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單鷹他找到你了！！！”黃興環半夜接到這個電話，差點滾下床。

“他知道了你們給我轉賬和學費的事！”葉葳哭訴道，“你們公司到底多他的眼線？連這個都能查到！”

黃興環手腳冰涼，喃喃著：“完了完了……他一定掌握了什麼重大證據，不然怎麼可能直接暴在我們面前……”

“我看他非常自信，等著吧，這幾天新聞就要出來了。”葉葳掛了電話，反而覺得無比輕松。若無其事地收拾新公寓，把遲楠鶴的照片夾在以前的日記本里。對他，一直有愧，現在，終于是解了。

與他不同，黃興環連夜趕到公司，準備應付即將襲來的狂風暴雨。

走廊上安靜得可怕，單鷹回見睡一片的馮家親友，即便心如麻，還是能察覺到一不對勁。他上前推了推二，二竟然毫無靜，睡得死死，一副打雷都劈不醒的模樣。他又推了下方才罵得最兇的焦糖，只見也睡得死沉。

他撿起地上的塑料咖啡杯，打開蓋子聞了一下。

“還有人沒睡著……”轉角邊一個蒼老的聲音，“你的藥不靠譜啊……”

單鷹扔下杯子，正要快步過去，只見兩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從轉角樓梯那兒緩步走過來，他倆一高一矮，就像《鹿鼎記》里的胖頭陀和瘦頭陀，長相猥瑣不說，看著還油膩膩的，一點不像好人。只見其中一人擺擺手，指了一下單鷹，閑適地說：“他睡沒睡著都一樣，遲早得知道。”

“你們是什麼人？”單鷹表繃。

“自我介紹一下，我李老二，他王鐵柱。”高個子李老二忽然擺了一個超人起飛的造型，矮個子王鐵柱則擺了個奧特曼打怪的姿勢，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來自——瘋狂科學家聯盟！”

單鷹定定看了他們三秒，掏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六院嗎？我在醫大附屬醫院發現兩個……”

威市六院，即威市神病醫院。

李老二趕搶下他的手機：“早知道你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這種態度，當初我們才不救你！”

單鷹眼神凌厲，忽然迸發出駭人的殺氣。百事集，他心本來就不好，全都是引線，一點就，更何況李老二和王鐵柱這兩個看起來明顯不太正常的人還滿口胡言語。

“我們并沒有刪除你的記憶，你總該記得自己當初在烏干達邊境了多嚴重的傷吧？那次你被宣告死亡，又奇跡復活，你真以為是自己命大？”王鐵柱微笑著，小眼睛看著賤兮兮。

單鷹記得自己重傷的事，但他無暇顧及這些，也不想深究這二人究竟是不是神經病，擔憂地了一眼搶救室的燈，手示意李老二把手機還來。

“不給你。”他把雙手背在后。

單鷹目乍冷，一手扯過李老二的領子，另一手握拳掄圓了就要揍人——

“里頭搶救那個姑娘，跟你一樣是幾年前就死了的人，你倆都是我們的試驗品，或許這就是你們時不時意識對調的原因吧。”

單鷹一怔，拳頭松了。

王鐵柱很滿意他這驚訝得說不出話的樣子，笑得抓耳撓腮活像只獼猴：“你要是識時務，告訴那些醫生，放棄搶救。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他們救不了。”

“你們能救？”他眉頭一蹙，扯著李老二的領子還沒放手。

“我們也不一定能救。”王鐵柱聳聳肩。

單鷹額頭青筋浮現。

“是這樣滴——”李老二幾乎被他給勒死，趕解釋道，“這個馮牧早呢，十幾年前跟爸爸一起出了車禍，傷得別提多重，就算放在現在，醫生也回天無力。我們瘋狂科學家聯盟恰好研制出‘初代智能芯片’，它可以幫助患者實現腦干功能終止的逆轉恢復，重組各項大腦功能。這麼跟你說吧，就是全球當時僅僅一份的‘起死回生大樂’，但也不能耽擱太久，不然救回來也是植人。爸爸老馮破罐子破摔，答應讓當我們的活實驗品。因為是初代芯片，維護起來還是麻煩的，充電啦、修正升級程序啦，費用不菲。這麼多年賺的錢啊，全用在給馮牧早維護芯片上了，不信你去翻他的存折，相信里頭不會超過10萬塊。初代芯片是有瑕疵的，裝進去頭幾年，馮牧早不太適應，運、說話都不協調，在學校經常被人笑話欺負，但這段十分不愉快的記憶，我們幫刪除了，至于還記得多……我們不清楚。”

這聽起來匪夷所思，換作平時，六院的電話單鷹打定了，可現在——搶救中的馮牧早、睡死一地的馮家親友、意識對調的，讓他耐著子聽下去。

覺到脖頸間的力道放松些的李老二接著說：“你就幸運多了，出事的時候我們剛好研制出了二代芯片，你父母跟老馮是一樣的心態，死馬當活馬醫，你也為我們的活試驗品2號。你腦子里那塊芯片比較高端，續航時間長、自更新升級，也省錢，最重要的是，不需要適應期，所以裝進去后你第二天就活蹦跳了。”

“我父母從來沒跟我提過。”

王鐵柱呵呵一笑：“這種起死回生的芯片全球就兩枚，他倆當然得按我們要求的那樣，對任何人保。否則，引發什麼政要黨首、土豪、黑社會的爭搶，就憑你和你爸媽，斗得過誰？”

“既然研發功，為什麼不大規模生產？”

“我們的科學家聯盟，不是醫用設備公司。既然研發出來，就證明‘大腦功能逆轉恢復’命題為真，干嗎還要大規模生產？”王鐵柱回答，“生老病死，各有規律。逆天而行，是要遭報應的。”

單鷹仿佛在夢中，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不真切：“就因為我與馮牧早都安裝了這種芯片，所以，我們才會發生意識對調的況？”

“誰知道你倆會遇上。”李老二聳聳肩，“芯片是有應的。初代芯片不穩定，到你的二代芯片，就像爸爸見到兒子、大熊貓見到小熊貓、蘋果4見到蘋果9、小霸王見到PSP、武藤蘭見到小澤……”

單鷹抬手停：“不用再作比喻，我明白。”

李老二笑：“總之，初代芯片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跟二代芯片進行靈魂的流。”

單鷹直接切重點：“到底怎麼了？是的問題，還是芯片的問題？”

王鐵柱為難地說：“和芯片都出了問題……”

“什麼意思？”

“初代芯片畢竟裝在腦子里，也會到緒的影響，尤其，那麼大的緒波，耗了芯片的電量，估計也引發了程序的錯。”王鐵柱說，“我們一接到芯片發出的報警電波就趕來了，照目前這個況看，確實危在旦夕。”

“現在該怎麼做？”單鷹出奇地冷靜，“需要多錢？”

“事已至此，不是錢的問題。”李老二嘆口氣，“二代研制出來后，初代芯片就該淘汰了。今天我們來，就是為了……”

李老二和王鐵柱對一眼，說：“見初代芯片活實驗品最后一面，然后，取下芯片回去銷毀。”

剛燃起的一丁點兒希被這句話生生剪斷，單鷹間翻涌起一陣味腥甜，這覺，跟當初得知何遇被捕、開啟談判、遇難時一模一樣。他忽然沉默下來，目無焦距著前方地板，瓷磚潔，但都是蒼白的死。

“單老師出差的第三天，堅持不想他。”

“單鷹……我喜歡你。”

“我才剛回來，你就到樓下等我，馮小姐很熱我嗎？”“把那個‘熱’字去掉！”

“單鷹，我你，我真的死你了！”“真死我了？”“嗯！”

搶救室又進去兩個年紀稍長的醫生，看來馮牧早的況真的不容樂觀。

“初代芯片還不到報廢的程度，是嗎？”單鷹忽然問。

王鐵柱點點頭：“離報廢期還遠著呢，但現在程序錯，取出來也得重啟才能修復。二代芯片已經研發功，初代還有什麼用？”

“那是一條命！”

“這條命十幾年前就沒了。”李老二認真地說，指了指他，“當然，你也一樣。取出芯片之后，你也不算活人。”

“對換。”

王鐵柱和李老二都沒聽清楚：“……什麼？”

“我的二代芯片給。”單鷹堅定地著兩位看上去神神經經的老頭，“初代芯片既然還不到報廢期，換給我。”

二人目瞪口呆，李老二還上前了一下單鷹的額頭，確定他腦子沒燒壞：“別怪我們沒提醒你，二代芯片換給確實可以救，但系統不穩定的初代芯片換給你，你就相當于半個死人，懂嗎？”

王鐵柱進一步解釋說：“你會經歷跟馮牧早小時候一樣的一段恢復過程，先是植人，不知道多久才能，長久的肢不協調，功能恢復快慢也不一定……如果我沒記錯，7歲換的芯片，直到12歲才能正常走路，兒的恢復能力快，人可就不一定了。再說，初代芯片用了那麼多年，這次還因為程序錯重啟，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不確定的后果，你能承？”

單鷹好像沒有將他們的話聽進去，再次擔憂地了一眼搶救室，里頭在爭分奪秒，外頭的他又何嘗不是。

“換二代芯片后，需要多久的恢復期？”

王鐵柱愣了一下：“二代芯片沒有恢復期，并沒傷，所以裝好之后下地就能行自如。”

“跟以前一樣？”

“當然。”

單鷹默了幾秒：“所以，你們覺得我還會有什麼顧慮？”

王鐵柱、李老二兩人面面相覷，看上去并不愿意來一次這樣的冒險。

單鷹盯著他們好一會兒，抿了抿，微微低下頭：“……我求你們。”

他們還是很猶豫，遲遲沒有松口。

忽然，搶救室的燈滅了，馬立帶著憾的神出來：“我們盡力了。但很憾。”

委婉又直白。

“換芯片需要多久！”下一秒，單鷹不由分說再次扯住李老二的領子。

“半小時就夠了。”李老二掙扎著說。

“走！”單鷹一手一個拽著他倆，馬立剛要阻止，只聽單鷹說：“請給我們半小時與告別的時間。”

馬立愣了一下，想到馮奕國和馮牧早先后搶救無效去世，家屬進去無非就是哭天搶地，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也就放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