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就像被扔到了冰窖里,全的在那剎那間停止了流,然后我覺得自己呼吸加重,吸進去的空氣流過心肺然后輾轉刀,刮得腔陣陣劇痛。
過了很久,我對著手機說:“賀昂,你多管閑事了。”
來法國頭一次賴床,紀酒酒出門前還以為我冒發燒了,特意來我房間了我的額頭,確定我是真沒事后才換鞋到教堂彈琴。
從大清早接到賀昂電話,然后到關機蒙著被子睡覺,等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如果不是聽到外面敲門聲,說不定能睡到第二天。
我爬起來去開門:“誰?”
“賀昂。”
我抓了抓頭發,打開了防盜門,然后側過子讓門外的賀昂進屋。
“口嗎?我給你倒點水吧。”我抬頭對賀昂說,不等他說話,便轉向飲水機走去。
估計是睡久了,手腳有些無力,拿杯子接水的時候老是覺得握不住,因為整只手都在發抖所以杯子里的水被晃了出來,灑在了我的手背上。
“那些照片是在恢復數據時候看到了,因為涉及你的私我到抱歉,但是關于這個孩子……”
“關于那孩子什麼。”我扭過頭看賀昂,“這跟你有關系嗎?賀昂?”
賀昂沒理會我的質問,反而繼續追問我:“你沒告訴瑾瑜有過這個孩子吧?”
我把水杯放到茶幾上,低頭說:“沒。”
賀昂:“你應該告訴他。”
“告訴他什麼,秦歌給他生了個兒子,讓他再回到我邊?”我直視這賀昂的眼睛,有點想笑,但是眼淚卻更先從眼眶里涌現出來。
“賀昂,可能你并不清楚,這孩子已經死了,早在半年前死了……”
賀昂僵了下,然后他跟我說了對不起。賀昂的嗓音低沉厚實,聽不出多緒。明明跟我同年齡,已經學會很好的控制緒了。
“但是,不管這孩子在不在,你還是需要告訴瑾瑜一聲,他有權知道。”
我低著頭“哦”了聲:“行啊,等下次寶寶的忌日時告訴他一聲,如果我回國還可以帶他去看看寶寶的墓地……”
賀昂沉默地看著我,眼神復雜。
我繼續說:“不過賀昂,瑾瑜不見得想知道這事啊,另外我不明白告訴他做什麼,如果我把這事告訴金魚后我的孩子能活回來,不用你提醒,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不管以后快不快活。”
賀昂抿著,過了會他說:“瑾瑜跟那孩已經分手了。”
“什麼?”我笑,“原來我秦歌就是別人不要了的貨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賀昂皺著眉頭解釋說,“如果你心里還有他,何必難為自己。”
“我心里是還有瑾瑜。”我老實承認說,頓了下,話鋒一轉,“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這個瑾瑜,現在這個瑾瑜是何小景,不是我秦歌的。”
“對不起,可能我沒站在你的角度想這件事。”半晌,賀昂開口說道。
我搖頭:“不用道歉,你是瑾瑜的從小到大的哥們,我理解。”
賀昂蠕了下,最終沒說什麼話,然后他從袋里掏出我那浸水過的手機遞給我。
“手機已經修好了。”
“謝謝。”我說。
賀昂點了下頭,然后轉走出了公寓。
賀昂從我公寓離去后,足足三個月我跟他沒有任何聯系,我不知道賀昂在心里是如何定義這件事,不過這件事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在這三個月,我一邊接AC安排的訓練一邊接拍一些雜志封面。
當時AC簽約的新人很多,比我漂亮比我有天賦的都很多,但是奇怪的是AC把我當重點對象培養了。
他們打算三年后正式將我推向國市場,而在這兩年里,我只需要在法國達到一定程度的出鏡率就好。其實這點很好理解,我以后要面向的市場還是國,現在讓我在法國折騰純屬抬高檔次,這質跟出國鍍金差不多。
我真覺得AC抬舉我了,當然這話我不會跟AC說,不然也太老實了點,而我現在只需要做的就是刻骨訓練。
練瑜伽,練跳舞基本功;練發聲,練唱歌時需要注意的基本事項,另外他們還給我報名了訓練人表語言表達的課程。
我開始變得越來越忙,最忙的一次連續一個星期每天只能睡六個小時,早出晚歸,作息時間完全顛倒。
我學會了如何搭配流,學會了化妝,我變得越來越會打扮自己,即使不需要化妝師,也可以給自己畫出一張無可挑剔的臉蛋。
想想短短三個月,秦歌真的變了很多,難怪那天跟賀昂在包廂里遇到他明顯愣了下。
我跟賀昂是在黎塞納-馬恩省河南岸一家著名的飯店包廂里遇上的。那次我因為獲得可以在本地大牌導演的新片里出演一個小角的機會,Andre就帶我和出演男二角的一個男藝人過來跟導演和贊助商們吃個飯。
而我就是在這飯局上遇上賀昂,他的出席份是本地某財閥的兒子,這次是代表他父親過來參加這次的飯局的。
我當時的心是相當震驚,結果給導演敬酒的時候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將酒水撒到了我邊一個壯碩的華僑上。
不管在國外,國人有這樣的特點就是自己人難為自己人,況且我遇上了一個脾氣不太好的華僑,所以他當著飯局上所有的人對我發火了。
然后似乎沒有什麼意外,就像每次我出意外解救我的都是賀昂,我低著頭道歉的時候,聽到賀昂對他說:“別為難了,還只是個孩子。”
“別為難了,還只是個孩子。”
后來我跟賀昂相得像兄妹一樣的時候,我老以這話取笑他的年老,但是不可排斥,這話讓我很,從跟秦白蓮連夜潛逃到現在一個人在他國打拼,我真的太久沒被人當做孩子了。
當晚我被送到賀昂的房間,然后不知道誰開始引發話題,我們促膝長談了整整一夜。
我想大概也是從這開始,我跟賀昂開始有了新的集,跟瑾瑜無關的集。
在法國呆了三年,期間我回國三次,難得是宋黎明來黎看過我兩次,第一次來的時候他相當震驚我的銀行卡居然被凍結了,第二次來的時候,他給我帶來一個震驚的消息,說他要跟葉瀾離婚然后娶秦白蓮。
我問他:“我媽同意嗎?”
宋黎明:“上次去看見,沒點頭。”
我:“你還是先離婚再說吧。”
然后宋黎明真的離婚了,不過后來秦白蓮并沒有嫁給他,而是嫁給了Z大的一個客座教授,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只是后來看到宋黎明每天低頭玩玩象棋,我責備自己當初讓宋黎明離婚是不厚道的行為。
至于瑾瑜,自從那次賀昂跟我提起他已經跟何小景分手的消息后,這三年里我沒有聽說他任何事,倒是瑾瑜,我猜想他應該能聽到不我的新聞。
因為在我從法國正式回國工作,我在圈已經小有名氣了,回國當年,我還在瑾瑜姑媽家的百貨大樓上的玻璃櫥窗看到我的巨幅廣告照。
——
回國的第一件事我就去城西的監獄看了秦白蓮,當我在親屬探單上簽上秦歌這三字的時候,負責登記的一個男警察連忙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是……秦歌?”他的語氣充滿了疑問。
眼前這個蘋果臉的男警讓我頗有好,我微笑默認自己就是秦歌。
早在一年前秦歌已經被出來母親獄的新聞,所以我并不擔心明天的八卦欄目會有我的臉孔。
“可以給我簽個名嗎?”男警“唰”地從桌上抓起一本子遞給我。
我接過本子,低著頭在本子上簽上我的名字,我的字一直不算丑,所以不用練習簽名也可以講名字寫得漂亮流暢,如同行云流水。
“謝謝。”他說,然后撓了撓頭,“我不會將這事報給的。”
我說了聲謝的話,然后拐彎走進探視間。
這幾年秦白蓮在監獄過得不錯,前幾年在獄中認識一個類似大姐大的好姐妹,這位大姐大每次在勞服刑的時候也能照顧秦白蓮一些。
秦白蓮每次都會向我提起這位大姐大的好,還跟我說了大姐大在外面有一位沒人照顧的老母親。這位老母親已經80多歲了,住在Z市老城區,每天基本就靠撿破爛維持生計。
所以上次回國的時候我專門給安排了一家養老院,大姐大的老母親眼睛耳朵已經不好使,我去看的時候還誤認我是的親外孫,但是親外甥早在好幾年前被工廠老板強自殺而死,而大姐大就是這孩的母親,獄的原因是當夜用水果刀捅了這強犯三十多刀。
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的,很多事的對錯明明很好區分,但是在法律里面就拎不清了。
回法國的時候,我把大姐大這事告訴了賀昂,賀昂聽完后沒說什麼,然后我們一起去西林的墓地祭拜頓。頓是在一年前心臟病去世了,而我在它去世那天才知道它一直有嚴重的先天心臟病。
在墓地上賀昂跟我講了他跟頓的事,我聽完的時候淚流滿面,我替頓難過,也難過我那早逝的孩子,生命中有太多的憾讓人無能為力,也正因為太無能為力了,所以就像命中注定一樣。
我不信命,有時候命卻讓我不得不信,比如高中那會我看瑾瑜左手掌心紋路,我還取笑過他那條的戲是分叉的。
從監獄出來,我抬頭了外面翻新過的圍墻,雖然這些外面涂抹掉了斑駁的歲月痕跡,但是那幾個紅的標語一直沒變,一個是“自強,恩。”一個是“重塑人生,走向未來。”
我低頭看著掉落下來的枯黃梧桐葉,Z市的盛夏剛過去,有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開始發黃了,想想它們會不會有太早的憾呢?
打開停放在路邊別克車的車門,放在副駕駛位子上的手機響了一下,有一條短信進來。
我看了眼號碼,居然是賀昂,印象中賀昂是不發短信的,有事基本上直接打電話。我查看了下短信容,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到Z市了嗎?”
我回復:“到了,剛剛去看了媽媽。”
過了會,手機響了起來,手機鈴聲是我去年發行的法語專輯里一首主打歌曲《藍》,當時出專輯的時候很興,包括助理陳可Andre賀昂,我都把他們的鈴聲設置了這首歌,后來陳可Andre都把鈴聲換了過來,唯有賀昂的私人手機每次電話進來,響起來的還是《藍》這首歌,明明是一個剛男人,鈴聲卻如此文藝蛋疼裝腔。
接通電話,賀昂那一貫的低沉聲音就飄了耳中:“我過幾天大概也會回Z市來。”
我笑著說:“那我來機場接你。”
賀昂:“你不方便。”
我:“我帶特大號墨鏡。”
過了會,賀昂:“那好……”
AC在Z城怡和廣場附近給我租了一個單公寓,雖說是單公寓,卻有九十多平方,連帶一個車庫,怡和廣場幾年前附近的房價每平方米是五六千,現在是每平方三萬二,想到這我很后悔為什麼當著破明星,我應該找賀昂借點錢然后投房地產行業來著的,現在也不至于淪落到表面鮮,實質租個房都還需要公司接濟。
因為剛回國AC還沒有給我安排好工作,所以這段時間我是空閑的,基本上只要去公司練習練習12月份要發行的首張國語專輯《純白初》里面的歌曲。
其實我對這專輯里面的歌曲很無,因為個人原因,我哼哼唧唧地練習這首歌的覺就像在吊喪一樣。
當然這話是AC的音樂老師王強評價的,然后像是一語點鐘夢中人,被他這樣一提,我也覺得自己唱歌時候像是在吊喪。
晚上我去超市買瓜果蔬菜,不習慣在外面吃,有時間基本我都會自己下廚做飯。在蔬菜區挑選青椒的時候,看到青椒旁邊放著的太空茄子,想到過兩天賀昂要回國,又挑了些茄子放在購車上。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一個悉的聲音,我扭頭看了眼,看見了在不遠挑選水果的何小景。
旁邊站著一個提籃的三四十歲人,看著模樣應該是的母親。
我想何小景肯定沒認出過,因為轉頭往我這邊看的時候目并沒有在我上停留。
那麼些年,何小景變化也大的,看穿著應該已經為了一個都市白領,長長的頭發被盤在腦后,腳下穿著一雙經典的OL黑單鞋,一件裁剪簡單的襯衫勾勒出纖細腰。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曾出國不曾跟AC簽約,等我夜校畢業參加工作,等秦白蓮出來,眼前這幅畫面也有可能發生在我跟秦白蓮上。
挑好蔬菜,我推著購車到前臺付款。
“刷卡還是現金?”
我看了眼還在用心挑選水果的何小景,然后扭過頭對收銀小姐說:“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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