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面僵了一下：“出國？國外畢竟不悉，你現在才剛出來，不考慮先在國多待一段時間嗎？”

想到江愉辰一出監獄，就很是拘謹不自在的狀態，再開口道：

“你畢竟這麼多年沒出來過了，現在剛出來，有點不適應也是很正常的，以后慢慢都會習慣會好起來的。

如果你是擔心你爺爺的話，給你爺爺診治的伏恩醫生，其實也算是醫頂尖的醫生了，你出國也未必能找到更好的醫生。

我認為，你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留在國才是更合適的。”

江愉辰平靜應聲：“沈言，你不用勸我，我想要出國，不是想要逃避什麼，也不是一時沖做出的決定。

這幾年在監獄里，我其實反反復復考慮過了，這些年蔚柏偶爾也來探過我，我已經托他幫我在國外那邊都打點好了。”

沈言一時沒應聲，之前毫不知道，江愉辰有這樣的決定，更不知道，他還跟蔚柏商量通過這些。

但至于蔚柏偶爾會去江愉辰那邊探監的事，沈言確實也是知道的。

蔚柏曾經是江愉辰的心理醫生，又是江薇的同門師兄，跟江愉辰也確實算是有些，會偶爾過去探監，也并不算奇怪。

沈言心里不是滋味，無論江愉辰怎麼說，都還是覺得，江愉辰會一出獄就要出國，到底也是因為這七年的牢獄生活，毀掉了他曾經的驕傲跟自信。

他喪失了留在國的底氣，才會這麼急著想要出國去。

江愉辰出聲解釋：“我確實不是一時興起打算出國的，這些年我雖然待在監獄里，但關于外面的況也基本都知道。

我爺爺現在的不好，我希帶他出國去治治，或許也能多點希。就算改變不了什麼結果，至他辛苦了這麼多年，能出國四去看看，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他笑著，面是已經下定了決心的篤定：“還有，我也希能出國，更好地發展。

在監獄里這些年，我經常想，我渾渾噩噩地糟蹋了很多年，有時候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那些年都糊里糊涂做了些什麼。

雖然現在我一個快四十了的人，再談理想談前程，好像有些太晚了，但我還是希在接下來，能踏踏實實好好做出些什麼，也算是對得起自己以后的幾十年，對得起家人。”

沈言心口如同堵著一塊大石，覺江愉辰這一出獄，真的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也說不上來這種變化是好還是不好，但潛意識里只覺得，自己害了他。

沉默了半晌，才抬眸道：“那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出國吧，正好司氏國外那邊的公司要去看看，你打算去哪？

沒準我們要去的，剛好能是同一個國家，我哥還說，要我出國也去歷練歷練。

還有我外婆那邊，現在年紀大了，自己手上的資產沒力氣管了，也讓我跟我哥去看看。”

話里是問江愉辰，但心里只想著，他說去哪個國家，就說自己剛好也是去哪里。

七年的虧欠，沈言想不到什麼才是最好的辦法，可以補償江愉辰一些。

但覺，現在至不能讓他一個人就這麼出國了，而卻當做什麼事都沒有一樣的，繼續在國好好地生活。

江愉辰既然想要出國，那就索先一起去，至于欠他的到底該怎麼還，江愉辰又想要什麼，可以以后再慢慢看。

打定了這個決心，就再問了一遍：“你考慮過了嗎，去哪個國家？”

等著江愉辰的一句回答，盡管無論他怎麼回答，都會應上一句：“這麼巧，剛好我也打算去那里。”

但眼前人沒回答，反倒是看了一會，隨即笑了。

沈言面很是莫名：“你笑什麼？”

江愉辰看眸眼間掩飾著的、那決絕的模樣，就已經知道了在想什麼打算什麼。

江薇是心理醫生，江愉辰也跟著學過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識，勉強也算是半個心理醫生了。

他仍是笑著：“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你也沒有虧欠我什麼。我決定出國，只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和我爺爺的。

我通過蔚柏，已經聯系好了一個很優秀的教授，打算跟著那位學習提升一下自己。

沈言，我過去的七年，是為我自己的錯誤買了單，不是你的錯，更不需要你來還什麼。”

沈言心思被點破，說不出話來。

江愉辰再開口：“我這些年經常回想起那天的事，我手殺了曲學文。然后這七年里，我經常反反復復地想，我當初其實完全不該那麼沖地殺了他。

為了那樣一個本來就會得到法律制裁的人，而讓自己背上了殺人罪，真的不值得也不算明智。

我為此付出了七年，而你也因為這個，七年都沉浸在痛苦跟自責里面。”

沈言聲音艱：“江醫生，我害了你。無論如何，那事因我而起，而你本來應該完全是一個局外人。”

江愉辰搖頭：“這不能怪你，不是你招惹的曲學文，你只是害者，沒人應該站在所謂道德的制高點，來說那事是你的過錯。

對曲學文手是我自己選擇的，七年牢獄是我為自己的沖和不計后果付出的代價。

沈言，現在我的代價已經付完了，那事已經徹底結束，我們都該當它過去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別繼續待在疚和自責里面，也千萬不要再想著，要怎麼補償我，那樣只會提醒我，永遠記得自己做過的那件沖錯誤的事。”

他的聲音很平和：“這七年也不是沒有好，我反思了很多，也想清楚了很多事。如果不是那幾年，或許我永遠都不會清楚，我自己真正想要什麼，又該做什麼。

但以后不會了，我想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對我自己的前程負責，也能讓我死去的父母，讓我爺爺跟姐姐能真正對我放心。”

他看向沈言：“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七年而已，我還沒有那麼承不起。

以后的日子還長著，沈言，以后我們應該各自好好的，那些過去的事都當從未發生過，以后是全新的開始。”

沈言眼睛紅著，片刻后江愉辰才再開口：“那要不我早點送你回去吧，別讓小司煜在家等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