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安裝上，餘煒彤還沒發現什麽異常，就先接到了喬靜的電話。

    晚上下班餘煒彤匆匆回了公寓，剛一進門就聞到了飯菜香，關門的作下意識放輕，站在玄關沒，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進門就能吃飯的日子了。

    “回來了？愣著幹什麽，飯都做好了。”

    喬靜白皙的臉上妝容致，穿一件刺繡連，長發一半挽起，一半散落在肩上，氣質高貴典雅，即便上套著廚房裏的圍，手上端著湯碗，可餘煒彤還是覺得不屬於這裏。

    餘煒彤把背包放下，邊換鞋邊說：“還有什麽我來拿吧，您歇歇。”

    喬靜那雙與餘煒彤極為相似的眼睛閃了閃，裏麵的暗淡了一分，說道：“沒有了，都拿出來了，你去洗洗手。”

    餘煒彤抿了抿嗯了一聲，直接去了洗手間。

    等從洗手間出來，喬靜已經擺好了碗筷，還給兩人一人倒了杯紅酒。

    餘煒彤的視線落在紅酒上，這裏是沒有紅酒的，紅酒的味道有點，不喝，更啤酒。

    收了收思緒，餘煒彤來到餐廳，母倆相對而坐。

    一時間誰都沒有輕易開口，沉默了一會，餘煒彤先舉起酒杯往前送了一下，笑著說道：“媽，你今天辛苦了。”

    餘煒彤的眉眼俱是笑意，而在餐桌下的左手卻的攥了拳。

    喬靜剛剛一瞬間的失落瞬間被兒的笑臉治愈了，高興的跟餘煒彤了下杯，說道：“快點嚐嚐，一會涼了。”

    餘煒彤先是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裏細細品嚐，然後眼睛一亮，點點頭讚道：“還是媽媽的手藝好。”

    喬靜忍不住笑了出來，又給盛碗湯，說道：“慢點吃，媽媽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餘煒彤點頭應好，然後把每個菜都嚐了一遍，真的很好吃，很有小時候的味道。

    在餘煒彤的記憶裏，從十二歲以後，喬靜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早餐一般都是梁叔做，中午大家都各自在單位或者學校解決，而晚餐梁家是有請做飯阿姨的，周末休息也是梁叔做飯的時間多，像現在這樣，喬靜單獨給做一桌子菜，是很久沒有過的事了。

    餘煒彤越吃越覺得好吃，始終把裏塞的滿滿的，每當喬靜讓慢點時，就像一隻塞滿食的倉鼠一樣，瞇著眼睛，一臉愜意的笑。

    喬靜一開始還很開心，可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連忙手握住餘煒彤的筷子，說道：“好了彤彤，不吃了，以後媽媽再給你做。”

    餘煒彤一手拉開喬靜的手，又夾了一筷子菜塞裏，這才滿足的放下筷子。

    看喬靜紅著眼睛，連忙說道：“這樣吃才爽”，裏塞的太滿，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清楚：“媽你不用擔心我，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你就放心跟梁叔出國吧。”

    喬靜的表一瞬間從心疼變了震驚，心裏突然下沉了一下，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兒，餘煒彤瞇著眼睛對笑了一下，臉上沒有一傷。

    今天下班的時間，餘煒彤到了瞿睿，可能他還是很在意那天在食堂被下麵子的事，今天直接對餘煒彤拋下一個炸彈。

    “聽說梁叔接了實驗室的邀請，他們訂好哪天出發了嗎？”

    餘煒彤看不到自己當時的表，但是從瞿睿那略帶憐憫，仿佛在說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可憐的表裏知道，那時一定蠢了。

    實驗室，是國排名第三的醫學實驗室，梁叔既然接了邀請，那喬靜無論是作為他的妻子還是助理，都會和他一起出國。

    餘煒彤當時反應過來後直接送了瞿睿一個白眼，然後就開車走了，急匆匆的到家，迎接的是滿屋飯菜香，那一刻，餘煒彤覺得莫名有點像部隊魔鬼周時，那名小戰士說的，最後的晚餐。

    喬靜在短暫的震驚過後有點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兒，躊躇說道：“彤彤，媽媽想讓你跟我們一起出國。”

    餘煒彤挑了下眉，笑著說道：“媽，還是別了吧，我不喜歡吃西餐。”

    “慢慢習慣就好了，那邊…”

    “媽”，餘煒彤打斷喬靜的話：“您知道的，我不會離開的，我爸還在這裏，您有梁叔，他很您，梁沐也很孝順，不需要我擔心，可是我爸隻有我了。”

    喬靜對於前夫在兒心中的重量高過自己這件事明顯心存芥，聞言皺了皺眉說道：“可是你爸已經不在了。”

    餘煒彤呼吸一窒，隨後看向喬靜的目帶了些無奈，笑了笑，說道：“媽，您知道為什麽這些年我們的關係越來越遠嗎？”

    喬靜愣神的看著兒，餘煒彤接著說：“媽媽，您的心裏有很多人，除了我，還有梁叔，梁沐，而我爸的心裏隻有我，您知道的，我從小就很霸道，我的東西隻能是我的，包括父母的，媽媽您把您的分了三份，一份給我，一份給梁沐，還有一份…”說道這裏餘煒彤頓了頓，喬靜的表有一不自然。

    餘煒彤假裝沒看到的不自然，繼續說道：“可是爸爸給我的是全部的”。

    說道最後餘煒彤的聲音有點，帶了委屈：“媽，是你先毀約的。”

    明明說好了是唯一的孩子，可是後來有了梁沐，有了那個沒機會出生的孩子。

    餘煒彤覺得，在媽媽這裏，被拋棄了兩次。

    “媽，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很這樣的自私。”

    喬靜失神的看著坐在餐桌對麵的兒，的眼睛真的和自己很像，可是也隻有眼睛像了。

    原本喬靜還想問兒不和自己親近，是不是因為瞞了餘晉璋車禍的消息，現在來看那隻是其中之一。

    喬靜突然有點懷疑，這些年看到的那個開心快樂的餘煒彤，真的開心嗎？的再婚真的對孩子沒有傷害嗎？

    餘煒彤本以為喬靜會在這住一晚，或者是開車送回去，沒想到們剛聊完，梁叔就過來接人了。

    麵對母親說的一起下樓的提議，餘煒彤搖了搖頭，說道：“媽，沒有人會真正喜歡妻子和前夫的孩子，我就不下去了。”

    喬靜的子晃了晃，不可置信的看著：“彤彤，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叔叔？”

    餘煒彤扯了扯角，眼神暗淡了一分：“我開玩笑的，這不是想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壞家夥，然後沒有後顧之憂的出國嘛。”

    喬靜不悅的說了餘煒彤幾句才下樓，顯然已經忘了之前母之間的那段談話，隻剩下對兒不尊重丈夫的不滿。

    喬靜走了，餘煒彤在門口呆立了一會才回到餐廳繼續吃飯。

    四菜一湯著實不了，直到撐得肚子難，餘煒彤才放下筷子，手背隨意抹了下，角紅燒排骨的醬被抹到了臉上，粘粘的，餘煒彤打開手機相機當鏡子照，等幹淨之後，突然對著鏡頭扯了扯角，說道：“真是個壞家夥。”

    今天就是故意要在喬靜心裏埋下一刺，即便這刺本就不會起到作用，可依然固執的認為，這是對梁家父子搶走媽媽的報複。

    如果說餘煒彤這輩子最不幹的事，那絕對非刷碗莫屬，看著一水池油膩膩的碗和盤子，餘煒彤眼睛裏沁出水珠。

    六十多平的公寓裏，隻有餘煒彤一個人孤單的站在廚房裏刷碗，時不時的還要用手腕抹一下眼睛，吸鼻子的聲音更是頻繁響起。

    顧思齊打來電話的時候，餘煒彤剛剛收拾完坐在沙發上發呆，眼睛被的紅彤彤的。

    “喂？”

    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讓顧思齊皺了皺眉：“發生什麽事了？”

    餘煒彤吸了下鼻子，不滿道：“人吃飯為什麽要用碗？好難刷，煩死了。”

    顧思齊聽到說煩死了時明顯的音，呼吸一窒，連忙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餘煒彤仿佛聽不到他的問題，接著說道：“我要買一個洗碗機。”

    顧思齊此時站在辦公室窗前，他們剛剛到駐地，他第一件事就是給打電話，想問問有沒有收到花，沒想到電話打通了，對麵的人卻好像在哭，雖然的話像是在抱怨刷碗這樣的小事，可是顧思齊就是知道，現在很傷心。

    如果可以，顧思齊是很想出現在麵前的，可眼前這個不足二十平米的辦公室，就像是一個牢籠一樣，將他困住無法移。

    “好，那就買一個洗碗機。”顧思齊看著窗外經過的戰士，對著手機說道。

    餘煒彤吸了吸鼻子，這才意識到這人可以打電話了，連忙問道：“你忙完了嗎？”

    顧思齊嗯了一聲，說道：“最近應該不會很忙了，花收到了嗎？”

    餘煒彤甕聲甕氣：“你沒看到微信嗎？”

    “還沒來的及看，剛到駐地。”

    餘煒彤哦了一聲，說道：“收到了，花很漂亮，我很喜歡，但是，是不是有點浪費錢？”

    顧思齊愣了下，隨後輕笑，男人低沉的笑聲通過話筒傳到餘煒彤的耳朵裏，讓的心好了一點。

    “餘記者，我當兵這些年，還算有點積蓄，一點花還是買的起的。”

    餘煒彤耳朵熱熱的，也笑了下說道：“那也不能天買啊。”

    顧思齊笑笑沒反駁的話，而是放輕了聲音問道：“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餘煒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你能給我唱首歌嗎？你的聲音有點好聽。”

    “什麽歌？”

    “寶貝”

    顧思齊沉默了一下：“我沒聽過，給我半個小時學一下可以嗎？”

    餘煒彤沒想到他會答應，現在聽他要現學，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一天天淨事。

    “你不會就算啦，我又不想聽了。”

    “給我半個小時”，顧思齊說完就掛了電話。

    餘煒彤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默默發呆。

    半個小時後，顧思齊再次打來了電話。

    餘煒彤剛一接通，對麵的歌聲就傳了過來。

    “我的寶貝寶貝”

    “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

    坦白講，顧思齊的聲音很有磁很好聽，可是歌唱的真的不怎麽樣，沒什麽不說，甚至唱出了部隊拉歌的覺。

    可就是這個男人沒什麽的歌聲，讓餘煒彤眼淚又落了下來，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說道：“什麽啊，唱的一點都不好聽。”

    顧思齊的歌聲停住，現在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知道餘煒彤不是真的嫌他唱的不好聽，隻是在難過，可是他卻沒辦法安。

    不知道為什麽，顧思齊突然就想到了那天的一家三口，總覺得今天的所有委屈傷心都來自他們。

    顧思齊深吸了口氣，緩解心裏的鬱結，說道：“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餘煒彤說了句在家，然後把地址告訴他，帶著鼻音問道：“幹嘛？”

    顧思齊隻說了一句等著，就掛了電話。

    餘煒彤再次被掛斷電話，眼淚又忍不住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