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敵輕驕者必敗

的上來，趙虓頓時心猿意馬，這會兒也睡飽了、歇足了，便著來了一回。七月的天兒熱得跟個蒸籠似的，夫妻兩個辦完了事都是一的汗，相，寧悠被他這滾燙得碳火似的膛烤得不住，趙虓則覺得上涼的舒服。

摟著不釋手，道：“還要什麽竹夫人啊，有你就了。”

“您倒舒服，可熱壞了妾。”

由不得嘀咕，但念想了他許多時日，好容易膩乎一陣兒，也舍不得與他分開。

就這般依偎了會兒，想起前線的戰事，問：“拿下景州，形勢對咱們是有利些了？朝廷如今又是什麽向？”

“自起兵來一直都甚為順利，偶有些小曲，還都算是平安度過，但要說形勢對咱們有利，我倒覺著不盡然。如今這形勢反倒讓我心裏很是沒底兒。”

“何以有此擔憂？”

“半年餘了，大軍幾乎是以不戰之勢一連拿下多城，一場像模像樣的仗都沒打過，更不要說一場敗仗。按說凱歌高旋，理應對此欣才是，可我實在頗為不安，不能不居安思危。此時諸將正是對敵軍極近藐視，心浮氣傲，恃軍強、矜人衆而視敵輕、蔑敵弱，豈不是已有驕縱之態？”

寧悠明白他的顧慮，“慎者必贏，驕者必敗。”

“是啊。而且，往後的仗只會越來越艱難，越來越險惡，可以說從拿下景州開始，後邊才是真正的惡仗、險仗。就前些日，朝廷已令寧武為大將軍領兵二十萬駐守僉德，我們若南下，就必取僉德、必與他手。但攻城之戰，從來都是下下兵策，更何況僉德險要，固若金湯，想要奪取實非易事。”

朝中能用的大將，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位，怎可能避得開寧武呢？寧悠一直抱有僥幸心理，不希兩人在沙場上遇到。不是怕趙虓并非寧武的對手，但對上寧武，恐怕也真的要讓他吃幾分苦頭。只能麻痹自己，盼著這一日來得晚一些。但不論再怎麽晚，這一日也終會要來的。

最擔心是：“寧武對僉德和周遭城池、地形各方面的了解，恐怕要遠多過于您。”

趙虓當然有這個自知之明，不過有些意外，“你怎對他直呼姓名起來了？”

“他如今站在您的對立面，自然也是妾的敵人，賊將罷了，直呼姓名如何？”

“再怎麽也是你二哥……”

“我沒他這樣的二哥。”

這怎得了這是？兄妹倆難不是在上京時為了他的事生了嫌隙吧？趙虓猜測如此，見面上不快，也不好再黴頭，就順著，“好，不提這個。我正是想讓你替我想想對策，這僉德該怎麽攻？”

“妾知道的那些丘陵山崗、小道捷徑，他又怎可能不知道呢？反倒是他帶兵這麽些年，了解掌握的只會比妾多，不會比妾。”

“這倒也是。”

“殿下，您犯了大忌了。”

趙虓不明，“什麽大忌？”

“您怎能以已之所短，攻彼之所長呢？寧武自小就是從軍中長起來，不論是父親教他，還是他自己耳濡目染，更多是正規軍那套做派和策略，就是以多勝，以陣地戰消耗敵兵。他幾乎沒怎麽打過險仗，更從沒有過逆風作戰的經驗。您卻不同，從與陛下起兵之日起您就打慣了苦仗、惡仗，奇襲游擊、奇策智取、以勝多、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您擅長的。所以善戰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您最該讓他進您悉的戰法，而不是在他悉的地盤上用他悉的方法與他對抗，這樣您就已然落敗局了。”

趙虓拍拍，“你說得是，我是了怪圈了。但反過來說，我若想把他拖到我的打法裏，又談何容易啊？”

“以妾所知，僉德有淠水和岫山互為依靠，其城牆是父親于正德十年親自監督加固修築的，護城河也在那一年拓寬至幾十丈寬，實乃堅城一座。既有地形優勢，更有嚴防守及後方的資支持，實在易守難攻。如果真要被他拖到攻城戰中，恐怕沒個一年半載是攻不下來的。若打消耗戰，咱們與朝廷比可說沒有半分優勢。”

“兵貴勝，不貴久。我也不願久持，希速戰。但我想寧武是不可能參不這點的，他必以據守及源源不斷的援軍不斷消耗我軍，趁我疲憊，久攻不克，再對我反戈一擊。”

寧悠沉默。縱觀歷史，以大軍境圍困攻城卻尚不能功者多不勝數，更何況趙虓兵力不如寧武？多得是慘烈殘酷的守城戰役，要在寧武不犯錯誤的況下攻下僉德，眼下看來真無異于去送死。

倘若繞開僉德呢？也并非不行，但如從淠水下游，例如瀚州、都固之類渡江南下，又必為僉德守軍自東向西支援，繼續南下更會被寧武切斷後方，怎樣看都不可能至僉德于不顧。

如此視之，似乎除了攻僉德，再無他法了。

趙虓此時道：“咱們起兵不是為了打十勝算的必勝之仗的，最初你我只有一的生機，不也咬牙起事走到了這步？難道說如今境況轉好，反而承擔不起失敗的後果了麽？如今就是明牌攤開在桌上，我便只能按著這方式去打，寧武也只能按照這方式去應對，但結局如何，誰又說得上？”

“您便決意如此了？”

趙虓凝重點頭，“都是岳父的得意門生，誰笑到最後，就在僉德見真章吧。”

此後半個多月，趙虓召集諸將領與張德謙、陳棠、寂行等人多次商討作戰方略。最終提出攻僉打援的計劃，先圍攻僉德城郊、外圍，迫敵軍收駐軍範圍，退回城，再重點殲滅援敵，最後發起總攻。

趙虓將護國軍分為攻堅和打援兩作戰軍。攻堅軍由李懋為主帥，約五萬人，分為東西兩路，西路李懋、元旸以四萬人負責主攻僉德，東路劉赟約五千人擔任助攻，關子昂則領五千人側應。

阻援打援軍約十萬人，中路由他親自率領于沃野、天鄉、圻臺等地阻擊大丘北援之敵；一路由李弘率領，于霖州至澄堯之間阻擊蔚州北援之敵；剩餘于欒州、瀧州和澄堯以東阻擊沿痹水北援之敵。駐紮東北面的景州軍配合擾敵軍通、糧道，擾其後方，牽制其兵力，以配合主力作戰。

大軍整頓籌備兩個多月後，這場趙虓和寧武之間的正面鋒終于在僉德拉開序幕。

寧武此來是帶著必勝的決心和必將趙虓捉拿擒獲的銳意而來。終究他們之間要有一場較量，寧武盼著這一日許久了，他要親手擊潰趙虓，親眼看著他為落草之寇，親自將寧悠帶回自己邊來。

九月初十晨，李懋軍在城北三十裏遭遇寧武派出偵查的先頭部隊，于是率先發起全面猛攻，殲滅寧武先鋒軍後，迅速迫近僉德西郊。

寧武由此判斷護國軍主攻方向在西，急命右將陳平向西增援，并將北面駐軍向西收。劉赟的東路軍接到軍報後，即刻揮師突進，按照大軍定下的“東西對進”方略發起猛攻，之後一舉攻克了瀧亭作為制高點。

難道西路是佯攻，其中有詐？

眼下的況讓寧武不得不多想一層，趙虓在他眼中，一直以來就是個慣會使詐、擺弄雕蟲小技的懦夫。由此他又改了判斷，認為護國軍主攻方向在東，但東西不能兼顧，他便將西路防衛的兩軍東調，增強機兵力。但劉赟的東路軍依托有利地形，不斷退敵反沖，擔負預備的關子昂也加作戰。

十二日，攻堅軍連續作戰兩天，邊打邊歇、邊打邊補給，銳氣不減，士氣不降，終于將寧武布防在城外的近十萬大軍殲滅、退回城之中。但攻堅軍主要任務還未完，面對城高池深的固城僉德，李懋明白從此時此刻起往後便是拉鋸戰、持久戰，誰能笑到最後？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