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俗不堪，讓宋綺年皺眉。

過總經理辦公室的窗戶，就見助理黃小姐正被罵得直抹淚。

這黃小姐是學徒里最沒背景，又最李高志欺的一員。平時凡有活累活，大伙兒都推給去做。只有宋綺年看不過去，有時會出手幫一下。

但黃小姐的子也實在，被欺負了只知道哭。哪怕手把手教怎麼反抗，都只會著手搖腦袋。

日子久了，宋綺年也疲了。

人貴自立。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可今日李高志的火特別大，罵人還不夠，甚至拿起桌上的文件朝黃小姐扔過去。

宋綺年最見不得男人對人手，立刻就朝辦公室走。

“小宋，你別沖。”工領班將宋綺年一把拽住，“黃小姐得罪了老板的一位大客戶，肯定要被辭退了。”

“那直接辭了不就行了，何必打人？”

宋綺年甩開了領班的手，抓起一個文件夾，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李高志正罵到興頭上，被打斷了，氣不打一來。

“你沒長眼睛嗎？”他朝著宋綺年吼，“別來打攪老子！”

他是個五短材方臉盤的男人，活似大土豆上壘了一顆小土豆。到底是服裝店老板，穿打扮十分登，但是一激就滿臉通紅，像個游樂園的小丑。

宋綺年賠著笑：“先生，剛才王參謀長家打電話來，說對服的修改很滿意，吩咐咱們抓時間做。您看要是沒問題的話，就簽個字，我這邊就給紉部下單了。”

生意更要。

“拿過來。”李高志朝宋綺年招手，對黃小姐最后吼了一句，“收拾好你的東西，給老子滾！”

黃小姐如釋重負，抹著淚花跑了出去。

等宋綺年從辦公室里退出來時，外面看熱鬧的人已散了。

宋綺年把訂單拿去了紉部，那邊的工立刻著手開始打樣裁布。

“王家最后看中的，還是你修改過的樣式吧？”領班翻看著單子，“真大方，一口氣訂了八件，都是你出的款式。”

是工了，一看稿子的風格，就知道這些圖出自宋綺年的手。

設計如人，李高志的風格奢華繁復，流蘇蕾層層疊疊。而宋綺年的設計卻簡潔別致，更講究裁剪，珠子和流蘇只稍作點綴。

王家的眷是留洋歸來的，有些品味，看到李高志那暴發戶的設計圖便直皺眉。

宋綺年隨機應變，立刻涂抹去了繁復的部分，改了一稿，這才拿到了訂單。

“上次劉家小姐的子，最后定下來的也是你的。”領班道，“這個月一半的訂單都是你簽下來的。你要不是學徒，而是記單的裁，分紅就是好大一筆了。”

“多虧客人們看得起我罷了。”宋綺年謙虛，“我要學的還很多呢。這個單子，王家急著要，有勞你們趕工。我一會兒出門辦事，給你們帶點全福記的紅豆糕回來。”

宋綺年手頭比普通學徒要寬裕，又沒架子，鋪子里的工們和關系都好。的單子，工們做得也最快、最用心。

別的學徒看在眼里，難免有話說。

“宋小姐昨天過得還好嗎？”一個男學徒怪氣道，“我們昨天聽了電臺里的新聞，說什麼‘兆進出口行’的東家被綁架了。這張爺不正是你的男朋友嗎？”

這話一出，屋里眾人都朝宋綺年瞧過來。

宋綺年輕嘆：“張先生只是我的朋友。但他確實遭遇了不幸。我一會兒還得去張家，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

“你倒是仗義。”男學徒冷哼，“可落下的活兒，卻分攤給我們幾個了。”

“宋綺年和我們不同。”一個學徒冷笑，“人家來咱們這里不過是過個癮，轉就要嫁豪門做太太的。才不在乎活計呢。”

“什麼豪門？”又一個學徒幫腔，“聽電臺里說，張家生意破產，欠了錢還不上，兒子才被綁架的。宋小姐，你恐怕得趕換一個戶頭了。”

幾個學徒咕咕直笑。

“你們就省省吧！”工領班看不過去，“這種時候落井下石，當心爛舌頭。平日里你們不想做的活兒全推給宋小姐去做，半句怨言都沒有。還大小姐？我看你們一個個比金貴多了。大清要沒亡，你們個個都是福晉格格！”

學徒想反駁，被同伴拉住。

領班是店里的老人，況且紉部極重要。你的單子，做得好不好，出工快不快，全看們心。最好還是不要得罪這群工的好。

宋綺年這才賠笑道：“都是我的不是，讓私事耽擱了工作。等這關頭過了，我一定會把工作補回來的。還請諸位多諒一下。”

幾個學徒你拉拉我，我拽拽你地走了。

領班長嘆：“真是小人多作怪。無非就是看你眼紅，現在終于找著機會說風涼話了。”

宋綺年道：“人的氣運有高低起伏。運氣好時旁人艷羨，運氣壞時人人踩踏，也是常事。”

“你真想得開。”

之前宋綺年和張俊生來往切時，張俊生曾來接過宋綺年下班。

清俊的公子哥兒，又開著一輛漂亮的小汽車，真是羨煞旁人。

來做學徒的都是家境貧寒的子，宋綺年本就是異數。如此一來，更加格格不。

后來，宋綺年的設計得到客人欣賞，接的單子越來越多。幾個學徒更加孤立宋綺年，甚至還在暗中給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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