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遙并未看出小師弟的窘迫心事,幾人繼續飲酒閑聊。
直到守拙掏出腰間的傳音木牌,皺眉看了看。
“師父喚我去執事堂,不知是何事,我得先走了。”他歉然道。
蘇明畫這次眼尖地看到,木牌上微閃爍,是真的收到了傳訊,而非他故意找借口逃酒。
酒席被迫散場,景郁在幫忙收拾桌面碗筷,方遙把蘇明畫單獨到一旁,拿出唐岐給的簪子,遞給:“師妹,這是唐岐托我轉給你的,他讓我帶話給你,向你賠禮致歉。”
乍聽見唐岐的名字,蘇明畫愣了一瞬,繼而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簪子。
“賠禮道歉還要你代為傳話,這般沒誠心,他怎麽不自己來啊?”蘇明畫撇開眼,不屑地嘀咕,“誰稀罕他這個破簪子。”
“唐岐此行了傷,怕是要在宗裏休養一陣了。”方遙說。
“什麽?他了傷?”
對上方遙暗含笑意的眼神,蘇明畫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關切了:“他傷關我什麽事,師姐何必來告訴我。”
“你當真一點也不關心他?行,那我回頭就把這簪子還給他,順便告訴他,以後都不要來糾纏你。”
“……”
蘇明畫咬咬,憋了好半晌,忍不住說道:“大師姐,你說這件事要是放在你上,你能不生氣?”
方遙搖搖頭:“我不會。更何況,你已經兩年多沒有理唐岐了,再大的氣也該過去了吧?”
蘇明畫和唐岐都是金陵世家出,家世相仿,從小相識,只不過後來命運弄人,一個被選為靈霄宗大弟子,一個被隔壁金宗收了去。
但這也并沒有影響他倆的,經常會有書信往來,兩宗相距并不遠,唐岐偶爾也會來靈霄宗名曰送信,實則是來看蘇明畫。
兩人甚篤,方遙一度以為,他二人今後定是要結為道的。
但是在上回宗門大比上,這對要好的青梅竹馬徹底翻了臉。
起因是打擂臺簽的時候,很不巧,唐岐到了蘇明畫。本來這也沒有什麽,打就是了。
他們倆的實力難分高下,打到最後,在倆人都靈氣都快耗盡的要關頭,唐岐從兜裏掏了把補氣丹塞進裏吃了,以微弱的優勢贏了蘇明畫。
壞就壞在,那把補氣丹,還是蘇明畫親手煉了給他的,換別人,那丹丸的效果也未必有那麽好。
從擂臺上下來的蘇明畫臉氣到發青,從此之後再也沒搭理過唐岐。
蘇明畫想想都覺得憋屈:“他吃了我煉的丹藥,在擂臺上打贏了我,這口氣我怎麽都咽不下去。”
方遙想到唐岐在馬車前說的話,他并非故意吃蘇明畫的丹藥,可能只是急之下,隨手一,正好出來的是送的丹藥。
“擂臺之上無親人,”方遙反問,“你想想他若因為你而故意放水,以後在金宗該如何自?他的師父,他的師兄弟該如何看待他?”
“師姐,我不是那不通理的人,非要他讓我才行,他若是單純地贏了我,我也不會這麽慪氣。”
蘇明畫不知該怎麽描述自己心的憋屈,早知道,一定不會給他送那瓶丹藥。
“反正,以後的宗門大比我都不會上場了,我也更不想見到他,天下男修那麽多,我未必就一定要找他做道。”
方遙想了想,似乎是從那場宗門大比之後,蘇明畫就對修煉仿佛失去了力,開始變得佛系起來。
“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疏于修煉吧?”
“……”
蘇明畫沒有否認,就是覺得太丟人。自從上次宗門大比結束後,經常聽到有人在議論嘲笑,說是腦,地給競爭對手送丹藥,結果導致擂臺賽輸了。
這個人自尊心又強,聽不得這些話。
自此之後,對打擂臺就有些影了,反正只要大師姐在,管他什麽唐岐唐八的,都不了最後贏家。
只要擺爛一些,師父就不會讓上場,不上擂臺就不會輸。
方遙嘆氣:“師妹,你真的糊塗。”
之前只以為師妹在和唐岐慪氣,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心結。
蘇明畫一向信任方遙,有些迷茫地問:“……師姐若是你,你會怎麽做?”
“自然是怎麽輸的就怎麽贏回來,下次連嗑藥的時間都不給他。”
方遙認真看,沉聲道:“那不過是一場切磋,你以後的路還長,或許還有十場,有百場,有無數場,難道你以後就再也不和別人對招了嗎?不要讓這件事為你的心魔。”
“這簪子給你,你若不收,就親自去還他,和他說明白。”
方遙把手裏的簪子放在桌上,是不打算當這中間人了,這本來就是他們倆之間的事,在其中傳話總是不好,還容易引起誤會。
說完後,徑直離開了蘇明畫的院落。
蘇明畫因為方遙的話,良久無言。
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簪子,就這麽不管又覺得礙眼,隨手丟進了儲囊中。
—
“阿正阿圓,你們記住娘親說的話了嗎?”
翌日清晨,淩雲峰半山腰的空地前。
今日是崽崽們第一天上課,方遙和謝聽送他們去坐飛行葫蘆,臨行前不放心地叮囑倆崽崽。
“記住了。”兄妹倆異口同聲。
“重複一遍。”方遙說。
“在課堂上不能隨便說話,不能睡覺,更不能和別的小朋友打架。”阿正說。
“要認真聽長老的話,不懂就問。”阿圓補充道。
方遙點頭。
阿正想到了之前和席知南發生的不愉快:“娘親,那要是有人先手打我們呢?”
“那就是正當防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別人先手……我以前說過,最重要的是?”
“打架不可以輸!”阿圓心領神會,立馬搶答。
方遙很滿意:“去吧。”
方遙和謝聽就是像是第一次告別兒的老母/父親,一直遙遙目送倆崽崽在謝紫雲的牽引下,和一衆弟子們穩穩地坐上飛行葫蘆。
“你看起來倒是不擔心兩個孩子。”方遙看了一眼側自始至終很風輕雲淡的男人。
“他們只是去上學,而且孩子們都很乖,不會有事的。”謝聽眉眼和地緩聲道。
在妖族,崽之間打架玩鬧,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怕倆崽崽被欺負,只怕被急了,直接出原形來撲上去咬。
上次阿圓就咬了那席知南一口,好在是用人形咬的。不然以滿歲狐族的牙口,那小弟子的手臂都能被咬下一塊來。
的確,阿正阿圓在這個年紀的孩子裏算聽話的,但就是太過聰明,鬼點子多。
方遙不知為何,總是有預那倆兄妹會弄出點什麽事。
“但願吧。”道。
【作者有話說】
崽崽們要去上學啦。
第一回,她拿著茶葉想去巴結昭儀,皇帝半路上攔住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將她的茶葉打劫走了,留下蒙圈的她;第二回,她想要巴結貴妃,在貴妃生辰宴上,還沒等獻出精心制作的茶葉,皇帝就扣下了,留下委屈的她;第三回,她帶著宮女剛偷摘竹筍出來,準備回去做頓好吃的,皇帝半道竄出要去蹭飯,做得不好吃就要治她的罪,她賣盡力氣勉強過關,還沒來得及高興,皇帝告訴她,他還要留下來睡覺!!這下子是徹底賴上了她,白吃白喝又白睡,還小氣得什麼都不肯賞;夜里,她越想越委屈,早年攢下的銀子都用來養皇帝了,如今花沒了,將來養不起可要被治罪了,越想越傷心,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驚醒了睡在旁邊的皇帝。皇帝手忙腳亂地哄着她:“乖乖,莫哭莫哭,朕賞你還來不及,怎會治你的罪呢!”哄了半晌,終於在他承諾供她吃喝時,哄得她破涕爲笑。皇帝鬆了口氣,這小妃嬪以後可得好好寵着,不敢再惹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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