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響鈴后,電話被接了起來。
“喂?”
“……”
很明顯,薄祈翊是被吵醒的,聲音裹著惺忪的沙啞。
林之樾握著手機站在港城機場的玻璃墻前,著停機坪上來來去去的飛機,心跳也跟著起起又落落,過了好幾秒,才小聲說,“老板,新年快樂。”
薄祈翊以為只是來拜年的,低聲回:“新年快樂。今天也要拍戲嗎?”
“今天休息,明天才繼續。”
薄祈翊垂眼,心忖不早點說。
早點說,他昨晚吃完年夜飯就飛去南城了。
他聽到那邊的背景音有些許嘈雜,猜是出門了。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條曲著,手肘擱在膝蓋上抓了抓頭發,嗓音有些懶怠地問:“那你今天有安排嗎?”
“我……算是……有吧……”
薄祈翊淡笑:“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就算是有’?你現在不是在外面嗎?”
林之樾徐徐呼出一口氣,玻璃上倒映出泛紅的耳尖,聲音也低了下來:“我準備,去看看維港的日落……”
薄祈翊的作驀地一頓。
下一秒,那些模糊的背景音在聽筒里變得清晰。
機場廣播字正腔圓:“乘坐MU765次航班前往南城的旅客請注意,請到12號登機口排隊檢票登機——”
飛往南城的航班?這不就意味著,林之樾現在已經不在南城?
那在——
林之樾一字一句,聲音輕輕如訴,“但我聽說,不同位置看到的日落景觀不一樣,我想要四爺那天發給我的照片的那個角度……四爺能帶我去看嗎?”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都聽不見薄祈翊的聲音。
“……”
林之樾不自地屏住呼吸,握手機,幾秒鐘里腦海中旋轉過無數念頭,想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就這麼來了港城,會不會打擾到他?會不會破壞他原定好的計劃?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很輕浮?會不會……
可下一秒,那邊就響起料的窸窣聲。
“了到自售貨機買水,了找家餐廳吃飯,”薄祈翊的腳步聲混著鑰匙撞的脆響,“等我半個小時。”
“——我來接你。”
林之樾咬住了下:“嗯。”
·
引擎聲刺破港城正月的晨霧,薄祈翊一腳油門沖出門,驚到了在前院修剪花草的薄夫人。
“老四?!你一大早去哪兒……別開那麼快的車!”
薄祈翊沒聽到。
薄祈翊雙手握方向盤,三十分鐘的路程他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也多虧了正月初一的早上出行的人不多,不堵車,天公也作,一路綠燈。
他徑直駛機場停車場,想停好車再上航站樓接。
航站樓門口即停即走不能久留,他四尋找停車位,好運氣似乎到此為止,停車場里停滿了車,他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位置。
薄祈翊心浮氣躁,差點想把車丟在路中間,無意間抬起頭,就看到,大大的“D區”提示牌下,那道裹著米白羊絨大的影。
林之樾也似有所,抬起頭看向那輛游走的車,兩人隔著前擋風玻璃四目相對。
停車場也有風,吹了的發梢,的鼻尖被凍得通紅,卻在與他視線相撞的瞬間,綻開明晃晃的笑。
指著面前一個空車位。
薄祈翊結滾,把車停進位置,還沒停穩,已經小跑撲過來,薄祈翊快速推開車門,懷里便撞進帶著寒意的梔子香。
他下意識收手臂,下頜過冰涼的耳垂:“……怎麼不戴圍巾?”
“忘在劇組了……”林之樾仰起臉,這麼近的距離,能聞到他口腔中薄荷牙膏的味道。
他應該是匆匆刷牙洗臉,然后就趕過來。
太急了,所以胡子沒來得及刮。
;手去:“有胡茬的老板。”
薄祈翊到指腹的輕,心口仿佛被點燃了一團烈火,此刻燒得最為熾熱。林之樾說:“我們……”
但話沒說完,便被封住了瓣。
林之樾僵了一下,而后就放松下來。
停車場不算明亮的燈下,薄祈翊吻得克制又洶涌。
手指進后腦的發里,齒間輾轉著未盡的話——想問怎麼敢孤飛越千里,想訓怎能穿得如此單薄,但最終都化作掌心過后頸的溫度。
不多時又有車開進停車場,車燈晃過們,林之樾立刻躲進薄祈翊懷里,薄祈翊穿了羽絨服,拉開拉鏈,讓埋在他口的。
等車過去了,林之樾才紅著臉抬起頭。
薄祈翊垂眸看著,低聲說:“先帶你去吃飯,粵菜好不好?”
“……都行。”
車暖氣開到最大,林之樾捧著熱可可在座椅里:“你來得這麼急,還有時間做這個?”
薄祈翊系好安全帶:“拿我三姐放在桌上的。還沒來得及喝。”
薄鈺舒倒時差睡不著,薄祈翊下樓的時候,看到在客廳對著電視做帕梅拉,熱可可放在桌上,他直接順走。
“……”林之樾一邊不好意思一邊喝。
薄祈翊將車開到餐廳,結果餐廳并沒有開門。
他又開去別家,結果無一例外,都門戶閉。
林之樾看著那兩盞隨風搖晃的紅燈籠,笑出聲:“不是說帶我去吃粵菜?”這是吃閉門羹吧?
薄祈翊無奈莞爾:“正月初一。”
放過辛苦了一年的勞人民吧。
“那怎麼辦?”林之樾誠實地說,“我從昨晚到現在。”
薄祈翊并沒有考慮多久:“回家吃。”
他的家,林之樾去過一次的那個家。
薄祈翊方向盤右轉,開向港島南部的貝沙灣。
林之樾想起自己上次來這里時的事,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莫名其妙地想到,上次是帶了沒用上,這次要用了卻沒帶……啊呸呸呸!
誰要用了?!
抿了抿,從自己這邊的車窗倒影里,看開車的薄祈翊的側臉,忍不住彎起。
薄祈翊將車開到一棟別墅前停下。
林之樾發現門前的花圃里種滿了白山茶花,上次還沒有這些:“四爺剛種的?”
“我媽們種在薄公館,最近花期,全都開了,放不下,就送了一些到我這里。”薄祈翊解開安全帶時,手背過手背,“這是‘雪塔茶花’,也‘觀音白’。”
林之樾也下了車,走過去看花:“很漂亮啊,白乎乎的,像棉花。”
花苞碩大,多層花瓣,蓋滿枝頭。
薄祈翊則是在看林之樾,他愿意接這些花,也是因為它們,白。
·
開放式廚房里,男人挽起袖子的樣子,比彈鋼琴時還要蠱人。
林之樾站在中島臺邊,看他握著菜刀,利索地將蝦開背去線,作之練,堪比十幾年的老廚師,有些震驚。
“上次輝叔說四爺會做飯,我以為只是說說,原來四爺真的很會啊。”
“沒有那麼夸張,會幾道家常菜而已。”
林之樾洗手幫忙:“那一開始是什麼契機,讓四爺這樣的人,想學做飯的呢?”
“我媽喜歡研究菜譜,小時候經常看做,大概知道怎麼弄。后來自己出國讀書,吃不慣白人飯,就索著自己做了。”
薄祈翊突然抬起眼,眸深邃如淵,“今晚帶你去薄公館吃飯,應該會親自下廚,的手藝更好,你嘗嘗。”
瓷勺“當啷”磕在料理臺上,林之樾險些翻糖罐,口而出:“這麼快就要見家長?”
不對!
跟三夫人本來就是有聯系,大過年去拜個年,留下吃頓飯,很正常啊。
提“見家長”才是想太多。
林之樾:“我的意思是……”
“你沒誤會。”薄祈翊聽要補充解釋,就知道想說什麼。
他凈手指,修長的形俯下來,影籠罩住,“等你拍完戲,就換你帶我去見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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