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認親

◎以的心，絕無可能上一個男人還誕下子嗣。◎

兩道影匆匆劍落在執事堂殿前。前者剎得急，後者沖得快，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誰啊劍都不看路的嗎……嗯？小師弟？”

憤怒的質問在看清是誰後，轉變了驚訝。

被撞的人是蘇明畫，方遙在大庭廣衆下責罰了辛子柏，後腳就被耿長老傳去了執事堂，擔心大師姐會被穿小鞋，于是記完犯事弟子名單，就跟著趕來了。

撞的年形勁瘦，穿著窄袖黑玄，腰間佩劍，玉面星眸，正是小師弟景郁。

他有些急迫地問：“有沒有見到大師姐？”

話音方落，正好兩個小團子喊娘的哭聲從殿裏飄出來，景郁臉一白。

蘇明畫一頭霧水，以為是自己幻聽了，恰逢守拙從殿前的臺階上走下來，被手攔住。

“二師兄，殿裏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小孩子的聲音啊？”

守拙往周圍看了看，現下沒有外人，便低聲同蘇明畫講了講事原委。

“我們在山下收弟子時，正見有個凡人男子領著兩個孩子在叩山門，那人聲稱大師姐是孩子他娘，現在正在裏面認親呢……”

景郁聽不下去了，黑沉著臉打斷：“真是荒謬，區區一個凡人，胡說什麽都能信了？怎麽不敢說是師父的私生子？”

“景郁！”守拙皺眉呵斥他，“你也太口不擇言了！”

景郁臉難看，當時他離耿長老有些遠，沒聽到那凡人說什麽，但看到耿長老神凝重地直接帶了那凡人和倆孩子上山，又了守拙去傳話，以及那倆孩子肖似大師姐的長相。

他心不妙，于是找了個借口也回宗了，正趕上這出戲。

景郁氣得膛起伏，擡腳往殿裏走：“那個凡人辱我師姐清譽，我饒不了他！”

“著什麽急啊，先看看況再說。”

蘇明畫強行摁住景郁，隨後躡手躡腳地靠近殿門口，屏住呼吸，耳朵。

“一起。”

守拙高壯的形進來，有限的空間瞬間變得擁，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後腦勺：“耿長老只讓我傳話，不讓我旁聽。”

他也很好奇的啊。

蘇明畫和景郁不想起爭執，只好默認了二師兄隊的行為。

執事堂大殿，耿長老正皺眉，一句句地詰問方遙：“你當真不識這倆孩子？若真是如此，他們為何會你娘親，又為何與你時長得如此相似？”

方遙八歲宗，被掌門點為親傳大弟子，耿長老也算是看著長大的，那男娃娃的眉眼和氣質像，而那娃娃全然就是的年翻版，相似到連滴認親都是多餘的程度。

方遙從震驚中稍稍回過神來，覺得此事太過荒唐。

一向沉心劍道，從未對任何人産生過兒之。二百多年來，連男人的手都沒過，怎麽可能憑空蹦出兩個孩子？

方遙剛想解釋，卻忽然想起七年前，為了替師妹尋一株草藥，在古墟深迷了路，不知是吸了毒瘴還是什麽緣故，昏迷了過去，再度醒來時人還在古墟，但已是三年之後。

缺失了整整三年的記憶，潛意識裏覺得那段記憶對自己很重要，可是無論如何回想，都記不起來一片段。

會不會是那時候……

不可能。

短短三年，以的心，絕無可能上一個男人還誕下子嗣。

“耿長老，我……”

方遙話未說完，便被耿長老揮手打斷：“你先看看那娃娃腰間帶的玉佩，是不是你的之？”

低下頭，掃過小孩的腰間，瞳孔猛然。

孩抹了抹眼角的淚，很乖覺地取下腰間墜著的玉佩，踮起腳，雙手遞給：“娘親，爹爹說這是你留下來的信……”

方遙負在後的長劍手掉在了地上，“咣當”一聲脆響，在大殿回得尤為清晰。

大殿外，景郁上一秒還在斬釘截鐵地說：“這世上相似之人多得是，說不定就是撞臉了呢！”

結果下一秒，方遙的劍掉了。

殿外聽的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師姐平日惜劍如命，這是生平第一次掉劍。能讓大師姐如此失態，難道這倆孩子真是……

“這玉佩確是我之。”方遙手握玉佩，艱開口。

那只玉佩是死去娘親的，在失去記憶的那三年，一并丟了去。失去記憶是四至七年前，這倆孩子看著骨齡有五六歲，時間和年紀都對得上。

看著方遙的反應，耿長老已經能確認此事沒跑了。

起初這凡人找上門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哪個來瓷的，但是看到那倆孩子和方遙肖似的長相時，他便意識到此事不簡單，于是留下弟子們在山下維持秩序，自己則趕帶著他們回來了。

方遙是宗主幾個掌門親傳裏最爭氣，也是將來最能問鼎仙道的人選。

且為人不驕不躁，一向最守規矩，沒想到竟然一時糊塗做出這種事，還留下了兩個孩子在外面。

此事一旦傳揚出去，不僅名譽損，整個靈霄宗都跟著丟人。

耿長老愁得按了按太，不想再看，揮了下袖子：“你先坐下，我已差人去稟了掌門，等你師父來了再議。”

方遙也想坐下來緩口氣，可是上還掛著兩個掛件，猶如千斤秤砣，困得彈不得。

兩個小團子舍不得撒手，心道爹爹說得果然沒錯，娘親長得好漂亮，而且上有說不出是花瓣還是木質的清香，好好聞。

“阿正，阿圓，回來坐好。”

一道清冽微沉的男聲傳來，兩個團子瞬間像被點了位似的收攏哭聲，松開方遙的擺，老實地回到椅子邊，爬上去坐好。

方遙循聲看去，才發現角落還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他穿著海棠的長袍，坐姿風雅從容。墨發如綢，眼尾狹長，眸比常人淡一些，右眼下方一滴朱紅淚痣，俊絕塵。

海棠這種鮮亮的，子們常穿，方遙倒是第一次見男人穿海棠，奇怪的是穿在他上并不顯氣，更添妖異憐憐。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爹爹？

方遙蹙眉在腦海裏回憶了半晌，同樣對他全無印象。

承認他長得有些姿，是見過一面都會留下印象的程度，可也不至于讓三年抱倆。

或許是打量得太久，男人的目轉過來，二人視線相接，方遙不避不閃，提步走過去在他旁坐下。

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他。

方遙整理了下思緒，決定從頭問起。

“我失憶了，忘記了許多事，”側坐著看向他，不放過他的神變化，“我們是如何相識的？”

凡人男子嗓音溫潤，慢條斯理道：“七年前在青巖山下，當時你昏迷不醒，我救了你。”

那座古墟的口就在青巖山，地點沒錯。

方遙又問：“為何過了這麽久，孩子這麽大了才來尋我？”

“你當時只留下那枚玉佩和一個名字，我這些年去尋了許多宗門，一邊養孩子還要一邊賺盤纏，就一直尋到了今日。”

不是他不想來，而是養娃艱難、生活拮據，修仙者劍幾個時辰便能到達的地方，對凡人來說，可能要舟車勞頓數月。

方遙藏在袖中的手指蜷起，叩住了藤椅扶手。

其實那個玉佩的分量已經足夠，只是想再確認一遍。

饒是如此，仍一時難以接自己與一個凡人相好，還生了倆娃的事實。

方遙皺眉看著那倆還沒長到膝蓋高，一看就很難養的小團子，平日裏只會練劍，不擅于和孩子打道，更沒有帶娃的經驗。

于是沉默片刻，同他商量：“要不我們……一人一個？”

實在不行，倆孩子都可以留下，但無法接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方遙想著若他同意，可以多給他些靈石作補償。

然而那凡人男子聞言，眸輕擡，著的眼神裏沒有怨也沒有恨，端得溫如水，溫聲解釋道：“孩子們都習慣跟我睡了，若沒有我在側，會整夜哭鬧的。”

言下之意，并非我想糾纏你，可是倆個孩子還小，離不開我。

“……”

方遙徹底沒話說了。

“不怪大師姐，這真不怪大師姐。”大殿外，蘇明畫兀自搖頭嘆。

“你在念叨什麽？”景郁沒好氣道。

“就這個凡人的長相，誰看了不迷糊？真不怪我們大師姐鐵樹開花，了凡心。”

“大師姐才不是看臉的人。”景郁反駁。

“你們都在這裏做什麽？”一道頗威嚴的悉嗓音從後傳來。

三人同時打了個激靈，齊齊回頭，手忙腳地行禮：“師父。”

“想聽就正大明地進去聽，是你們大師姐的事，又不是外人，就這點出息！”

虞丘簡直沒眼看這三個聽牆角的弟子，徑直大步走進大殿，三人得了準許，連忙跟在他屁後面進了殿。

“掌門。”

“師父。”

殿裏的衆人齊齊起。

方遙沒想到師父會因為此事提前出關，當下更有些擡不起頭來的難為：“因弟子私事，擾得師父清修，弟子慚愧。”

虞丘擺擺手，并沒有責怪的意思：“為師清修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與你無關。”

他的修為止步化神境中期，已經十年有餘，并非閉關時間不夠，而是缺契機和機緣，否則就算清修百年也是無用功。

更何況，宗門招新在即，他遲早也要出關的。

虞丘在主位落座，衆人跟著坐下，方遙因為沒回完話，還獨自站在大殿中央。

虞丘開始著手理正事，他看了看左邊的方遙，又看了看右邊并排坐著的兩個娃娃，點頭道：“長得確實像極了遙兒小時。”

景郁在外面聽半天，此時臉憋得通紅，一副想開口又不進話的如坐針氈。

虞丘發現了，問：“景郁，你有話要說？”

“僅僅是長得相似，以及一件丟失的信，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師姐的孩子。”

此話一出，惹得虞丘和方遙齊齊皺眉。

虞丘記得很清楚，當年方遙在古墟裏失蹤，他派了許多弟子去尋，都快把古墟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這說明有極大的可能，當時躲進凡人城中了。

且那塊玉佩是方遙娘的，絕不可能隨便送人，再加上那倆孩子酷似方遙的容貌，這世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

這倆孩子八就是方遙的。

虞丘擡眼看向坐在倆孩子邊上的那位凡人男子，目凝頓。

心道難怪難怪，這容這氣質，連他巔峰時期都退讓三分啊。

那八可能瞬間就拔高到了十。

“我無需證明，我帶孩子來，為得是一家團聚，”那個凡人男子極冷地瞥了一眼景郁，隨後看向方遙，眼神裏多了幾分說不清的複雜緒，嗓音漸輕，不卑不中還帶著一恰到好的幽怨和委屈。

“……若不願相認，我便帶孩子們走，不必說些難聽的話。”

【作者有話說】

謝聽：是有點演技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