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5 謝珩的真正目的

謝珩手指著輿圖上嵐城到上京的一條線, 最後又往後挪了一截，落在上京往東的寧城位置。

“寧城位置特殊，在大蒼山的環抱之中, 這裏地勢複雜，易守難攻, 除了通往上京的這條路, 再繼續往東走，就只有一條峽谷可以通過。”他指著峽谷的位置, “這裏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南王世子賀蘭量道, “侯爺是想把赤翎人引到這裏？”

謝珩搖了搖頭，“赤翎人沒有那麽傻。”他道, “新繼任的這位爾特雖不及鐵木，但也不容小覷, 況且, 都追到這裏了, 與其冒險穿過峽谷追擊，不如返回直接占領上京，畢竟地盤也已經足夠大。”

賀蘭量皺眉, “那侯爺是想……”

謝珩淡淡道，“攔住太後皇上和徐首輔的退路。”

衆人一愣, 萬萬沒想到這條路竟然是給自己人準備的。

“如今赤翎勢如破竹，若攻到上京，你們覺得皇上太後和徐首輔會怎麽做？”

賀蘭晫口道, “逃。”

謝珩嘲諷一笑，“對，他們會逃, 帶上所有的兵馬往東跑。”他點了點寧城峽谷的位置，“徐首輔定然會看上這險要，從這裏往東逃。所以我要斷了他們的後路，將他們困在寧城。”

賀蘭量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樣一來，他們沒有退路，就只能全力抗敵。”不，全力還不夠，怕是得拼上命。

謝珩笑了笑，而後又指著上京，“但同樣，赤翎就算暫時攻不下寧城，依舊可以退回占領上京稱皇，”他看著南王，“屆時，南之地就不再是大郢的封地，而是赤翎旁邊的小鄰居了。”

南王沒理會他的恐嚇，而是盯著輿圖，指著上京通往寧城中間的一個地方，“所以，我們要在這裏堵住赤翎的後路，對嗎？”

謝珩這才道，“既然他們敢打進來，那我們就來個兩面夾擊，甕中捉鼈，永絕後患，王爺覺得如何？”

覺得如何？事到如今，他們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衆人也明白過來謝珩為什麽會說誰耍心眼誰先死，徐首輔是沒有了退路，但同樣南王府若敢退，便會為亡國奴，屆時再想將赤翎趕出去就沒那麽容易了。

南王看著他，忽然問道，“寧城儲備如何？確定能扛得住赤翎的攻擊嗎？”

謝珩道，“二十萬大軍，守三個月沒有問題。”

果然……

待他離開後，終于有人反映過來，“他這一招是把所有人都了絕境，別說是我們，滇西和北蒙他們若不想被滅也得幫忙。”

他們看著輿圖，越看越覺得這人心思縝的可怕，有人想到什麽，看向南王，“這次嵐城城破莫不是他故意的吧！”

賀蘭晫一愣，也遲疑起來，他這布局顯然不是短短幾天能夠完的。

南王忽然一笑，“故意又如何，事到如今，我們誰都沒的選。”雖然很瘋，但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讓所有人都不得不盡力的計劃。

這一仗也許會消耗大郢所有國力，但也能將赤翎徹底打殘，接下來至十幾年不用擔心赤翎，倒是大郢若政/治清明，反而能提前滅掉赤翎也說不定。

有那大將道，“某覺得如此倒也痛快，這次咱們就憑實力說話，先滅了赤翎，剩下的再說。”

“那姓徐的就算真有二心，這次之後，他也沒有能力對上我南王府了。”

也有人擔心，“但這鎮北侯……日後怕是勁敵。”

謝珩中毒之事，也只有南王幾個心腹知道。

南王擺擺手，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慶幸，嘆道，“這個放心，他不會與我們為敵。”

之後，大軍在單城對戰赤翎，給百姓們爭取逃離的時間，如今歸順了徐首輔的將軍們也不敢再懈怠，再懈怠，他們國都要亡了，榮華富貴還有什麽用。

然而幾日後，周將軍他們就收到了朝廷調令，要求回防鶴城，南王府衆人看著徐秉問說要率二十萬大軍死守鶴城的消息，都氣笑了。

“他還真當自己是大郢的主子了，使喚人使喚的順手。”

“他用二十萬大軍保護著自己，卻我們在外頭收拾爛攤子，最後是不是還要順便摘果子啊。”

“打量別人是傻子呢？”

有人道，“要不是鎮北侯的計策，我們也只能吃下這個啞虧。”畢竟真到了那種地步，就算讓徐秉問篡位，也不可能讓赤翎占了大郢。

再想到謝珩這幾日的用兵之策，他們幾乎可以確定，嵐城城破，他是故意的。

賀蘭晫嘲諷，“徐秉問還當自己智計無雙，卻不知道早被人玩弄于掌之間。”

有人嘀咕道，“我們不也是嗎？得虧不是對手。”

南王輕咳一聲，正要開口，謝珩找過來，“王爺可以整軍準備出發了。”

世子賀蘭量詫異，“這麽快？如果我們追的太，鶴城之外四通八達，萬一赤翎人分兵去別的地方就麻煩了。”

謝珩嘲諷一笑，“不會，鶴城他們守不住的。”

那些他忍耐了許久的酒囊飯袋們，都該派上用場了。

上京這邊，徐秉問還不知道事會比他想象的更糟糕，只知道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容不得他再保存實力，快速將能調的兵全都調往鶴城，甚至之前說張的糧草和軍械也都一批批往過運。

結果這些都還在路上，就傳來了單城城破的消息，赤翎大軍徹底攻大郢腹地。

他正焦頭爛額的算計著鶴城可以準備的時間，結果先看到了本應該抗敵的瓊州、閔州的知州和防使。

徐秉問有一瞬間腦子甚至是空白的，反應過來後這個一向有竹的男人幾乎是氣急敗壞的大罵，“爾等怎敢？！！”

他指著他們的手都在抖，“你們知不知道，擅離職守，無詔京，本能判你們斬立決！”

幾人誠惶誠恐，卻并沒有被嚇住，朱友德跪在地上，一臉忠君護主的模樣，“首輔大人！您是不知實！”

“我們留在那兒也是個死，嵐城都破後，鎮北侯和南王府大軍在單城對峙了不到三天單城也破了。”

“那赤翎大軍兇殘至極，單城之後的寒舟城知州，被赤翎三王子一搶挑破肚子，一路串在搶上直奔下一個地方。”

“邊城尚且如此，我們閔州區區三萬人馬哪裏能抵得住，與其留在那兒送死，不如來保護大人和皇上！臣等也算死得其所！”

“大人放心，我們已經把州裏所有的糧食軍械都帶上了，堅壁清野，絕沒有給赤翎大軍留下一點補給的可能。”

他說的大義凜然，徐秉問卻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們是吃準了他如今得仰仗他們的兵馬和糧食，沒辦法收拾他們。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鶴城會守不住！”

這幫花錢做，整日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東西哪裏知道的，或者說，知道了也不在乎，丟了城，鎮北侯還能再奪回來，但沒了命，可就什麽都沒了。

托他們的福，赤翎下了寒舟城後，幾乎銳不可當，毫無阻礙的直奔鶴城。

然後在距離鶴城一日地方的彭城安營紮寨，養蓄銳。

“確實是六十萬大軍，幾乎沒有損耗，軍心振。”傳信兵跪在書房彙報，語氣中是抑制不住的絕。

皇上嚇壞了，“徐卿，鶴城真的能守住嗎？”

徐秉問再不負往日從容，心煩意，“鎮北侯呢？他和南王府沒有出兵阻攔嗎，竟然沒傷得赤翎一分一毫？”

“軍中軍械糧草不夠，正面鋒只會損耗我軍兵力，侯爺只能率軍在赤翎軍未達的州城先籌集糧草。”

他是故意的，徐秉問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然後就想起了他臨走時說的話，他不會重蹈鎮國公的覆轍，所以朝廷敢不給足糧草，他便撤軍。

他不是鎮國公，所以他不會為了百姓、為了朝廷拼死抵抗。

想到這裏，徐秉問心中一突，忽然意識到，謝珩複仇的對象，也許從來不僅是赤翎，還有……朝廷。

他一直以為當年的事做的天無，謝珩回來後殺那麽多人，一開始也曾懷疑過他的，但也很快查明“真相”，如今想來，他也許早就查到了什麽，卻不聲的等著今天。

謝珩護著太後也并不是為了方便九皇子的回歸，而是要讓他們親自會沒有了鎮國公府和謝家七萬兵後將要面臨的下場！

徐秉問猛的回過神來，“去鎮北侯府將大長公主、衆位夫人和孩子們都請進宮來，就說戰事危險，還是宮裏更安全些。”

是了，鎮北侯府衆人還在，也許他想錯了，就算他恨朝廷，但覆巢之下無完卵，就算他快死了，也不能將鎮北侯府置于險境吧。

金甲衛包圍鎮北侯府的時候，穆婉正在看祝南溪給的留信。

祝家的老嬤嬤急的團團轉，“明日就要出發去西南待嫁了，這可如何是好？”

祝南溪和西南陸家早就定了親，照理早該親，但陸時南好似嫌棄祝南溪鄙，對這樁婚事不滿，所以才拖到現在。

三個月前赤翎進犯，祝將軍大概是察覺到了危險，擔心他們有個萬一，祝南溪日後沒有歸宿，于是厚著臉皮和陸家商量定下了婚期，還因為擔心上京不安全，特地說好祝南溪去西南那邊待嫁。

沒想到祝南溪直接跑了。

“他嫌棄我，我還嫌棄他呢，”祝南溪在信中直爽道，“若沒有認識你，當初我聽到他嫌棄我鄙無理時，也許會跟著嬤嬤把自己活一個世家小姐的模樣，但你說過，日月不同，晝夜各有宜，讓花花，讓樹樹，才是最的人生。”

“他既然喜歡花，那就去找花，我這棵樹，要跟父兄一起保護百姓。”

“幫我護著點祖母，希能有再見的機會。”

穆婉將信紙折好，老嬤嬤期待道，“姑娘有沒有跟您說去了哪裏？”

穆婉笑道，“去找父兄了，老夫人不要擔心，祝將軍看到，肯定會把送去西南的。”

“如今倒是有件事更重要，這上京并不安全，可以的話，還是老夫人往遠一些的莊子上躲一躲，總之，一定記住，千萬不要跟著皇上他們跑。”

老嬤嬤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此時鎮北侯府是消息最靈通的，記下之後連忙告辭。

老嬤嬤剛走，金甲衛就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