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
剛過正午天還早, 羅紈之乘上犢車跟隨蒼懷等人往東。
青溪附近權貴雲集,時常有出行的車隊,大家靠辨別車上的族徽判斷對方份, 從而避讓。
謝家的車隊向來暢通無阻, 即便誰也不知道犢車裏面坐得是什麽人。
南星坐在車外跟蒼懷興致搭話:“這次為何這麽久才送到?”
蒼懷騎著馬伴著犢車,難得耐心回道:“益州秋雨連綿, 發秋汛了, 多條河流改道, 船運不便, 故而才耽擱了這麽久。”
聽兩人一問一答,好像在說有關三郎送的東西。
羅紈之起簾子,實在好奇:“三郎究竟要送我什麽?”
竟然還是走了河路船運,遠道而來。
南星“唔”了聲,神道:“郎君不讓說。”
一句話輕易打發了羅紈之剛升起的好奇。
蒼懷道:“到了便知。”
“哞——”大青牛搖晃著腦袋, 被扯住韁繩, 車緩緩停了下來。
羅紈之往外看。
前方的道路塞滿正踮起腳朝前推的百姓, 因為堵得水洩不通。
“我去瞧瞧!”南星好奇極了,屁往前一蹭, 輕巧地跳下車,鑽進去看熱鬧。
“蒼懷,這前邊是齊家的府邸吧?”旁邊侍衛問。
蒼懷點頭,皺眉道:“今日怎麽這麽多人?”
不多會南星就竄了回來,他了兩把額頭上的熱汗,“哎呦差點沒把我踩扁, 喏——”
他獻寶一樣掏出幾枚五銖錢, 高興道:“前面在發錢呢!難怪這麽熱鬧!”
蒼懷看不上他那幾個小錢,板起臉道:“無緣無故發什麽錢, 路都給堵上了。”
南星很珍惜地把錢都塞進自己荷包裏,才道:“也不是無緣無故,是那齊家長房娘子認了個兒,你們猜是誰?”
羅紈之聽見齊家,心裏微微一。
果不其然,沒人給他搭話,南星也急于分,誇張地睜大眼,喝道:“是海王的側妃!”
齊家雖然不能和建康八大家比肩,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家族基業尚在,不容小覷。
那海王的側妃草民出,因為對海王有救命之恩遂能一躍枝頭,為皇室貴人。
是以這件事一經傳出,就給鬧得沸沸揚揚,讓海王的仁名得以口口相傳。
譬如海王知恩圖報,不嫌低賤之人,又譬如海王憐惜百姓,深知民生苦楚,多次提倡減輕賦稅勞役,又譬如海王節儉清廉,廣納良才……
最重要的是,階級壁壘被他打破,讓從來以家世識人的世家都被他比了下去。
“他們都在說,那齊娘子是九世積福,才有這樣的好運!”
羅紈之心裏一嘆。
齊嫻願不願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王願意施舍一個皇家妾當,就連外面的看客只會覺得是撿到了大大的便宜。
若是不願意,那就是不應當!
反而讓皇甫倓了那個衆人稱贊的大好人。
“齊家為何要認做兒?”羅紈之又問。
南星歪頭道:“可能怕正妃不願意門?畢竟和庶民同室,并非所有世家郎能容忍的。”
這個羅紈之也略有耳聞。
建康遠比其他地方更講究門第,甚至到了士庶不同席、不通語的苛刻地步,不同級的大族也大都不通婚,以維系自己的高貴。
所以很多世家郎過不了自家出高門卻善妒的大娘子那關,不能納得那些低微妾,就只好把們收進府做家。
家既要盡心侍奉郎主,待客人來了還要用心伺候客人,等到寵不在,便可以當做禮送人,或是送去充當營,以侍無妻室的軍士。
故而哪怕做妾,也需要看出。
齊家自然不可能自降份主去擡一個低微庶民,只有可能是海王令他們收下。
但是,即便把齊嫻的份擡得再高,對齊嫻而言又有何益?
本就不以自己出而自卑自賤啊。
羅紈之想到齊嫻的境,不由悵然。
上回匆匆一面,還有許多事來不及問,也不知道需不需向齊赫遞消息。
雖然是可以幫齊嫻往外傳遞,但是萬一因此讓齊赫鋌而走險和皇甫倓對上,傷及命呢?
這肯定也不會是齊嫻願意發生的事。
還是等再找到機會,當面問問齊嫻的想法。
即便想逃,也需要周的謀劃與準備。
因為人群聚集不散,都在搶齊府散發的五銖錢,蒼懷只好帶著他們繞路而行。
等出了城,羅紈之才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謝家所轄——扶桑城。
說是城,一點也不為過。
因為扶桑城裏有依附謝家的一萬佃客,招募培養的一萬部曲,除此還有奴婢、工匠等數千人。
城外t往東,田地就占有八千傾,還有山林果園、牧場等等。
閉門市、自給自足,是一完全可以獨立的城池。
大青牛耐力極佳,如此提速奔跑了兩個時辰也不乏力,羅紈之覺自己都快坐散架了,終于聽見南星歡呼一聲“快到了”。
羅紈之掛起車簾。
一只紅的蜻蜓懸停在的窗前,又急轉了方向騰空而去,帶著的目往遠方眺。
遠的水田裏垂滿金燦燦的稻穗,連綿不絕,猶如一大塊金的綢緞,隨著清風晃。
飽滿的穗粒發出悅耳的簌簌聲,與孩子清脆的歡笑聲織在一塊。
五六個還紮著總角的孩在田埂之中瘋跑,逮抓低飛的蜻蜓。
被踩碎的水面晃出粼粼波,映著天上飛過的白鳥群。
“好的景。”羅紈之不由嘆。
這麽多田地,這麽多糧食,得賣多錢啊?
這裏充滿一種富足的!
南星得意道:“那是,這裏四季都很好看吶!日後郎君帶你常來,你便能見到了!”
羅紈之笑而不應。
日後,日後還不知道在哪裏。
更何況謝家的富貴和也沒有多大幹系,還是牢牢抓住屬于自己的才是。
犢車沿著夯實的泥地往前,沿途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守衛駐守,檢查放行。
夾山壘堡,大門聳立,扶桑二字高掛城頭,蒼懷卻沒有把他們帶進城,而是轉而往旁邊的石頭路。
石頭路通往一紮滿帳篷的平地。
那邊人很多,且都是年輕壯的男子,有的穿著短打卷起袖子,出結實的小臂,有些甚至直接了膀子,虎背熊腰地杵立在人群當中。
南星主介紹:“每隔三年謝家就會招募新的部曲,剛好現在郎君又有了軍職,所以這些人都是來應征的!”
因為謝家的地位,前來投奔的人很多,這樣的世能依附在謝家的門下,至可保食無憂。
羅紈之放眼去,驚嘆人數之衆,也不知道扶桑城能否塞得下。
南星接著又得意道:“我們郎君選人可嚴苛了,不但要高壯,耳明目清,還要能三屬之甲,日中趨百裏,手張十石之弓!”①
羅紈之暗暗嘆服。
量、耳力、眼力且不說,全負甲半日行百裏這選得力、耐力還有速度,能張十石之弓,這就是挑的力氣。
倘若以這套標準篩選下來,那謝家的部曲必然是銳中的銳,而這樣的人,他們居然已有萬人之衆!
也莫怪謝家能為頂級門閥,他們的這支私人部曲,比皇帝的軍還要強悍百倍不止。
犢車穿過鬧哄哄的人群,終于來到了一安靜且遼闊的草地,羅紈之一下車就看見了不遠正低頭啃草的數匹皮油亮的大馬。
這裏應該就是南星說過的馬場。
噠噠噠——
馬蹄聲漸大,一匹白中泛金的馬馱著俊逸的謝三郎自遠跑近,一個急停,大馬起前踢,嘶鳴一聲,懸立在他們面前。
勁風襲來,草屑飛揚。
羅紈之嚇得往後倒退一步,怕極了這龐然大。
奈何那馬不怕生人,四蹄落地後,就把的大鼻頭拱到了的面前,翕張的鼻孔噴出熱息直撲的臉。
“三、三郎。”
如此巨近在眼前,一個蹄子足以踏扁,羅紈之閉著眼擰著眉,不敢彈。
“別怕,這匹馬已經調.教好了。”謝昀翻下馬,扯住韁繩走到前面,把持著馬籠頭,看著道:“很溫順親人。”
後有奴仆提來一大桶水,大馬立刻一個猛子把筒紮進桶裏,痛飲了起來。
羅紈之捂住口松了口氣,旁邊的南星遞給幾塊切開的小蘋果,道了聲“多謝”,剛想往自己裏塞,謝昀眼明手快抓住的手腕,笑道:“不是給你吃的。”
“?”
謝昀帶著的手把蘋果往前,另一只手拍了拍馬頸。
大白馬耳朵抖了兩下,把腦袋從水桶裏拔了出來,兩眼往前一瞧,咴兒咴兒歡,頭就啃起羅紈之手中的蘋果塊,毫不見外。
咔嚓咔嚓,一口一塊,風卷殘雲。
近距離觀察下,這匹馬的堪稱完,白如雪,亮如銀,在下熠熠生輝。
而且它除了啃蘋果之外,再沒有其他嚇人的舉,瞧著就很溫順乖巧。
“三郎,這匹馬?”
羅紈之不知道謝三郎過來喂馬是有什麽用意。
謝昀把韁繩遞給,溫聲道:“它是你的了。”
“給我的?”羅紈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韁繩已經掛在手上,不得不接過來。
謝昀捋著白馬的鬃,解釋:“你不是經常看著蒼懷他們騎馬,很羨慕麽?”
羅紈之緩緩眨了下眼睛,三郎想必是誤會了。
那是因為騎馬的人上馬就能走,不像坐車,還等著套這個套那個。
不過羨慕歸羨慕,羅紈之可是吃過騎馬的苦,其實也并沒有那麽想騎馬。
但聽南星和蒼懷之前的意思,這匹馬是三郎特意大老遠弄回來的,送給的禮?!
想過種種,唯獨沒有想過三郎會送一匹馬,養馬可是很貴的……
羅紈之悄悄看了眼謝昀。
謝昀的眸微斂,似是意外的反應沒有如他意料,故而難得沉默下來。
這份沉默牽出了羅紈之的愧疚。
只是這匹馬的價值想也可知,賣十個也夠不上,之有愧。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話還沒說完,大白馬已經吃完蘋果,開始的手心,羅紈之不由止住了話。
“馬貴不貴重那是商人定的價格,郎君要的,那又不用掏錢!”南星拉上蒼懷問:“你說對不對?”
蒼懷難得幫腔“嗯”了聲,同時拎住南星的後頸,將叨叨不停的人帶走,把地方留給郎君。
嗯,郎君頭一回送郎禮,就遭遇如此挫折,他都不忍再看。
就說胭脂水、釵環簪墜哪一個不比馬更容易討郎歡心?
等人都走遠,謝昀才重新開口:“你不喜歡麽?”
大白馬好像能聽懂人話,在謝昀問羅紈之的時候,那雙大眼睛居然也出了憂郁的神,好像遭到嫌棄是它的不對。
一人一馬四只眼睛都看著。
“呃。”
羅紈之著指頭,想拒絕但又怕太生,猶豫道:“可是我不會騎馬……”
謝昀輕聲道:“這有何難,我教你就是。”
羅紈之又迅速找出下一個借口:“但是馬鞍太,撞得太疼,我不住。”那種痛還不是一時半會,是馬跑起來的每時每刻!
羅紈之雖然羨慕蒼懷等人能騎馬,但又忍不住想,得有多屁的人才能堅持待在馬鞍上,遭折磨。
僅有的一次騎馬經歷,此刻回想起來,就讓直搖腦袋。
“馬鞍不無法更好地承托人的重。”
謝昀把兩側的腳蹬調整好,走到馬的左側對道:“而且你會痛,是因為還沒有找對節奏。”他頓了下,又補充道:“不過,初學都是會有些痛,但是痛過後你就能覺到暢快。”
還有這樣的事?
羅紈之半信半疑,但是臉上已有了松。
是啊,學什麽不苦,若是能學會騎馬,日後要是再遇到什麽追兵也能跑得快點。
人在世,多個保命的技能就有多一分生存的機會。
“到我這邊來。”謝昀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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