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韓婷婷電話，說自己已經被放出來時，許輕有些意外：“怎麼突然就出來了？”

“警察叔叔看我太可，就放人了。”重獲自由，韓婷婷心很好，“我都蹲了一周大牢了，再蹲下去，我都蹲麻了。”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回家。”

“不用，我們明天事務所見！”

許輕也沒勉強，說：“你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吧，后天來事務所也行。”

如果許輕知道，韓婷婷會在當天晚上，回到家的路上人襲擊，那麼打死，也要親自送回家。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甚至是在半夜，許輕就接到肖笑的電話。

“婷婷，婷婷出事了！許總你快來醫院吧！”肖笑聲音發著抖，幾乎支離破碎地才說出這麼一句完整的話，整個人已經哭得泣不聲。

許輕連睡都沒換，披了件外套就飛車到了醫院。

趕到時，手室的燈亮著，肖笑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淚不停地流。

看見出現，肖笑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腳步不穩地摔在懷里，“婷婷手指……手指沒了……”

許輕大腦一片空白。

耳邊是轟隆隆的雷鳴聲，像瓢潑的雷陣雨落下。

“你說什麼，笑笑，你別跟我開玩笑，婷婷怎麼會手指沒了？明明下午還跟我打電話，跟我有說有笑，跟我說明天事務所見的。”

許輕抓著肖笑手臂，滿眼的不敢相信，可眼淚已經一滴一滴地砸下來。

肖笑抹了把臉，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一定是那個許欣桐的人報復婷婷，許總，一定是……都怪我，都怪我提出要陸庭深幫忙，才讓婷婷上了頭，沖地跑去找許欣桐大鬧一場……我們真的沒想到……那個人會這麼瘋……”

“陸庭深？”

許輕在一瞬間僵住。

難怪那天的一切，都那麼巧合。

剛好許欣桐和姚楚楚同時出現在徐硯禮的慶功宴上，又剛好，韓婷婷和肖笑站出來，為解圍。

原來一切，都是他的故意安排。

為什麼呢？

他就那麼的恨，恨到已經不滿足于僅僅是讓不好過，還要讓被玩弄在他掌之中，讓的朋友傷害嗎？

許輕無力絕地靠在墻邊。

這些年，那麼努力地往上爬，那麼努力地想要擁有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可是到頭來，竟然連自己的朋友都保護不了。

的努力，在這群有錢有勢的人眼里，竟然顯得如此可笑，陸庭深、許欣桐，他們這些圈子的人，隨便揮揮手，就能左右一個普通人的命運。

韓婷婷右手食指，整從中間斷掉。

送到醫院的時候，那截斷掉的手指，被自己抓在手里，鮮淋漓。

陸庭深看見韓婷婷，意識不清地癱在擔架上時，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換上了手服，立刻進了手間。

方清在旁邊，想攔住他：“換個人吧，接指手不管是作還是風險都太高了，幾乎很有功的，你要是失敗了，我們能理解，可許小姐如果知道是經由你手失敗的，難免不會對你產生怨恨。”

他說這話，不是對許輕有偏見。

而是他們都見過太多，將失去珍貴的人的憤怒和痛苦，轉移到醫生上的例子。

人在絕的時候，都會需要一個發泄口。

手失敗的醫生，往往就是病患親屬，最直接的緒垃圾桶。

“手臺上，從來沒有區分病人的規矩，我站在上面，除了全力以赴，將病患的手指接回去，不會想其他的。”

陸庭深說這話時，已經戴上口罩，冷淡的語調過口罩，有些發悶。

方清：“你說得的確沒錯，可真到這種時候，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心無旁騖的。”

陸庭深沒再說話，直接就進了手室。

這場接指手，進行了整整十個小時，結束的時候，陸庭深看著手臺上，韓婷婷被接回去的食指，才后知后覺，自己渾都被汗水打了。

從踏進手室，他腦子里，除了要把手指接回去這一個念頭，再沒別的。

現在一切結束，他才終于有種，渾都得以放松的慶幸——他救回了珍貴的朋友，救回了在乎的人。

會開心的。

陸庭深疲憊地走出手室時，許輕就靠在走廊墻壁邊上，神冰冷地看著他。

他皺了下眉，以為護士沒告訴手功的事，正要走過去，卻先一步朝他走來，臉上表一點溫度都沒有。

“是你讓婷婷和笑笑，去徐硯禮的宴會的。”

聲音很冷，不僅帶著以往那子，疏離冷淡的氣息，眼底甚至，浮起一厭惡。

陸庭深覺到，自己心臟不可避免地鈍痛了一下，但面上卻神不變：“是我。”

“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為什麼要安排許欣桐和姚楚楚再出現在我的世界里，還要讓婷婷和笑笑卷進這些事里？！如果不是你手，婷婷本不會變這樣！”

一想到，婷婷剛被推出來時，那截脆弱的手指，就止不住地發。

眼淚也不斷地洶涌出來。

不敢想象，婷婷當時會有多痛，被生生地砍掉一節手指，本不是人能承得痛苦，當時該有多痛苦，多難。

眼淚順著眼角，像泄了堤的洪水，不住地落下。

陸庭深出去，想要替掉淚的手，僵在半空。

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直接在他左口，心臟很涼，像墜了冰窖。

十幾個小時的高專注手，已經讓陸庭深疲憊到極致，他沒什麼力氣跟多解釋，只說道：“是你朋友，主來找的我，我才幫忙的。”

許輕：“難道你不是想，順水推舟，看我的熱鬧和笑話，看我被們踐踏得分文不值，然后像狗一樣，再來求你幫我嗎？”

這話一說完，他表立刻變得繃，眼底閃過一抹沒看見的傷。

半晌，他垂在側的手，緩緩放進兜里。

然后冷冰冰的，用一種極其沒有溫度的眼神看著，說“真正傷害韓婷婷的人，難道不是你嗎？斷指這件事，真正針對的人，你難道不知道是你？退一萬步講，如果不是你朋友，就不會到這種傷害。”

充滿憤怒的眼神，在一瞬間失了神，整個人往后踉蹌地退了兩步。

陸庭深下意識手扶，卻被一把甩開。

“你說得對。”垂下眼，像死灰一般，“是我的錯，我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別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