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天休息，沈霧也就沒回旭東國際。

到家洗了個澡，從屜里拿出小零食，就那麼毫無形象地躺在沙發上，一邊看恐怖片解說，一邊同明初曉聊微信。

明初曉前男友出院了，也終于解放，正好周六，便想約沈霧吃飯。

Yola：【你不嫌熱啊。】

明初曉：【出來聊聊天嘛。】

聊聊天，估計又是有了什麼新的煩惱。

Yola：【附近可約，不去酒吧。】

明初曉：【好，晚點我來接你。】

平板里，片子解說結束，自跳轉到下一部。

也就是一段開場白的功夫，手機進來通電話，是沈英打的，說是鄧亞軍進醫院了。

沈霧沒被恐怖片嚇到，卻被這消息嚇得差點跳起來，立刻關空調關平板又去換服，拎著包急沖沖往醫院趕。

路上想起和明初曉的約飯，趕又在計程車上給發信息，明初曉一聽約飯黃了，忙問出了什麼事。

沈霧心急如焚，直接回了一段語音：【鄧叔叔給店里裝監控的時候摔了，骨折，現在在醫院。】

明初曉也被嚇到：【嚴重不？摔哪兒了？】

Yola：【摔了，況還不清楚，我媽剛拿到片子。】

明初曉安：【你別急，先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我說。】

Yola：【好，那先這樣吧，改天咱們再約。】

到醫院是半小時以后，三甲大醫院，永遠的人滿為患。

計程車本不進醫院門口的支路，沈霧便在幾十米開外的路口下了車，自己走過去。

往前不遠有家小商店，門口站了個人，金披在他后，他在逆的影中，低頭指了指玻璃柜里的煙。

世界是盛夏的彩，這人卻像最濃烈的一筆墨，黑黑，只有腕表是銀的，套在他清厲的腕骨上，考究又松弛。

沈霧以為自己看錯。

但當對方付完款轉，才發現確實是徐宴行。

紅燈變換，人如織。

徐宴行與對視片刻， 問：“怎麼在這兒？”

沈霧走到他面前，也躲進樹蔭里，“我叔叔摔到了， 徐總您呢？”

“來看朋友。”

“哦……”沈霧在原地默了默，“您是進去還是回去？”

“進去，”徐宴行并沒錯眼底的焦急，“一起吧。”

沈霧點頭。

進去的路上沈霧又接到沈英電話，說是鄧亞軍的得做手，但醫院沒床位，建議轉院。

大太曬著，沈霧覺自己快要上火了：“轉去哪里？骨科醫院？骨科醫院那麼遠，而且床位也很張吧……媽你先別急，等我過來，一會兒我找找骨科醫院電話，問問那邊有沒有床位。”

努力抑著擔憂，盡量使語氣鎮定，照著海藻般的長發，額前幾縷已然汗。

徐宴行走在右邊，不聲看著。

“嗯，好，我已經在樓下了……三樓麼？你不用接我，我能找到。”

掛斷電話，徐宴行問：“什麼況？”

“骨折得開刀，但是現在沒床位，醫生建議轉院。”骨科醫院當然也好，可有沒有床位是一個問題，而且距離遠，不方便家屬往返照顧。

前面分路，徐宴行要去住院部，他站在樹蔭里停了停，看沈霧：“掛的哪個醫生？”

“說是個副主任醫師，”沈霧幾步上臺階，無意多聊，“徐總，我先走了。”

徐宴行點點頭，出手機往另一條路走。

沈霧一路穿過大廳去等電梯，病人實在太多，最后還是選擇爬樓。氣吁吁找到地方，就見沈英提著影像科袋子站在走廊里，鄧亞軍則坐在墻邊的椅上。

最先注意到的是鄧亞軍，他拉拉沈英：“小霧來了。”

沈霧趕跑過去，“鄧叔你現在覺怎麼樣，能坐得住嗎？”

“傷到又沒傷屁，”鄧亞軍反而比母倆更鎮定，“跑上來的？先歇歇。”

沈霧哪里歇得住：“不是說轉院？別耽誤了。”

往診室里看了看，里面有位上了年紀的男醫生，正坐在電腦后面打電話。

沈霧想咨詢下轉院的事，于是就站在門口等。

過會兒醫生接完，抬頭瞧見：“鄧亞軍家屬？”

沈霧和沈英都走了進去，就聽這位老主任說：“你們運氣好，不用轉院了，科里想辦法給你們騰了張床位，趕去辦手續吧。”

柳暗花明，沈霧先驚后喜，剛謝完老主任，又聽他說：“不過騰出來這張床是單人間，費用可能會高點。”

高點就高點吧，醫保有報銷，又不是負擔不起，盡早把手做上才是要事。

沈霧連忙去辦手續，辦完手續同沈英推著椅把人送去了病房，確實是單人間，而且這單人間比想象的還要寬敞舒適。

這會兒已經接近五點，住院部逐漸變得清靜，沈霧坐在陪床的小沙發上吹了會兒空調，浮躁的心慢慢平靜。

不久管床醫生過來，代了一些事，護士也進來給鄧亞軍扎針輸。一切忙完已經很晚，沈英說要回家拿東西，沈霧便下樓買飯。

出病房的時候聽見隔壁有談的聲音，恍惚似說什麼謝的話，很悉的語調，直覺令扭頭看去。

只是說話的人在病房里，只能看見投在地上的影子，過會兒有人從里出來，居然是剛才在門診的那位老主任。

老主任瞧見沈霧，目在臉上停了停，隨后點頭笑笑，很快離開。

沈霧還想往隔壁病房看。

“杵這兒做什麼？走了。”沈英催。

沈霧“哦”了聲，跟沈英一起去乘電梯。

在醫院對面的飯館炒了幾個菜，拎著兩大口袋回病房，鄧亞軍輸了止疼藥，正躺在床上小憩，聽見靜睜開眼，便看見額頭汗津津的繼。

他是在沈霧十六歲時跟沈英在一起的，那會兒他覺得沈霧已經長大，并沒抱太多希，覺得孩子會多親近自己。

他只是本本分分對這娘倆好，既不表現得自己像外人，更不會用男主人的份去要求沈霧什麼。當然沈霧也很懂事，接他很快，重組家庭從生疏到悉過渡得十分自然，他為此到滿足。

但直到這一刻，看見沈霧為他傷的事跑上跑下，“家人”這個詞，忽然就變得象化了。

鄧亞軍不可能不容。

他看著拆包裝的沈霧，溫聲說：“你先歇著，飯等你媽來了一起吃。”

沈霧：“那你先吃點水果，剛樓下買的。”

鄧亞軍“哎”了聲：“小霧，辛苦你了。”

沈霧笑：“一家人不說這些。”

晚點沈英拿了臉盆巾一應品來，一家人便坐下來把飯吃了，吃完，沈英要在這邊陪床，就催沈霧回去休息。

這邊確實沒沈霧什麼事了，把垃圾收了起來，起離開。

出來的時候，隔壁病房門敞著。

里面飄出幾句英語念白，像是誰在看電影。

鬼使神差的，沈霧往隔壁病房走了兩步，隔著敞開的門，瞧見病床上坐著個面孔悉的男人。

是那個酒吧老板，徐宴行的朋友。

腦子里忽然浮現出傍晚聽到的那道聲音，同時也想起徐宴行說他今天來看朋友。

所以傍晚時候，隔壁病房跟老主任說話的真是徐宴行？

他在謝什麼？

沈霧剎那間涌起一些奇怪的覺，也不控制地產生出某種猜測，但又覺得無緣無故應該不至于，更何況酒吧老板也在住院，徐宴行替朋友向醫生道謝也說得過去。

在走廊上站了會兒，收回視線，轉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