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孤邊只消太子妃一人 ……
書硯守了一夜, 跟書墨一道伺候裴蕓在澄華殿書房更洗漱罷,便回去睡下了。
書墨跟著裴蕓回了琳瑯殿,見裴蕓用完早膳, 坐在小榻上逗弄李諶, 想了想道:“娘娘, 奴婢今兒晨起,聽聞了一件事……”
裴蕓未看,只調侃:“怎的,你也學了書硯, 聽那些小話了。”
“娘娘……”書硯蹙著眉, 遲疑片刻才道, “昨日花園溺死了一個侍。”
裴蕓晃撥浪鼓的手一滯,猛然轉頭看來, 心下清楚,書墨的確非那種隨意打聽的子, 除非, 那事兒令格外在意。
“那人死在何?”
“死在那日花園宴罷,娘娘抱著三皇孫回去的路上, 便是咱們經過的那口井。”書硯忍不住慨道,“當真嚇人, 當時娘娘似還駐足看了一眼,誰能想到第二日就在裏頭死了人呢。”
書墨兀自念著,自是沒有發現裴蕓的面已然變得一片慘白。
那人究竟是死在昨日, 還是昨日才被發現溺斃于井中。
且巧合的是,還是前世蓉姐兒出事的同一口井。
這蓉姐兒還是孩子,心生好奇墜井中并非沒有可能,但那侍不是。
那井口窄, 哪是能隨隨便便就掉得進去的。
這一切真的是意外嗎?
不知怎的,裴蕓略有些難以息,半捂著口,甚至生出一種想法,或就是因著救下了蓉姐兒,才導致了那侍的死。
那侍是代替蓉姐兒死的,可這個猜測終究得不到考證。
蓉姐兒是裕王之,是小郡主,金尊玉貴,甫一出事,慶貞帝自是會大肆命人調查,可這侍命賤,無人在意他的死活,也自不會有人大費周章調查他的死因。
書墨終于發現了裴蕓的異常,擔憂道:“娘娘,您怎麽了?”
不過是死了個侍,家娘娘怎的嚇這樣。
裴蕓擡首看向書墨,“你去問問,那侍埋在了哪兒?若還有家人,便給他們點錢銀,若……沒有的話,教人幫著在他墳前燒點紙錢。”
書墨面疑,“娘娘,您認識那人嗎?”
裴蕓搖了搖頭,“不認識,但聽聞這些個侍宮人,若無人祭奠,易孤魂野鬼,不得轉生,在橫死飄不散,甚至會糾纏活人。我做這些,便權當是為了消災,也替諶兒積福吧……”
書墨只道是家娘娘心善,頷首應了聲“是”,領命退下了。
裴蕓將諶兒抱在懷裏,不長嘆了口氣。
說是積福,但只有自己曉得,是為了自己圖個心安。
午膳罷,裴蕓方才將諶兒哄睡,馮嬤嬤便來了。
裴蕓想過太後會派人來或是召過去,只沒想到會這麽快,怕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其實并未想好怎麽應對,只忖著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姑且敷衍著,這個太子妃怎麽著也鬥不過太後娘娘。
左右不過教太後心生厭惡罷了。
但無論如何,對太後的這份恭敬自是不能,故不待馮嬤嬤殿,已笑著快步迎了上去。
只裴蕓不想,馮嬤嬤笑意更甚,見了,當即行禮喚了聲“太子妃”,客客氣氣甚至有些個逢迎諂的意思,惹得裴蕓一頭霧水,這怎不像是來問責,倒像是道喜來了。
馮嬤嬤在太後邊伺候了幾十年,那可是連慶貞帝都得給幾分面的人。
這舉,讓裴蕓頗有些惶恐。
不敢怠慢,吩咐宮人給馮嬤嬤上茶,馮嬤嬤卻是拒了,只思忖片刻,畢恭畢敬道:“太子妃娘娘,太後昨兒想了一宿,還是覺得這替太子納側妃一事倒也不急……”
不急?
怎突然就不急了。
裴蕓越發不解,就聽馮嬤嬤接著道:“這太子殿下心系大昭百姓,日理萬機,這東宮和後宮一樣,人多了,煩心的事自也跟著多了,雖說還有太子妃幫著打理,可必也會有理不了的事,哪好讓這些事煩擾了太子殿下的,您說是不是?”
裴蕓扯笑了笑。
牽強,這話也太牽強了。
好似是為了不給太子納側妃而特意找的由頭。
但既得太後都想通了,也不會再尋的麻煩,裴蕓自也配合著應道:“皇祖母說的極是,老人家和父皇母後一樣,都是最心疼太子的人。”
馮嬤嬤也跟著呵呵笑,曉得裴蕓也是回的場面話,這太後的確是真疼太子,但陛下和先皇後……對太子的關切可實在算不上多。
馮嬤嬤又擡了擡手,示意跟來的幾個宮婢上前來,擱下手中的件。
“娘娘,這些是太後娘娘補給三皇孫滿月及百晬宴的賀禮,太後娘娘還說了,是極喜歡三皇孫的,讓太子妃有閑了,抱著三皇孫去慈壽宮坐坐。”
裴蕓懵怔地看著那四大件賀禮,笑著道了句“好”,直到送走了馮嬤嬤,仍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麽,令太後一下跟轉了子一般,不但不責,還突然便對這般好了。
太子是晚膳後來的。
聽到宮人通傳,裴蕓還尋思這琳瑯殿今日可真是熱鬧。
正準備起去迎,太子已然了殿,只得站在小榻前福了福。
卻是垂著腦袋并不看他。
經歷了昨夜之事,尤是想起他的冷笑和大發雷霆,仍是有些不大自在。
生怕四目相對,的緒自眸子裏洩出來,被他發現。
然下一刻,一只掌心糲的大掌驀然握住了的手,嚇得下意識收回手臂,卻被死死攥住,不得不擡眸看向他。
見終是看過來,雖然眸中滿是驚慌無措,但李長曄仍是滿意地笑了笑,拉著在那小榻上坐下。
“諶兒睡下了?”
“是,才睡下,諶兒晌覺未睡好,玩鬧了幾個時辰,晚間臣妾命人用菜蔬沫搗了泥喂他吃,他倒是喜歡,吃了好些,吃罷不久便睡了。”
裴蕓一如往常地答著他的話,手再度試著輕輕掙了掙,可仍是沒能掙開,反被他又握了些。
“昨夜……是孤不對,一時氣,嚇著太子妃了。”
裴蕓聞言作微滯,詫異地看過去,此時的太子神平靜溫和,一如往昔,語氣裏帶著幾分愧疚。
全然沒了昨夜那嚇人的樣子。
不過昨夜也只是拂落畫卷那會子最嚇人,後來便不是嚇人,而是折磨人了。
裴蕓搖了搖頭,端笑道:“此事是臣妾的錯,是臣妾莽撞,未能提前同殿下商量,詢問殿下意思,便……”
聽得這話,李長曄薄微抿,又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
昨夜他的確失控了,從看見毫不在意地拿出那些畫像讓他挑選,到他問可是皇祖母迫後,回答的那句“自願”,他的理智在一點點崩裂,直至最後徹底瓦解。
可他分明該想一想,裴氏從來思慮周全,賢淑善良,就算是皇祖母的意思,也不會如實告他,傷他們祖孫的。
且皇祖母施,唯有接,沒有毫反抗的餘地,他怎能同撒氣呢。
且最重要的,是他未曾與說清楚。
“孤未有納側妃的意思,從前沒有,往後也不會有,孤邊只消太子妃一人,足矣。”
太子說得極慢,且那雙平日清冷深邃的眼眸裏滿是誠摯,竟讓裴蕓不由得心下微,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
或是前世今生,這麽多年,還從未聽太子這般對保證過。
但很快,裴蕓心下一聲嗤笑。
果真是男人的騙人的鬼,若非經歷過前世,指不定還真信了這話,待幾年後沈寧朝長大,生得越發像那姐姐,太子還會堅守而今的承諾嗎?
說說罷了,怎可能當真的。
但面上裴蕓自是得流出一副的模樣。
“多謝殿下。”
李長曄的心這才安了幾分,“鎮國公婚的日子當是在下月吧?”
裴蕓點點頭,“是,下月初二,是臣妾的母親特意請人算過的,那日是個黃道吉日。”
也是最近的一個好日子。
那母親周氏近來是越發喜歡那未來嫂嫂江瀾清了,竟是比那兄長裴栩安更急著讓門。
“那日,想來太子妃定也是要去的,這是大喜事,必然得好生打扮一番。”
那不是自然。
裴蕓嘀咕著太子這說的不是廢話嗎,就見太子忽而將拉著的手攥過去幾分,裴蕓的子也跟著傾斜了過去。
兩人得極近,裴蕓甚至能到太子溫熱的呼吸落在的側臉。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昨夜孤毀了太子妃一件裳,想著趁此機會再賠太子妃一件,可好?”
裴蕓幾乎是想也不想,口抱怨道:“何止,殿下還壞了臣妾的一件小呢。”
話音才落,裴蕓登時意識過來。
四下還站著幾個宮人,方才聲兒可不小,甚至聽見有人未忍住,出一聲低笑。
縱然裴蕓臉皮再厚,也實在不好讓旁人聽見這些個房中事。
一熱意陡然竄上面頰,裴蕓連帶著耳子都在發燙。
太子的嗓音裏亦帶著淡淡笑意,離開前,還不忘道:“六月初一,孤來你殿裏,賠你裳……還有小。”
太子走後,裴蕓依然雙頰緋紅如霞,回頭見書硯書墨咬強忍著笑,不狠狠剜了兩人一眼。
只恨自己話那麽快做什麽。
當真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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