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還在后頭魂：“小爺……”

商遲眼皮一跳，毫不猶豫走進病房，手臂一，勾過門把，啪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外頭的保鏢：“？”

里頭的明箬：“？？”

褪去了夢境延續而來的、那想要立刻找到人的迫焦慮，理智和冷靜重回。

商遲不聲打量床上的小姑娘。

從那七八糟的發尾認出了對方。

是啊。

他從懲戒室抱出來的那個小姑娘。

還打了他一下來著。

難道就是那一下讓他做了關于未來的夢？

商遲一邊在心里琢磨，一邊往前走了兩步。

三人病房，另外兩張床還空著沒人。

隨著他走近的腳步聲，小姑娘臉愈白，像是警惕豎起耳朵的兔子，一只手拽著雪白被子，指尖用力，微微泛白。

另一只背在后的手，悄悄往呼鈴的方向而去。

商遲猛地停住腳步。

糟糕。

從夢里醒來后，他滿腦子都是未來老婆。

差點兒忘了，他們現在還不認識。

“你別怕，”商遲斟酌了下，將語調放得和，“我不是壞人，我是……”

清潤的年嗓音，已經過了變聲期，初現磁沉厚。

他還沒說完，就見病床上的小姑娘明顯怔了下，小腦袋往前靠了靠，像是想要聽得更清楚。

“是你。”

驚訝出聲，原本的張飛快褪去。

蒼白小臉上，眉眼彎起，出臉頰上一對甜甜梨渦。

“我記得你的聲音，是你救了我。”

“……”

好可。

但是也太小了。

是我未來的老婆。

但是真的太小了！

商遲驀地咳嗽一聲，試圖將老婆兩個字揮出腦海。

“是我，我是商遲。”

小姑娘微微仰頭，搭在被上的手指到了湊過來的溫熱。

試探往前，便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掌握住了手。

怪珍重的，晃了晃。

是他的右手。

指腹下，虎口有一枚小痣。

確認了，就是他。

小姑娘翹起，笑意，認真做了自我介紹，“我是明箬。”

商遲滾了滾結，低低嗯了聲。

只有他知道。

這是一場提前了十三年的會面。

-

商衡急匆匆趕到了醫院。

進門前，還不忘聯系弟弟邊的保鏢，“他真的就在醫院，沒走？”

保鏢站在病房門口，過一小塊玻璃往里頭瞅。

只看到小爺坐在陪護椅上拔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爺說了什麼。

病床上的小姑娘笑得很甜。

保鏢不懂，保鏢費解，保鏢老實代。

“小爺真的在醫院，沒走。”

商衡有些狐疑。

商遲糊弄他，還借他的名頭，這會兒該怕他念叨，趁機溜了才是。

商衡不信任道：“那他在搞什麼幺蛾子？”

保鏢猶豫再三：“……在哄孩子開心？”

商衡：“？”

你說誰？

我弟？

在干嘛？

哄孩子開心？

是他半夜被吵醒沒睡多久出現幻聽了嗎？

等商衡到了病房門口，往門上小片玻璃窗里一看。

商遲站在病床邊，像是要查看小姑娘的傷口，側臉沉肅，小心翼翼挑起一縷細烏發。

商衡：“……？”

懂了。

他不僅幻聽，還出幻覺了。

商衡了眉心，頭疼地問保鏢，“里面那個是小遲之前認識的人嗎？”

保鏢已經去護士站打聽過了。

耿直搖頭：“不是。”

“是小爺這回救出來的人之一，護士還在聯系的家屬，暫時沒聯系上人。”

商衡反而松了口氣。

估計就是想好人做到底，陪陪這個小孩吧。

他示意保鏢在門口看著，轉頭走到一邊，給自家母親打去電話。

病房。

商遲看了看明箬后腦的傷口。

理這傷的一定是個很細心的醫生，剪去了底下的一層頭發，固定好紗布，還留了上面一層頭發。

明箬頭發多，披散下來，能約蓋住那塊紗布。

到時候傷口恢復好了，就讓頭發慢慢長，也不用戴帽子遮。

只是……

商遲的視線移到那雙清干凈卻沒有焦點的眼睛上。

“你的眼睛，是暫時的嗎？”

明箬面上的笑意淡了，羽長睫抖了抖，抿得發白。

盡管害怕，卻還是撐住了堅韌模樣。

“我問了醫生阿姨，說這邊治不了，讓我盡快去別的醫院看看。”

商遲蹙眉，環顧一圈冷清病房。

他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幾顆糖，放在明箬掌心。

“我出去一趟，等你把糖吃完了，我就回來了。”

明箬茫然眨眼，只聽耳旁腳步聲匆匆離開。

努力豎起耳朵，不太習慣地用其他捕捉著一切靜。

手上作卻很乖。

撕開糖果的包裝，送到邊咬了一口。

唔，葡萄味。

很甜。

明箬卻有些食不知味。

再怎麼睜大眼睛，視野仍是一片可怖的漆黑。

商遲離開后，才覺得這間病房這麼安靜，仿佛又回到了懲戒室那個窄窄小小的空間。

捂著脹痛的頭，盯著門下出的一點兒。

只是那，在視網上閃閃爍爍。

一會兒明亮一會兒又漆黑。

“……”

明箬耷拉著眼尾，默不作聲，手指向了另一顆糖。

吃完了，他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