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沈霧被電話鈴聲吵醒。

窗簾隙進的灑在臉上，令整個人緩不過神來，側枕的姿勢迫著腔，使得呼吸也有點飄。

這樣的狀態里，接通電話，對面人聽見嗡噥的嗓音，沉默了下：“還沒起？”

清冽低回的男聲飄進耳朵，沈霧猛然睜眼，意識到來電是誰后，清清嗓子：“起了。”

人瞬間清醒。

“給我個地址，我一點來接你。”

沈霧瞅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半，連忙翻起床，同時把地址報給了徐宴行。

時間有點趕，沈霧匆忙去洗漱，沈英聽見靜，從廚房里過來，“著急忙慌的，你要出門？”

沈霧抹著面霜，“嗯。”

“跟誰？”

沈霧不吭聲，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沈英，于是沈英就懂了。

欣一笑，轉繼續忙手里的活，沈霧幾下抹完臉，這才去餐廳。

一切收拾齊整差不多也到了一點。

沈霧上完洗手間，正好徐宴行的電話打了過來。

拿包出門，臨走前被沈英住，倒也不是叮囑什麼，只是提醒：“記得照片。”

已經忘記這茬的沈霧：“……”

五分鐘后，沈霧下了樓，徐宴行的車等在南門口，拉開車門坐進去，轉頭看邊的男人。

徐宴行今天穿了件白襯衫，黑長，頭發打理得清爽干凈，瞧著不太像是要“約會”。

沈霧再看看自己上的短服短，問：“我們去哪兒？”

徐宴行目從雪白纖細的腰上收回，“朋友的莊園。”

“那我要回去換服嗎？”

“不用，”徐宴行開始調頭，“這樣好。”

沈霧瘋狂眨兩下眼皮，扭頭看窗外了。

車廂很快安靜下來，徐宴行專注開車，沈霧則靠著椅背欣賞風景。

漸漸的，車駛離鬧市區，開上高速，四十多分鐘后，下高速，停在了一莊園門口。

莊園很大，倚靠青山，青山腳下還有片馬場。徐宴行從口進去，直接把車開到不遠的一棟會所，里面立刻就有泊車員出來接車。

徐宴行把鑰匙出去，領著沈霧往會所里走，一個風姿綽約的人走出來，打招呼：“徐公子，歡迎臨。”

徐宴行問：“崔總在里面嗎？”

“剛到，我帶二位過去。”

徐宴行頷首。

從大堂進去，左邊是下馬場的電梯口。沈霧跟在徐宴行后，新奇地打量著周圍金碧輝煌的一切。

徐宴行聲音輕淡地同介紹：“莊園主人是我爸朋友，馬場也是他私人的。”

沈霧收回視線：“今天大徐總也來了？”

“放心，沒有。”

沈霧點點頭。

等下了電梯，視野就變得格外開闊了，往前是平坦的天馬場，兩邊則是帶臺的包廂。

人指指右邊說：“崔總在那里，您現在要過去麼？”

徐宴行沒著急過去，而是指指沈霧，讓人先帶去換騎裝。

過會兒沈霧換好服出來，就見徐宴行正跟幾名穿著polo衫的男人寒暄，不知聊到什麼，他掀眉一笑，側影清雋瀟灑。

那是他在生意場上的狀態，褪去日常的冷淡漠然，沾幾分金錢熏出的貴氣，更多是運籌帷幄的從容與篤定。

沈霧在這一刻生出點階級不同的差異。

很快，徐宴行轉過頭來，意會，抬過去。

走近后徐宴行介紹起其中一位男人：“沈霧，這位是崔總。”

“崔總。”沈霧站到他邊，抿一笑。

崔總年約四十五六，氣質儒雅，他上上下下打量沈霧一遍，笑道：“還是第一次見阿宴你帶姑娘來玩。”

又對沈霧說：“來了就別拘束，有什麼事吩咐一聲就行，對了，要不要去騎馬？我兒有匹馬，正適合你們孩兒騎。”

徐宴行低聲問：“會騎馬嗎？”

沈霧搖頭：“不會。”

“不會沒事兒，我個人帶你，”崔總很熱心，朝走廊上一位男侍應生招招手，“阿凱，帶這位小姐去馬舍挑馬。”

沈霧看看跑來的侍應生，又看看徐宴行。

徐宴行讀懂眼底的拘謹，微微扯道：“崔叔叔，我陪去吧，先失陪下。”

他走在前面，沈霧跟其后。

馬舍這邊有十幾匹馬，馬應是得了信，等人一到直接把他們帶到了一匹小棕馬面前。

“這是Hailey，荷蘭混馬，格溫順，很適合生騎。”

沈霧好奇去看Hailey，它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全被、鬃澤亮，飼養得很好。

徐宴行走到小馬旁邊，骨節纖長的手指輕輕Hailey的腦袋，“到我這兒來，它脖子，敢嗎？”

沈霧早就心，站到他邊試探著去，見小馬乖巧地任，膽量不由大了起來，“它好乖。”

徐宴行轉眸看，眼底蓄點清淡笑意。

“我都舍不得騎它了。”

“……”

笑意約放大，他松開手，轉讓人給馬上鞍。

裝備戴好，馬幫忙牽出馬舍，沈霧見徐宴行沒選，不由問：“你不騎？”

“先帶你轉轉。”

沈霧看看周圍放馬的小隔間，“你平時經常來嗎？”

“很，興趣不大。”

“那你喜歡做什麼？”

徐宴行轉眸看。

意識到自己似乎問過界了，沈霧迅速移開視線，跟上了前面馬的步伐。

崔總的馬場屬私人質，這會兒里面寥無人煙，只有兩個工作人員在維護馬場護欄。

進去后，馬將腳蹬拽好，指導沈霧：“您握住韁繩，順手抓一縷鬃，先左腳踩上來，腳尖別頂到馬肚，右手抓住后鞍橋，對，使點力。”

沈霧依言照做，一次便功上馬，馬很會捧人，直言膽量足，很有天賦，夸得眉眼彎彎，忍不住地笑。

正當馬準備帶先轉一圈時，徐宴行上前，手接韁繩，“我來。”

馬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一瞬，乖乖遞上。

午后的日頭漸漸打斜，山脊投下的影子慢慢開始變窄。徐宴行牽著在馬場里轉，影芒時而變迭，沈霧也從張的狀態中慢慢放開了膽。

噠噠馬蹄聲中，低頭看旁邊握著韁繩的男人，輕聲喊他：“徐宴行。”

男人抬頭。

“我可以跑嗎？”

“不可以。”

“……”

徐宴行領往山腳方向走，山風徐徐，起低磁沉穩的聲音：“沒騎穩就想跑，真想跑多練練再說。”

沈霧想起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那金碧輝煌的會所，馬舍里來自世界各地的寶馬良駒，嘀咕道：“我可練不起。”

原只是默默吐槽，聲音也不大，偏偏這一隅格外靜謐，于是徐宴行便也聽見了。

他步伐頓一下，仰臉看來，恰此時小馬從背走進里，變幻的影令他微微狹眸，再一凝，便對上沈霧在下側轉過來的臉。

鼻尖、發梢金躍，一截雪白的頸天鵝般立筆直，徐宴行平靜凝視，眼底如一池深不見底的湖水，過幾秒，才移開。

他淡聲：“真想學，下次再帶你過來。”

草絮被風卷得簌簌作響。

沈霧心跳微悸，攥了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