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罵自己背叛了,背叛了他們的。
可梁冀知曉,從來都沒有所謂的。
其實上輩子,第五年開始,他就早早有了記憶。
那時的他跑回京城,見到了。見到一素,在相國寺給自己祈福的樣子。
那時,他連死都是奢求,他多麼想自己從沒被救下,寧願渾漉漉的死在赤水裡。
至他在心裡是一個英雄。
……
上輩子,他來不及了。
這輩子,也是晚了。
梁冀一直都知曉,盈時與他一樣,早早有了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那般的恨自己。
這是的報復,亦是老天的懲罰……
漸漸地,梁冀耳畔竟出現了的聲音。
“都說了婚前不能再見面的,你怎還來?”
“等會兒我叔叔看見了,要拿著子趕你下來!”
年從窗前樹上跳下去,揚起恣意地笑:“我是來看自己新娘的!”
“盈時,我要隨著京師一同去收復河去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在婚期到前趕回來,要像我父親兄長一般為你掙來功名,給你掙來誥命!”
“總之,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
盈時,真是抱歉啊。
原來,我答應你的都沒做到。
第115章 正文完
梁昀聽聞梁冀遇難的消息, 連夜率領輕騎回援。
日行百里,終還是晚了一步。
戰馬嘶鳴,這場魏博通敵胡後心策劃的圍剿, 這場天羅地網, 寧州損失慘重, 幾乎無人生還。
三日,能守三日, 已是極限。
梁昀早已厭煩了無休無止的戰爭。
可沒有人給他拒絕的機會。
縱心中悲慟難抑,然國難當前,重任在肩。他心燃氣熊熊烈火,命人收斂舜功骨。
後領著大軍,如猛虎出山般向敵軍發起了進攻。
大軍洶湧回援,顯然已是胡人預料之外。數以萬計黑的騎兵兩冀擴張, 宛如一隻翔的鷹隼, 直衝而來。
冬去春來, 數月景。
一年間數場戰爭, 流河白骨堆。
……
時靜悄悄的, 一日又一日過去。
河東府上先前人心惶惶,然而隨著一場又場戰勝的喜訊,眾人許久的憂愁也一擁而散。
聽聞魏博實力大損,爪牙紛紛狼狽而逃退出魏州,甚至魏州一隅。而今無人敢逾越一步,更無人敢主挑起戰爭。
隨著北地戰一連勝利。這勝利來之不易, 卻是無數人的鮮和生命換來的。
老邁的父母失去了兒子,年輕的妻子失去了丈夫,嗷嗷待哺的孩子失去了父親。
從春至夏。
暖高懸,和風輕拂。
時局緩緩平穩後, 城中百姓忽聞大軍得勝凱旋之訊,恰似一石激起千層浪,剎那間,滿城皆沸。
街頭巷尾,人人奔走相告,城門日日人頭攢,比肩接踵。
……
河東,平城。
外邊兒的戰火倒是再沒燒進來。
最初魏博尚在時河東常有驚心魄之事,盈時也是日日提心弔膽,後隨著時局漸漸推進,魏博實力大減,早已自顧無暇。
河東才算真正安定下來。
雖如今旁州府依舊不減,可自那場安邑之戰,河東那場足足剿滅魏博四萬大軍的風偉績,足以世人對河東這地界肺腑生寒,而生畏。
這一年間近乎都是梁氏一門將實力雄厚能改天換日的魏博都打的丟盔卸甲,退回魏州。
各再是,誰也不敢對河東再起心思。
這裡幾乎已經是世的一桃花源。
盈時除了擔憂梁昀以外,在河東的日子並不算難熬,甚至是有的隨自在。
轉眼大半年過去,快兩歲的融兒長的很快。
滿了周歲後,幾乎一日一個模樣,他很快學會了走路,雖因量矮小,又有些圓潤,走起路來還不是那麼穩。
他也會說話了,會說很多詞,會含含糊糊卻能表達出完整的意思。
每天早上,融兒總是醒來的比盈時還要早。桂娘教他不要鬧醒了母親,他便也很聽話,會在盈時睡覺時安安靜靜待在床榻邊。
有時候等不及醒來,也會自己掉小鞋,艱難爬上床睡在阿娘邊。
等阿娘醒了,融兒總會第一時間甜甜的,聲氣喚一聲阿娘。
融兒很乖,有好吃的東西總會惦記著盈時,惦記著盈時有沒有吃過。
盈時有時候晚上起床對著月亮發呆,這孩子明明睏倦的,也會第一時間從他搖床里爬起來,跑來母親邊陪著母親一同發呆。
連桂娘都悄悄說,融兒像是一隻離不開阿娘的跟腳小狗呢。
盈時時常承認,自己每天都要被自己的崽子給治癒無數次。
夏日午後總是多疲乏,屋婢都走了,盈時哄睡了融兒,自己便也躺在臨窗榻邊上小憩。
六月,花枝柳影。
日過雕花窗欞,灑下斑駁影,影映在潔淨姣的面頰上。
今日穿了一柳的輕羅紗,大袖裾如雲霧般輕。雙眸輕閉,長長的睫羽如同一對蝶翼,往眼瞼上投下淡淡影。那緻瓊鼻之下,一張艷紅的瓣像是沾了一層。
飽滿的瓣,似乎夢中輕囈。
這一覺,盈時睡的十分安穩,什麼也沒夢見,直到察覺手心裡的,難的。
還以為是融兒先睡醒了,如今來撓呢,嘟囔著讓他別鬧,可那意依舊不停。
盈時困頓地睜開眼,目剎那間定住了,再也移不開。
一道拔的影迎著天,立在塌邊。
夏日驕高懸,男人上帶著屋外微熱的風。他一玄,量高大修長,勻稱實。他似風塵僕僕而來,素來雅正的面孔也生出一層青胡茬,卻也難掩一清冷高華。
他就這般立在榻邊,垂眸凝視著,糙的指腹在的手掌心緩緩挲。
盈時像是一個得了好東西不可置信的孩子,圓眸眨了又眨。
沙啞的笑聲從他嗓間溢起,梁昀抬眸起來,雙眸像是含著霧一般看,嗓音溫和:“怎的,不認得我了?”
盈時臉頰因夏日的溫熱而泛著淡淡的紅暈,宛如天邊的晚霞,艷滴。
整整一年。一年以來夫妻分離,所有恐懼,害怕與擔憂,頃刻間都化為烏有。
驚訝一聲,便眉眼彎彎撲去了他懷裡。
“你回來了!”先前見到他還是一副驚喜的模樣,可口而出的呼喚,卻有了哭腔。
思,對待喜歡的人,總是再也撐不住堅強。
“很疼嗎?”他微微送開,重新凝起的手掌。
娘子的手心裡,赫然紅的傷疤。
不重,淺淡的劃痕。
他都知曉,那是去年傷留下的疤。
梁昀心裡不由得一,那樣怕疼的娘子,一定流了許多眼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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