏家甚至了提前高價買走的心思。
那顆鑽石賀紳已經盯了很久,他必須在天亮之前抵達津市。
以前送給朱伊伊的Tender,肯定不會要了。
說過,討厭“溫淡如水夾雜算計”的,自然也不會喜歡寓意為“合適”的Tender。
不管朱伊伊願不願意結婚。
不結,也沒關系,那他們就談一輩子的,只需要他,他會負責給同等法律效應的與生活。
如果結……
那就重新送一個炙熱的、滾燙的、獨一無二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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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津市。
南爾最近幾天都在籌備拍賣會的事,個別藏品還是從國外空運過來,他忙得晝夜兩邊倒。
直到拍賣會開場前半小時,他才從別人裏聽到賀家翻天的消息。
賀家翻天?
多麽荒誕又可笑的四個字,南爾一笑而過,沒當真。
可當助理掏出手機,把昨晚賀家晚宴不慎流傳出來的視頻給他看時,整個人都傻了。賀安清步步,賀紳不會忍太久,兩人遲早會鬥,南爾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距離晚宴過去不到一天,月離港那邊肯定還沒太平。
比起賀紳在臺上公然說出的話,南爾更擔心的是他私下裏與賀安清的對峙。母子倆一脈相承,賀安清心,賀紳骨頭,想要和解只能是另一方先低頭讓步,但在他們這兒不可能,完全是個悖論。
還有視頻剛剛一晃而過的呂珮,鏡頭搖晃不穩,但還是能捕捉到微紅的眼。
南爾嘆了口氣,他早勸過多回,可就是不聽。
越想越,他走出會場,剛要拿出手機給賀紳打電話,忽然見到後臺私人休息室的侍者匆匆走過來:“小南總。”
“什麽事?”
“賀總來了,在休息室等您。”
南爾一怔,好家夥,他著急擔心地想要去找後臺幫忙,賀紳倒好,還有心思千裏迢迢趕來津市拍賣?
他真服了。
後臺休息室是私人區域,各種娛樂設施一應俱全,進出需要核驗份,整條走廊都寂靜無聲。
南爾進去時,裏面散發著淡淡的酒味,嗅了一下,品出是Black Russian。鮮紅如的酒,一杯下去後勁很強,酒力不勝的會産生猛烈重擊般的眩暈。
臺球室約傳來球撞響。
南爾走過去,皺眉:“賀家晚宴的子傳了個遍,你把事鬧這麽大,還有空來津市?”
賀紳背對著他打球,神淡淡:“那顆鑽石還在不在?”
“在啊——”說完,南爾就懂他為什麽連夜都要趕來了,合著還是為了討朱伊伊歡心,“鑽石就在那,沒人。倒是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把話挑明了,時瞬集團已經分離出來,以後是,我是我。”賀紳左手撐著球臺,細長的球桿自屈起的指節中穿過,來回幾下,砰的一聲撞出去,打散一桌臺球,各球骨碌碌地滾,落網中,“我不會再賀家的控制。”
近乎斷關系的程度了。
賀家僞裝出的幾十年平靜一朝碎。
南爾準備一車轱轆的安或勸說的話,全被賀紳這幾十個字給堵了回去,一時間拿不準該說賀紳是種上,還是他被怒火沖破了理智:“賀紳,你太沖了。”
“賀伯母什麽子,你最懂。起真格來,時瞬集團大批項目和資金全都得夭折,關鍵是沒一個人敢幫你,我也不敢!到時候你不要賠死,你還得把自己搭進去……”他隨手拎起一球桿,指著賀紳的目標白球,輕輕一推,白球不控地晃,“就像它一樣,你扛得住?”
白球像黑暗吞噬的巨浪中的一葉孤舟,孤立無援,搖擺不定,只要風浪再高一點,就能將它完全吞沒。
周遭只有臺球骨碌碌的滾聲。
“不試試,怎麽知道扛不住。”他回。
賀紳俯下背脊,手肘發力又是一桿:“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生意人最懂,賀家和朱伊伊我只能選一個。我既然選擇了朱伊伊,所有的後果我就是混著也會吞下去。”
“……你玩真的?”
“玩真的。”
賀紳淡淡地著他說:“南爾,我玩就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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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拍賣會結束,拍出天價的鑽石“Fire”被賀紳收囊中。
其他失之臂的買家唏噓不已。
拍賣會結束還有一場宴席,這是商圈心知肚明的潛規則,拍賣不是重點,際合作才是真正的目的。
時瞬集團近些年在京城地位舉足輕重,宴席上不人明裏暗裏與賀紳攀談。以往這種場合,他都會提前離席,但他今日心不錯,有那麽點耐心跟這些人虛與委蛇。
有人談及那顆鑽石:“聽說賀先生是專門為‘Fire’來的?”
“是。”
“這顆鑽石澤質都是最為上層,”那人笑著試探,“要是制婚戒應該很合適吧?”
賀家晚宴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商圈都知道賀先生邊有一位捧在心上的太太。二人一起在集團共事,日久生,相濡以沫。
賀紳抿了口紅酒:“合不合適不重要,我太太喜歡就好。”
“那是,那是。”
“不知道賀太太還對什麽鑽石興趣?”那人討笑,暗裏拋出鈎子,“我家夫人在南非有好的開發商,那塊對鑽石一類很有研究,要是賀太太得空,不如讓我家夫人陪著玩一玩?”
賀紳假意聽不出弦外之音:“不了,我家伊伊喜靜。”
道完一句“失陪”便離開了宴席。
出了喧囂紛鬧的宴會廳,去到走廊,周遭安靜下來。
津市的天要比京城好,多雲轉晴,萬裏無雲,晌午時分,橘黃的暖灑在廳外的廊道上。
這個點朱伊伊一般起床了,在吃飯。
賀紳心也跟津市的天一樣多雲轉晴,揚起,拿出手機,找到在助理封存鑽石之前拍的一張照片,點開朱伊伊的對話框,邀功似的發了過去。
打字時,手速忽地慢了下來。
慢慢騰騰的過去幾分鐘,他才斟酌地敲出兩行話過去。
[新拍的鑽石,Fire,]
[你喜歡嗎?]
預計的回複卻遲遲未收到。
鑽石最有代表的就是“求”,怕有力,誤會他是婚不開心,賀紳眉額擰了擰,快速地打字在後面補了一句。
[不喜歡也沒關系,扔首飾盒裏,不是什麽特別好的東西。]
仍舊得不到回複,手機安靜的如一躺在他的掌心。
不知怎地,賀紳突然想起了昨晚視頻掐斷前,聽到的半句沒尾的話。
相親。
勾起的角一僵,神半秒冷了下來,棄貓效應再次將他包裹在一種名為“忐忑不安”的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