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其他,上前通讀一遍,單鷹將KD化工如何以廢料理資質為幌子,利用網約貨車,勾結陸路、水路運輸和垃圾理企業異地排污,使S省最大的湖泊區域水源遭遇巨大污染的過程全盤托出,其中還牽扯了運輸工人中毒事件、報復記者事件,涉及5個省14個市,不但如此,他還分析城市公共服務外包機制和環保監管追責的,指出當今這種違法行為的取證難、鑒定難和追究難現狀,呼吁有關部門建立部門、區域的執法聯。
占了整整一個版面的深度調查大稿,將賺取廢料理差價的團伙剖析得淋漓盡致。看樣子,還有一篇后續,這真的如他所說,是“一副大棋”,絕不是他一個人蟄伏幾天就能調查出來的。這幾篇稿子一出,了解到的那些個皮再無報道的必要。
他重新出現的第一篇新聞稿就狠狠踩了一腳,馮牧早對他的恨意又增加幾分。他是不是從來就沒打算照顧的?
失魂落魄回到辦公桌前,屁還沒挨著椅面,馮牧早眼前一花,忽然來到一個霧氣騰騰的地方,手搭在冷熱水閥上,像是剛把花灑關掉。大駭,往下一看,意識到自己跟剛沐浴完的單鷹又來了個靈魂互換!
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畢竟又不是沒看過。這家伙,材還是這麼朗,分布勻稱又充滿男人味。以往一些不和諧的畫面忽然浮現,有點臊,扯過浴巾胡著上的水,穿好。不知怎麼的,總覺關節有點的,像生銹的機械接口,往前走幾步還硌得慌。
總覺得這狀態很悉,像是曾經驗過。
來到浴室門口,發現門邊靠著一黑手杖,不知道是誰的。環顧四周,這兒并不是單鷹的家,倒像是什麼健會所。
“你在那邊恢復得不錯,就是下肢力氣還有待加強。我估計再兩三個月,你走路就徹底沒問題了。你真是醫學史上的奇跡……”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中年男人走過來,提醒道,“對了,別忘了手杖。”
馮牧早眉頭一皺,遲疑一秒,走回去拿起手杖,雖然走路不至于搖搖晃晃,但是確實能覺到關節間的生和麻木。
單鷹出什麼事了?有些不安,甚至有種他有大事瞞著的憂心。可又轉念一想,他出什麼事都是報應,有什麼好揪心的。
找到單鷹放在柜子里的公文包,用他的手機撥打自己的號碼,發現沒通。都忘了,他還在黑名單里。自作孽啊……扶額,頹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會兒后,手機振起來,來電顯示是“早早”。
見了這悉的昵稱,心口一收。
“喂。你哪兒也不許去、什麼都不許做,就在那兒等著。”馮牧早這冷漠語氣,還真有幾分像單鷹本人。
“服穿上了嗎?”他的語氣倒是輕松。
馮牧早倒吸一口涼氣,想起過去一次互換,剛好準備換服出門,那時,自己也這麼問過單鷹。
“沒穿!”怒道。說完就后悔了,之前以為自己淡定了,怎麼一到單鷹就炸。
“隨你便。”他笑笑,掛了電話。
馮牧早坐立不安,他現在拿著的手機,怕他看見自己曾經寫的那些絕卑微的私微博。心煩意,手指在單鷹手機上點來點去,一會兒看看來電記錄,一會兒翻翻通訊錄:“個人收藏”里一共三個人,父母和。最后,鬼使神差地去看他的相冊,他竟然還保留著以前的合照和化后的自拍,連做的那些難以口的菜肴照片都未刪去。
當然,他的相冊里還有很多照片,馮牧早發現一些關于KD化工違法行為的私賬圖片和企業名單復印件等等,數量之多讓人咋舌,他早在幾年前就開始收集證據了。意識到他倆還在一起時,他暗暗調查的容可能就是KD化工。
從他的手機里,又找出兩段音頻,時間竟是馮奕國發病去世那兩天。他錄的是一個人的自白,訴說KD化工是怎麼高價請設計害得何遇命喪他國。那人提到“沒想到你找到克利州來”,這足以證明那兩三天他真的沒背著去找何遇,而是為了求證KD化工報復記者,去了A國的克利州。
想到過去人生中最黑暗的幾天,馮牧早有些難過,又有些釋懷,可仍不能理解他為何拋下搶救室中的自己不告而別。
正想著,走廊響起腳步聲:“馮牧早”信步而來。
馮牧早收斂了緒,冷著臉問:“不是讓你別跑嗎?”
單鷹斜睨,像捉一樣:“嚴刻儒說要到報社樓下等你,我沒興趣再次替你赴約。”
“你怎麼能這樣呢?”本就打算推掉邀約的馮牧早裝出很急的樣子,故意大聲說,“你替我給他打個電話!說我要趕個稿子,今天沒辦法跟他見面,明天請他吃飯賠罪!”
他別開頭,無于衷。
“你快點呀!”催促道,暗暗觀察著他的表,滿意地看到他臉上的酸意。冷哼一聲,挑眉道,“我認為,你現在無權干涉我的自由和人際往……”
他忽然看住,眼神凌厲中又帶著一困的掙扎:“是人際往,還是往?”
“你管不著。”一把搶過自己的手機,給嚴刻儒發消息說“我還在外頭采訪,改日再約”。一會兒,他回:“別又懶不吃飯。我會監督的。”
單鷹瞥了一眼的屏幕,臉又是一沉。
剛才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走過:“呵,小單,還沒回去?這位是你朋友?”
“不是!”馮牧早趕撇清。
不明所以的中年男人笑笑,拍拍“單鷹”的肩膀:“不是就快追啊。”
馮牧早撇撇,忽然發現邊的單鷹安靜得有點可怕。瞥他一眼,見他沉默地坐著,下垂的眼睫流出不知名的緒——反正不太高興。沒換回來,一時不知該去哪里。心中的不甘和恨意又浮了上來,咬咬牙,說:“單鷹,我們談一談吧。”
他偏頭看,等再開口。
“我知道你沒去Y國,但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搶救的時候,你來看了一眼就走了,我醒來后怎麼聯系你,你都不回復?”
為了救你啊,傻丫頭。單鷹深深地了一眼,再次選擇了瞞:“沒有原因,我也沒什麼可解釋。”
馮牧早“噌”一下站起來,心口好似被他又捅了幾刀,肩膀微微抖著:“所以你我都心知肚明,當年你拋棄了我,現在就別演什麼深游戲!”說著,將他的手機狠狠擲向他,他竟然沒躲,手機砸在眼角,又掉落在地。
馮牧早握拳,又是一陣后悔——砸的是自己的臉啊!
轉就走,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單鷹渾的力氣都好像被走,沉痛地閉上雙眼。他既然選擇不告訴真相,就得面對必須失去的現實。明明想好了各自開啟新生活,一見到,卻還是舍不得。
“啊!!!”那邊傳來一聲怪。
單鷹回神,下意識拿起手杖趕過去,只見馮牧早四仰八叉摔在兩層樓梯之間的平臺上,半天沒爬起來——適應不了單鷹現在不怎麼協調的肢,沒有手杖的支撐,下樓梯時一下子就滾了下去。
馮牧早渾疼得幾乎哭出來,但想到這是單鷹的,心理又平衡了。只是,爬起來之后,不得不握著手杖,一步步慢慢下樓,幾次想開口問一旁虛扶著的單鷹怎麼的傷,但又忍住了。
“怎麼還不換回來……”馮牧早嘟囔著,無奈帶著單鷹一起回家,一路上,兩人像初識那會兒一樣各自沉默,氣氛死寂。
單鷹很久沒到馮牧早家來了,這兒雖說收拾得井井有條,卻沒以前那麼有人味,電視機上一張父倆合照顯得幾分溫馨,卻又充滿子養而親不待的悲傷。
馮牧早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幸福的,先后兩個男人至深,為了延續的生命幾乎傾盡所有,且至今絕口不提自己的付出。
帶著點兒期待煮了碗面,一嘗,失地發現即便換到單鷹里,自己還是沒有味覺。郁悶地把碗往單鷹面前一推:“吃了它,幫我填飽肚子。”
單鷹也僅僅嘗了一口,就放下筷子。
“早早,你一點兒都沒有變。”
馮牧早沒好氣地問:“干嗎?”
這還用說嗎?這碗面的難吃程度與以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快吃了它!”兇惡道,同時驚覺換到里的單鷹竟然能嘗出味道——這種狀態,跟幾年前失去味覺的單鷹出其一致。
他假裝沒聽見,可恨。
“快吃!”瞪眼,活母老虎的口吻。
單鷹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最后重新拿起筷子,艱難地吃面。這碗面不是普通的面,面條本半生不、西紅柿酸、沒泡發的香菇好似干柴暫且不說,面湯味道怪得令人發指,每吃一口都好似紅軍長征般艱難困苦。
“咚、咚、咚。”有人敲門。
“來了!”馮牧早忘記自己在誰的里,轉隨手開門。
“單鷹”出現在馮牧早家里,門外的嚴刻儒忽然一愣,上下打量著“他”。馮牧早見到嚴刻儒臉上驟變的表,心里大喊不好,幾乎可以想見接下來家里會是怎樣一副飛狗跳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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