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不能生還是不能活，選一個吧……

辰時末, 雲苓將最後一支釵/進穆婉的發髻，就聽到外間有人催促，“侯爺, 該去敬茶了。”是孫嬤嬤。

謝珩“嗯”了一聲，倒是沒說話, 穆婉對著鏡子最後照了照才起, 出了臥房就看到謝珩旁邊站著的一個清瘦嬤嬤，有些苦相, 額上深深的川字紋很奪人眼球。

對方見到穆婉，垂下眼眸恭敬的福了福, “夫人。”

穆婉心安理得的了的禮才看向謝珩，謝珩言簡意賅的介紹, “孫嬤嬤，我的母。”

穆婉這才側避開, “我竟不知。”

謝珩淡淡道, “沒什麽, 走吧。”說罷擡腳出了房門，穆婉連忙跟上去。

孫嬤嬤看著的背影臉不控制的沉了下來。

穆婉可不管那些，外頭天氣晴好, 日溫和，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未來幾年要住的地方上。

做為鎮北侯府的主院之一, 秋盡院占地不小，目測差不多是穆婉梧桐苑的兩倍大，院只有兩棵高大的梧桐用來遮蔭, 西南角有一座用來休憩的涼亭，造型簡單古樸，靠牆放著一些奇石竹叢作為點綴, 整風格開朗疏闊，只是東邊靠牆卻種了許多名貴花草，稍顯突兀。

穆婉不由看了眼謝珩，難道這是他的好？謝珩順著的目也看到了那些花草，同樣目疑。

一旁的玉穗回道，“那些是孫嬤嬤種的。”

謝珩聞言沒再說什麽，穆婉不由挑了挑眉，別的暫且不說，倒是對他不常回後院的說法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出了秋盡院，穆婉立刻就到了簪纓世族撲面而來的底蘊，一路亭臺相連，四方延展，雖然并不見金碧輝煌，但雕梁畫棟，假山奇石，盡顯古樸大氣。

等穿過一佳木蔥蘢的園子，便見碧瓦朱甍，奇花灼灼，白玉石雕的垂花門上書月恒院三個字，便到了榮昌長公主的居所。

謝珩正想提醒，便見一路似乎對什麽都好奇的穆婉瞬間收回視線，目不移，儀態端莊，步態從容，立刻從一只天真野的貍奴，變了雍容不可冒犯的貴。

謝珩忽然就明白為何能騙得吳知萱們，若正經起來，這份氣度確實是世家千金中都有，心裏也忍不住生了幾分好奇，到底怎樣的經歷才養了這幅能屈能，能野能雅的子。

穆婉不知道謝珩的想法，等跟著他進了月恒院，眼便是另外一番崇麗威靈的景象。

因正值酷暑，正房的房門大敞，穆婉能看到珠簾後滿屋子的人影，一道道充滿審視和好奇的打量落在上。

謝珩放慢了些腳步，與并肩而行。

盛夏的暖斜斜照回廊，隨著二人漫步走近，影從穆婉的擺徐徐爬上發梢，仿若畫中仙子出畫卷邁進了人間，幾乎所有人腦海中都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個念頭：好一對壁人！

若說穆婉的讓人出乎意料，那旁的謝珩卻人多了思量。

要知道自鎮國公府變故之後，謝珩從隨心所的嫡子變了擔起家族重任的鎮北侯，子一日比一日冷，對家人還好一些，對外人向來不假辭，從來都是別人怕他的份兒，今日他卻在遷就邊的人。

還有……

謝大夫人嘆道，“當時只是照著他年時的習慣準備了一，卻沒想到還能看到他再穿上。”

謝二夫人也有些恍惚，“大概是為了配三弟妹那一吧，果然了婚後不太一樣了。”

穆婉喜歡華麗漂亮的東西，正值新婚，來敬茶穿的是便一紅蘇繡花開并的對襟襦，而近年來喜歡簡單利落的謝珩今日也穿了一件飄灑俊逸的赤灑金廣袖長衫，下擺同樣有著繁複的繡樣，這一幾乎要將他上的戾氣全部掩去。

長公主也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霸道恣意的子，還沒來得及升起慨，就想到謝珩如此遷就穆婉的原因，心又沉重起來……

穆婉跟在謝珩後進了堂屋，鎮北侯府的人都已經到了，穆婉一眼就認出了榮昌長公主，不是因為座次，而是那眉眼和謝珩幾乎如出一轍。

不過謝珩的俊總讓人覺得危險，長公主就和藹多了，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見到兩人，長公主和善道，“三郎和三郎媳婦來了。”

便有嬤嬤端了茶，穆婉同謝珩一起跪下行禮，敬茶，穆婉也正式改口，口稱母親。

“好孩子。”長公主笑著，當場從手上退下一只羊脂玉的手鐲。

侯府其他人都不由看過來，連謝珩都有些意外。

他母親雖然不是喜歡為難人的格，但也不會輕易對人好，何況穆婉還不是理想中的媳婦。態度轉變怎麽會如此之快？

謝珩不由想到早上古嬤嬤來過，所以到底又做了什麽？

穆婉低下頭一臉的之有愧，“母親厚，這實在太過貴重。”

長公主笑著牽過的手親自為戴上，“什麽貴重不貴重，不過是個件，配你這樣鮮亮的小姑娘它才會更貴重。”

穆婉不由看了謝珩一眼，謝珩以為是征求自己的同意，便點了點頭。他答應了讓在侯府舒心生活，如今有母親的態度，自然能省不事兒，雖然他覺得自己也能想到辦法，但是那些辦法……還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長公主開了頭，後頭謝大夫人和謝二夫人不管有什麽心思，態度都鄭重了不。

穆婉收了兩份厚禮，就到小輩們認。

總共就四個孩子，和謝珩說的差不多，都乖乖巧巧的。不過穆婉注意到大房的兩個姑娘看向時帶著警惕和防備，倒是二房的兩個大概還小，尤其最小的晉哥兒，眨著大眼睛聲氣的跟著娘喊，“三嬸嬸。”

穆婉看著他的小臉蛋，手指了，還是忍了下來，第一次見面，還是安分一點比較好。

中規中矩的給每個孩子送了一塊兒玉佩，認親就算完了。

長公主又跟說了一些規矩，無非就是晨昏定省，食住行，前者用不著天天來，逢五便可，至于後者，找大夫人解決，若遇到其他難事，也可以來月恒院。

穆婉作為一個剛職的新人，到了充分的關懷，新公司真的很不錯……不由又看了謝珩一眼。

謝珩沒注意到心虛的模樣，而是在想九皇子的事，剛剛看到晉哥兒，他終于有了確切的想法。

事不遲疑，正好這邊也都順利，謝珩便不再耽擱，帶著穆婉告辭離開。

從月恒院出來，謝珩便徑直去了前頭，穆婉則帶著雲苓木霜回秋盡院。

路上，雲苓長長的舒了口氣，“長公主果然和善，竟然賞了您這麽貴重的鐲子，這下那些人肯定不敢再怠慢我們了。”

木霜則嘆，“果然好的規矩只會讓人覺得氣派又舒服，回頭我們也再學一學。”不卑不是一回事，但能做的更好，自然要給姑娘長臉。

穆婉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幸好謝珩事務繁忙，估計短時間不會去找長公主說什麽子嗣的事了。

凡事都講究一個時機，只要錯過了就不好再提，畢竟又沒說他，只是說自己，是他不小心湊上來……

唯一的危機解除，穆婉興致，“走了，回去收拾我們的新家！”

然而，穆婉算到了謝珩短時間不會記起子嗣之事，卻算了和善溫吞的長公主，其實是個雷厲風行的急子。

謝家大房二房前腳剛走，後腳就帶著古嬤嬤和一早請來的男科聖手去了前院。

謝珩聽到長公主前來，還有些意外，“母親可是有什麽急事？”

長公主直接道，“今日賀大夫來給我診平安脈，我想著每次你不是不在，就是沒空，今日幹脆帶他過來給你看看。”

謝珩道，“母親，我現在有些急事，此時稍後再說，我們明鏡司就有大夫，您……”

長公主打斷他，“明鏡司的大夫我又見不著，沒事兒，你忙你的，就讓賀大夫在旁邊搭一只手，耽誤不了你的大事。”

謝珩只能給小六使眼，小六很快從門口進來，語氣急切道，“侯爺，上次那個賊人了行蹤，事態急，咱們得馬上出發。”

謝珩立刻拿起腰刀，要跟長公主告辭，長公主忽然提聲道，“三郎！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說著眼睛已經紅了。

謝珩心中咯噔一下，小六也是一突，趕揮退所有人，跟著一起退出門外。

謝珩扶著長公主坐下，“母親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聽誰瞎說了什麽？”

長公主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三郎你老實跟我說，三年前在嵐城，你是不是，是不是……”到底無法直白的說出口，委婉道，“了什麽傷？”

謝珩心下發沉，當年嵐城那場仗就是專門針對鎮國公府的，他的父親兄長和八萬兵全都犧牲，即使他們一起護著他從山海中爬回來，他能活著自然也付出了代價。

只是他中毒之事瞞的死死的，他母親如何得知？到底誰了消息？若被人知曉……

短短幾息，謝珩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而長公主看著他的表，徹底死了心，反而不難過了，只是氣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

謝珩回過神來，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也不瞞了，“這不是怕您擔心嗎？”

其實怕家裏人擔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怕人多雜了消息，如今的侯府看著風，但其實群狼環伺，若他稍敢出一弱相，便會被群起而攻之，完那些人三年前沒有完的事。

而他還要報仇，要以牙還牙，讓那些人都嘗嘗父兄和那些同袍們嘗過的滋味，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不容一疏忽。

想到這裏，他神前所未有的嚴肅，“此事母親如何得知？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長公主了眼角，“我又不是傻子，這種事怎麽會到說。”又嘆了口氣，“如今我才知道你為什麽會娶穆婉，此事你思量的不錯。”

已經在算自己刀下又要有多亡魂的謝珩一頓，心地緩緩升起疑：這和穆婉有什麽關系？

就聽長公主繼續道，“若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這麽大的事鬧將起來反而不好跟人家代，倒是穆家就很好，雖說有些對不起穆婉……但我們好好待，補償穆家就是了。”

“而且今日我觀那穆婉跟傳聞中也完全不一樣，漂亮大方，子也好，最關鍵的是一心為你……”

謝珩終于意識到母親說的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其中提到的穆婉更是讓他心底升起不好的預，不聲的問道，“怎麽一心為我了？”

“你不知道，今日古嬤嬤去了秋盡院，直接就跟古嬤嬤說不能生！”長公主一臉心疼，“子嗣之事對于子來說何其重要，竟然想替你一力承擔下來，若不是年紀還小不懂事兒了痕跡，娘還不知要被你瞞到什麽時候。”

“哪個子房當夜能知道自己不能生呢？”只有男子能知道。

謝珩：……

不懂？一個隔著袖子到他脈就能探出他中毒的大夫，會不知道男敦倫子嗣之事!？

直到此時，謝珩之前腦海中那個飛快閃過的念頭才後知後覺的冒了出來：誰說這種事不能黑白顛倒的？房又不是一個人的事，只要膽子夠大夠無恥就行了。

還一心為他，一心坑他還差不多！

饒是謝珩這些年養氣功夫了得，也忍不住膛起伏，被氣笑了。

長公主還在誇，“你也別怪疏，就沖著對你的這份心意，你也要好好待人家。至于子嗣之事，你也不必擔心，往後我們從旁支抱養一個也一樣的。”長公主拉住謝珩的手，“三郎，你不必擔心我難過，經歷過你父兄的事，在娘這裏，你活著比一切都重要。”

謝珩陡然沉默。

長公主不知他的心思，又抱著僥幸問道，“你沒有諱疾忌醫吧，要不讓賀大夫幫你看看？他在這方面是聖手，治好過好幾個人呢。”

謝珩：……

是無嗣還是中無解之毒……

看著母親不準備罷休的樣子，謝珩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對長公主笑道，“母親不必擔心，我找的神醫子有些古怪，他接手的病人不喜歡別人再手，他說再養幾年，也不是沒有機會。”

長公主臉上立刻有了，“你說的可是杏林谷的許神醫？母親聽說過他的規矩，好好好，我這就帶賀大夫走。”又補充，“你也別有力，生不了咱們就抱養，都一樣。”

謝珩咬牙微笑，“好。”

長公主走後，小六小心翼翼的探頭進來，“侯爺，長公主怎麽會知道您中毒的事……侯爺？”

小六看著謝珩可怕的臉，神也凝重起來，“又出了叛徒？是誰？”

“穆！婉！”謝珩從牙裏出兩個字，森道，“完了！”

秋盡院正在看房子平面圖的穆婉突然打了個哆嗦，疑道，“大夏天的，怎麽還有寒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